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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与生活讲和

云啸天负手站在一楼大厅的阳台上,看着花园里撑着油纸伞漫步雨中的长媳,眉宇间挂着慈爱的笑意,长媳是个简单纯粹而又大智若愚的女孩子,对金钱没有概念,性情温顺柔婉,从儿子带她踏进云家的那一天起,从来不曾见过她如时下一些女孩子那般追逐虚幻而不切实际的东西,总是那么的恬淡安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安静本分地隐身在强势的长子身后做他的安神良药,一柔一刚,完美互补,儿子的生命中因有了她的陪伴,未来的家庭生活一定会温馨甜蜜,丰富多彩。

扪心自问,他不是个贪心的人,深谙人生的真谛,随着岁月的沉淀,他对生活的感悟远多于抱怨,而今他慢慢学会了释然,学会了宽恕,学会了与生活讲和。坦白地说,他对目前的生活状态非常满意,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幸福满足,如果此时便是一生,他云啸天此刻已堪称圆满。

佛云:看淡就是好心境。繁华三千,看淡即是云烟;烦恼无数,想开便是睛天。生命没有永恒,残缺是这个世界严酷的本质,而人生是一场彰显着残缺的盛宴,无论地位高低卑贱,谁的手中都不曾握有一张幸免参加盛宴的门票,是笑着来赴这场盛宴,还是哭着走完苦旅,取决于每个人的心态。以淡然恕人的心态看世间万物,人生必然会苦少乐多,天使会飞不是因为他们有一对羽翼,而是他们一心引人向善。在此理念的基础上,古埃及人坚信,善良人的灵魂轻如落羽。

关悦走出厨房,费解地看着老伴的背影,她就闹不明白了,一个湿乎淋啦的雨天有什么看头,搁那儿愣是竖了一大早上的蜓蜓(蜻蜓),最终忍不住好奇心,抬脚过去站在他身旁,打量着他的侧脸问道:“你这雨天拔地的,一早上连窝儿都不挪地竖在这儿看横(什)么呐?”

云啸天收回飘远的思绪,心情颇好地回道:“欣赏雨中的丁香姑娘。”

“啥?丁香不是过花期了吗?怎么,又开啦?我跟你说,小然就是个小福星。”关悦絮叨着转头看向花园深处的两株丁香花,这一看不打紧,气急败坏地数落道:“那不是小然吗?她啥时候出去的?你说这老公公当的,啊?眼瞅着她在雨地里嘚瑟着作,不紧哧溜地把她给喊屋里来,这万一要是生病了可怎么跟人亲家那边交代?我昨儿个去安家给她搬东西,亲家母和安家外婆还左叮右嘱别让小然受凉。”手撑着青石雕花栏杆喊道:“小然啊,赶紧回屋吃饭,上班要迟到了。”

云啸天皱了下眉,斜睇了她一眼,转身往餐厅去,边走边心下感慨:贵族就是贵族,不是几套名牌行头包装出来的,长媳身上自然流露出的优雅与大气,关悦穷此一生也学不来,庸俗与高贵一眼决高下。

凭心而论,关悦过日子的确是把好手,就是嘴碎,整个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二十四小时滚动播音,连口气都不带歇的。刚结婚那几年,为她这个毛病着实没少跟她干仗,可惜江山易改,秉性难易,久而久之他也懒得再吵,索性丢只耳朵给她,让她看着唠叨吧,半辈子下来倒也相处融洽。人啊,还真是个适应能力强悍的物种,再恶劣的坏境都能生存下来。

Noble翻译成中文,除却贵族的含义外,还含有出身高贵的意思。何为贵族?贵族,代表了尊严和品行,是教养、担当、修养与素质的沉淀,贵族始终恪守着一条法则:荣誉和美德高于一切。与财富的多寡无关。

“爸,早。”云琛从楼上下来,看了眼站在玄关处的母亲,尾随父亲走进餐厅,随手给父亲拉开餐椅。

“安家把小然保护得很好,能把童心和纯真保持到现在实属难能可贵,其中花费的心血和代价可想而知。”云啸天感叹着含笑向儿子,简约的深蓝色短袖衬衣搭配黑色西裤,商务与休闲并存,却不失正统与品味,完美衬托出他修长挺拔的身躯,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散发出来的霸气,形成了一个自然的隔离圈,有意无意地拉开了与他人的距离。

云琛淡然一笑,落座在他左手边的位子上,看着厅门处由衷道:“这里面哲的功劳最大。”

“以后就看你的了。”云啸天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琛笑了笑,离题千里地说道:“今年雨水不少,但基本上是下长工雨,入夜而来,黎明而去,油纸伞买回来除却惹出一场背影风波,貌似一直没有机会派上用场。”

云啸天了然一笑,与长子谈话,好比先智与先哲对话,无需过多语言,即可言明一切。

安然站在廊檐下,收起油纸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

关悦伸手推开纱门,接过她手里的油纸伞放在玄关处的置物架上,等她换上拖鞋,牵起她的手边往里走边絮叨:“雨地里有什么好玩的?看吧,手都是冰的!你爸个老东西净装好老公公,眼瞅着你在外面淋雨,不把你喊回来。”

云深吹着口哨从楼上蹦蹦哒哒地下来。

安然淡然地看着他一身色彩斑斓的乞丐服,Afro(爆炸)头,站在她的美学角度,她实在无法认同小叔子这身叛逆颓废的装扮,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两个词——花孔雀和鸟窝,她知道自己没有发表言论的立场,想离开手又被婆婆牵着,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移开视线。

关悦似意识到什么,松开她的手,说道:“小然,你先进去。”回身截住老儿子的去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真让你给你磕了,你这都穿了些啥?浑身上下打的麻布片补丁少说也有十几处,整条麻布口袋披身上都比你这身特勒(不利索)行头瞅着顺眼。

要不是眼见着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我都怀疑你不是我生的,跟你哥简直比都没法比,打小就是个吃苍蝇的饼材(窝囊)!你爷爷奶奶在世的时候,说你早晚得去蹲笆篱子(监狱)。当时我还不乐意听,现在看看败说蹲笆篱子,就冲你这血作的劲头,你爸和你哥这几年挣回的好名声,早晚也能让你个血彪玩意儿给折腾毁了!”

云深平素最听不得母亲拿他跟自己的哥哥做对比,这比扇他耳光都让他难以接受,尤其在看到小嫂子与他擦身而过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一腔怒火拔地而起,陡然竖起一身的刺,梗着脖子嚷嚷道:“你懂什么?这叫嬉皮士潮流,嬉皮士都这装束!关科长,不是我揭你老底,我让你把我生出来了吗?你事先征求我意见了吗?口口声声你大儿子这好那好,你怎么不把我也照着他的模样儿生?我还没怨你越生越矬,你倒先寻起我的不是来了,凭什么嘛?”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合着老虎不发威都拿它当病猫待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惹恼了他云二少也不是吃素的!怒火架起虎劲,几步追上安然,越过她时故意抬起胳膊拐了她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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