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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第一个遭殃的人

把这宝贝种子投进须弥珠,顿时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回到家时,堂屋里静悄悄的,锦颜转身去了厢房,推开了门,一抬头时,却见文木端坐在床前椅中,怀抱着娃儿,锦玉正半侧着身子,两人头凑在一起,眼瞧着叶忘,都是一脸的笑,瞧着竟是出奇和谐美好。

一见她进来,锦玉便抬头笑道:“丫儿,今个怎么回来的早?”

锦颜笑道:“铺子里不忙,我就溜了。”看锦玉偎在引枕上,微微含笑,眉眼宛约,瞧着真真发黑如墨,肤光胜雪。回头再看文木端时,他本就生的端正,这几日身体渐好,消了病容,更显得斯文俊逸。

莫名的,就兴起个念头,心说若是能弄假成真……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凑到文木端那儿,捏了捏叶忘的小脸,笑道:“姐夫,你得多过来抱抱忘儿,你瞧你抱着他,他可有多高兴?”

文木端应了一声,她又续道:“姐夫,你身子可好些了?”

他答:“已经好多了。”

“姐夫,你瞧忘儿笑了呢!”

他嗯了一声。锦颜再接再厉,继续东拉西扯:“姐夫……姐夫……”

被她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文木端再是坦荡,也终于有点儿不自在,把叶忘交回到锦玉手里,道:“我先出去了。”

锦颜笑应了一声,他便走了出去,锦玉一边拍着叶忘,一边不住打着哈欠,锦颜笑道:“怎么了?忘儿晚上闹你了?要不我晚上过来陪你睡?”

锦玉道:“忘儿倒不闹的,可是整夜整夜的猫花子***儿,你没听到么?”

锦颜一愣:“啊?我没听到啊!”锦玉嗔了她一眼,也不再说,锦颜又坐了一会儿,听着饭菜香飘起来,这才起身出来。

吃过了饭,想起锦玉的话,就留心瞧了几眼,叶林氏是个心善的,每常把余下的饭菜喂野猫,日子长了,院里院外,经常蹿出个一只半只的,平常见的惯了,全不在意,这时候留心看时,却见一只通体全黑的猫儿,正在墙头上走来走去,昏暗的夜色里,猫身全都看不到,只有一对眼睛发着光。

莫名的,忽然想起药谱上的一个方子,叫做“天子妃”,这名儿取自大唐一个传说,说萧淑妃为武则天所害,临死前道:“愿武为鼠,吾为猫,生生世世扼其喉”。其实这方子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只不过是借猫来施展,所以才取了这么个稀奇的名目。

这方子并不复杂,只需要把几味药合肉煮了,给猫儿吃下,两个时辰之后,猫儿便会变的躁动,袭击人类,动作也比平时要快的多,但药力只维持半柱香的时间。这在药谱上,是跟另一味沾肤即入的毒放在一起的,大约是想着先以“天子妃”引猫躁动,然后便把另一味药涂在猫身上。

锦颜忽然激动起来,奔出去买了药,让叶林氏帮着煮了,便放到墙根下。夜深人静,肉香四溢,不大会儿,就引了两只野猫,从墙根下溜了下来,不大会儿,又来了一只。

锦颜躲回房中,着实有几分兴奋。心说闵正音不教她“扫院子”,那她就试试这御猫大法……这些猫难得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完了,也不会走,一定还在附近晃悠。此时是戌时,再过两个时辰,正好是夜半子时。这时候街上早没了人,还在外头晃悠的,就只余了陈家那些盯梢的……他们当然不会被猫伤到,却必定会暴露了行迹。到时候陈景望只要猜一猜,就知道有门道,更会迁怒闵正音。既得了清静,又能顺便离间他们两个,也算一举两得。

正忐忑不安的坐着,忽听有人叩了两下门,锦颜倒是一愣,扬声道:“谁?”

外头道:“是我。”

锦颜微怔,赶紧起来拉开了门,道:“姐夫,怎么了?”

文木端略略退了两步,站在院中,锦颜便跟上一步,他这才道:“有件事儿,我想来想去,还是跟你说一声。”

“嗯?”

文木端道:“我觉得周家那个妇人,有点不对劲儿。玉儿也说道,她对忘儿,毫无爱护之心,动作也有些粗鲁。”

他说的就是周李氏,锦颜早叮嘱了叶家娘俩留神,可是这话不好明说,只怕这娘俩也不知道该怎么留神。倒是忘了还有文木端在。锦颜定了定神:“你觉着哪儿不对劲?”

他低声道:“我觉得她目光闪缩,似乎不是甚么良善之辈……”

虽然还不算太晚,可也怕隔墙有耳,锦颜点点头,一脸郑重的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姐夫,我姐姐性子软善,只怕人家卖了她,她也不知道,若是那周嫂子再来,烦您帮我瞧看着些。”

文木端一怔:“我……进出有些不便吧?再说,既然觉得她不好,另请个便好了,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盯着?”

锦颜笑道:“咱们找了这么久,哪有合适的?只求忘儿能有奶吃,也顾不得了。我想这周嫂子大约是初来乍到不自在,所以要你们留些心,哪里就真有甚么事儿了?”

文木端有点疑惑,可是他毕竟差着几层,说话也不好太过,这些日子,又知道锦颜是有主意的,只怕倒能当叶家大半个家,这也是他不找叶道方说,反而不避嫌的来找锦颜的原因。他咳了一声,道:“幸好玉儿也没甚么首饰,我今天也提醒她了……”

锦颜听他这玉儿两字叫的顺口,心里十分欢喜,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笑道:“咱们虽不富裕,她们必定更贫苦些,但瞧瞧也就算了,必定不会真的怎样的。”一边就看了看天色,笑道:“姐夫,您歇着罢。”

劝了文木端回去,转身回屋时,便下意识的向墙边树上扫了几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总觉得树上似乎正有人注视着她……锦颜也不敢多看,若无其事的低了头,加快步子回了屋,细细的把门扣好。

…………

子时刚过,便听的外头猫儿叫了几声,时远时近。锦颜缩在被里,只是静听,遥遥的,忽听一声尖厉异常的猫叫,才“哇儿”了半声,便猛然断掉了。

锦颜紧张的险些坐了起来。听方位,正是墙外那棵树上。猫儿本就擅长爬墙上树,就算那人躲在树上,也很难逃过猫爪,只不过他身手也算敏捷,那声尖厉的猫叫,只怕就是攻击,却被他中途就截下了。叶锦颜的御猫大法初战告捷,只不知这头一个遭殃的人会是谁?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忽听后窗上极轻的叩叩两声,锦颜吓了一跳,哪敢出声,隔了片刻,却又是叩叩两声。她一咬牙便坐了起来,低声道:“谁?”

窗外略略一静,然后有人答:“我。”

声音极低,却仍是带着琴韵般的清雅。这一声入耳,她居然一阵子恍惚,那种感觉做梦似的,一句话也就傻傻的说出了口:“你是谁?”

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屏住呼吸,下意识的捏紧了被角,窗外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静静的道:“阮凤栖。”

她掀开被子就跳了下去,两步就到了窗前,把耳朵贴在窗子上,低声确认似的,再问一遍:“你是谁?”

他答:“阮凤栖。”

“阮大哥……”她鼻子一酸,莫名的来了一阵子委屈,抑了抑,才道:“你回来了。”

“嗯。”

“你还好么?”

“嗯。”

“你,”她宁定了一下,声音终于变的平稳:“你没事就好。我很担心你。”

“我很好。”他似乎是转了转身,伸手扶在了窗纸上,极低的道:“颜儿,你还好么?我也……很挂念你。”

她现在的目力,远比以前要好,即便是如此的深夜,仍旧能看的出,窗纸上隐约一个细瘦的手影。她忍了又忍,才没把手放到那手掌上,只笑道:“我很好。”

窗外的阮凤栖,竟是沉默,短短数日,叶家出了多少事?被陈景望逼婚,锦玉生子,胡家的事又闹的这么大,明里暗里,风波不断……她居然跟他说“我很好?”而且没有半分勉强。

真的很难接受,即使他不在,他关心的人,一样过的很好,甚至过的更好。那些事情,他听的时候,都觉惊心,她却顺顺当当的过来了,胡家的事,赢的尤其漂亮。他明明已经留下了人手给她……确切的说,他几乎把所有能留的人,都留了给她,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求救。

借着月光,他看的清楚,她显然只着了亵衣,看上去身量十分纤瘦小巧,却似乎不觉得冷,正双手扶着窗台,站在窗子前。两人离的很近很近,却偏偏隔着一扇窗子,看不到彼此的面目。

其实际凤栖真的很想让她开窗,可以瞧她一眼……可是话出口,却是:“颜儿,太冷了,你快点回床上去,别着了凉。”

她唔了一声,犹豫着不知要说什么,阮凤栖不知为什么忽然开心了些,放软了声音笑道:“暂时我还不能公开露面,但我会找个机会,过来看你。”

她声音顿时就轻快了:“好。”

“对了,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人,是什么来头?”

锦颜一愣:“啊?你刚才就已经来了?”阮凤栖一窒,幸好她也不在意,只道:“他占了你的房间……”

他失笑,“这有什么。”

“嗯,他叫文木端,是我从牙行买回来的,我让他装成我姐夫。”

阮凤栖唔了一声,其实这些事他早知道个大概,却还是想听她亲口同他说……满心想着让她快点回去别着凉,却不知怎么,总想多说几句,略停了一停,轻咳道:“这个文木端,你怎么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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