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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嫁不嫁?

袁术和刘备的争斗就这样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仲裁给止息了,实在是万幸。不过,虽然如此,徐州上空战争的阴云非但没有驱散开来,反而越聚越浓;火药味随时充斥着各个大街小巷,老远都能瞅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显然,袁术、刘备、吕布这三方围绕着徐州这一地盘打打合合,互相之间的纠葛都已经积压很久了;他们之中任何一方包括刘备集团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矛盾的线团只能越缠越复杂。

这不,仲裁结束了,刘备和吕布都各回各的地盘去了,俩人是皆大欢喜;但袁术派来收拾刘备的纪灵,他的计划却就这样白白被吕布给搅了,不用说,他的回去绝对预示着一场风暴,或者,下一场斗争的开始。

让我们把镜头往近了拉——

话说纪灵无精打采惴惴不安地回到淮南见袁术,首先呈上吕布大笔一挥写给袁术的调解信,接着把以上发生的仲裁事件给袁术自己陈述了一遍。

不出所料,袁术果然大怒,一把扯碎来信:“妈了个巴的!吕布这货白白受了我那么多的军粮,不但不思回报,反而愣是插手其中,玩这么无聊的把戏来袒护刘备,是可忍孰不可忍?!!——纪灵你个废物!还是得老子亲自出马。你听着,这回我将亲自带人前去收拾刘备,顺势也教训教训吕布这个狗东西!”

一看领导发飙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灵感,纪灵居然有了新的主意:“老大,你可不能胡来!额,我的意思是,吕布很屌,况且还占据着徐州;您要是一激动去找他们麻烦的话,到时候吕布与刘备俩人联合起来对付您,对我们是很不利的!——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我听说吕布的老婆严氏有个女儿,今年刚好十五岁(年已及笄)。正巧您也有个儿子,不如干脆就去跟吕布求亲。只要吕布把女儿嫁给您的儿子之后,他一定会帮着我们砍刘备的。这就是江湖上所谓疏不间亲的道理啊!”

袁术一听,有理,那就这样吧。虽然吕布有时候确实很讨厌,但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为了先对付刘备这厮,也只能先牺牲女儿来拉拢他了!

于是乎,上次给吕布送军粮的那位韩胤先生,又光荣地成了袁术特派往吕布那边求亲的媒人,带着一大堆礼物去见吕布。见到吕布后,韩胤的低姿态做得很到位:“将军神威,我们老板十分仰慕,这才派我专程来请求您同意把你女儿嫁给我们老板的儿子当媳妇。要知道,他老人家一直以来都十分想跟您老结为亲家呀!!!怎么样,您要不要考虑考虑?”

牵扯到女儿的终身大事,吕布拿不了主,只好进去找老婆严氏商量主意。

这里我们就有必要对吕布的家庭情况做一个全面的分析和了解了:话说吕布,男,老爹早死,两个干爹又都被他相继给卖了。至于老婆孩子的情况,吕布一生有两个正妻,一个妾,一个女儿:两个正妻——严氏和后来在徐州娶的曹豹的女儿;一个妾,郿坞娶的貂蝉;一个女儿:曹氏死得早,没有子女,貂蝉也没有孩子,只有他的大老婆严氏有个女儿。

只有这个女儿,吕布自然对她就格外疼爱。现在到女儿的终身大事问题上了,吕布和严氏都不能马虎。一听吕布进来说这事,严氏先表态了:“我听说袁术一直占据淮南,兵多粮足,并且一直有当皇帝的想法。这样的话,如果我们把女儿嫁过去,将来就有可能有做皇后的福分!就是不知道袁术有几个儿子?”

吕布回答:“就一个儿子。”

严氏点头:“哦~那就好。那你就出去答应!傍上袁术这颗大树,就算女儿以后当不了皇后,最起码我们徐州也安稳了!”

——别怪严氏太势利:所谓世态炎凉,自古如此;而且谁不希望自己女儿有个好身份?皇后的身份风光吧?至于女儿是否能够获得真正的爱情,这在包办婚姻的古代,根本就不是爹妈考虑的事,他们的逻辑是,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只要女儿嫁的足够好就OK。什么,还是太势力?那你就更不能怨人家了。古代人养女换权,现代人养女换钱,其实一样的道理。要不然现在求个婚为什么先得有房有车有钻戒,然后彩礼神马的还得一大堆?没钱?对不起,那你就只能滚蛋了。说到底,所谓势力,从古到今都是这样的传统!

不发这牢骚了,还是说故事吧。这边吕布和老婆商量好了,就出来答应了韩胤提亲的事。吕布本来就没多少主见,一听严氏说当皇后就同意了;他哪儿会想到这里面还有另外的意思在内呢!——韩胤等的就是吕布这句话,赶紧起身告辞,回去跟老板袁术交差去了。

一见吕布正式答应了,那就表示这事成了,袁术连忙准备好彩礼,仍旧派韩胤送到徐州。彩礼到了,吕布也就顺理成章地接了。媒人韩胤则暂时往招待所(馆驿)歇了,就等吕布把女儿交给他带回了!

一切都很顺利。不料,第二天,韩胤的招待所里居然迎来一个不速之客——陈宫!陈宫不愧老谋深算,他一见到韩胤,就把其他人支开,低声质问韩胤:“是谁给袁术出的主意让他儿子跟我们老板的女儿结婚的?你们这不是摆明了想要刘备的命吗?!”

韩胤一听他们一伙的阴谋居然被陈宫轻而易举给揭穿了,彻底惊住,赶紧起身捂住陈宫那张破嘴:“嘘——千万别说出去!!!”

陈宫大笑:“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要不然干嘛来找你?——实话告诉你吧,我的内心里一直和你们是同一条战线上的,绝不会揭穿你们的把戏。只是,我是怕这事要是耽搁久了,难免也会被其他人给看出来,那样可就不保险了!”

此言一出,韩胤呆住了:“那咋办?你给出个主意呗!”

陈宫:“这样,我现在就去见我们老板,最好让他明天就把女儿嫁过去,你看咋样?”

韩胤听了心里这才有了底,高兴极了,拉着陈宫的手一个劲地说:“有您这个帮手,我们老板一定会感激您的!”陈宫谦让,转身辞别韩胤,往吕布这边走来。

进去见了吕布,陈宫开门见山:“听说您要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这件事干得漂亮。只是不知道您打算啥时候把女儿嫁过去呢?”

吕布这时候哪有个想法啊,他答应的这么仓促,压根脑子里就一堆浆糊!见陈宫发问了,只好敷衍了一句:“再考虑考虑。”

陈宫也知道吕布基本是个没脑子,一听他说考虑就知道他没想法,干脆趁机点拨:“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仔细研究过了。要知道嫁女儿这绝对是个大事,得按规矩办,丝毫不能马虎。根据我的研究,自古以来,受聘嫁女的日数期限,根据身份等级不同各有差异:一般来说,皇帝娶妻要一年以后再送过去;诸侯们就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士大夫更少了,三个月;到一般老百姓,那就是一个月的期限。”

吕布:“吆嗬?没看出来你老兄对这也有研究?好吧,袁术手里有玉玺,加上他一直有当皇帝的心思,那,我就遵照皇帝的等级,给他一年以后再送过去?”

——这怎么可以!陈宫当然摇头:“不行。”

见被否决了,吕布再换一个选项:“那,我按照诸侯的礼节,半年?”

陈宫否决。

接着,吕布又试探着提出按照卿大夫的礼节,陈宫还是不允。

吕布已经错愕了:“你难道要让我遵从一般老百姓的礼节?!”

陈宫回答:“当然不是!”

这下吕布彻底气急败坏了:“你妹的!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说要老子咋办?!”

陈宫卖半天关子了,一看吕布急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您消消火!我的意思是,现在天下不太平,到处都在打仗。大家都知道袁术拿着玉玺迟早都会当皇帝,你说你吕布把女儿嫁给袁术的儿子了,其他人会不会有什么想法?所以,您要是日子选的时间期限太长的话,难保别人不会趁着我们送亲的那天埋伏在半路把你女儿给收拾了,那可就惨了!到时候估计你女儿的婚事弄不了,甚至连性命都成问题!综上所述,我认为,您还不如趁着现在其他人还不知道呢,立马就把女儿先送到寿春那边,可以先租个招待所啥的住着,然后再挑个好日子把事给办了。这样才可谓是万无一失啊!您觉得?”

果然,被陈宫这番鬼话一忽悠,吕布立马就信了:“你老兄说的有道理!就这样办!”回去跟老婆一商量,严氏也没啥意见,那就这样吧。于是,俩人连夜翻箱倒柜准备了点嫁妆,收拾好结婚用的宝马香车(肯定不是我们现在的宝马,那时候有这玩意好了!),第二天一早就让手下宋宪、魏续俩人作为女方的代表兼保镖,跟着韩胤一起送女儿离开。阵势倒是闹得挺大,请了几个鼓乐队是吹吹打打,才把这伙人送出城外。

——相信看到这儿好多读者都会有个疑问:袁术一伙让吕布嫁女儿给他们是为了拉拢吕布搞掉刘备,所以得越早越好;陈宫作为吕布一方的代表,他为啥这么火急火燎地劝吕布把女儿赶紧嫁过去,并且答应韩胤不揭穿他们的阴谋?

您问的好。说实话,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从整个大的战略角度而言,这样做显然第一个倒楣的是刘备,这不消说;可是袁术把刘备搞掉之后,吕布集团就一定会安稳吗?我看未必!

人人都知道在那个年代一切人为的亲情纽带都是不牢靠的,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亲情,而且吕布本人就是这条铁律的最佳实践者。那么,袁术在搞掉刘备之后,吕布失去了利用价值,仅凭俩人结亲这个关系就想保住徐州显然是不可靠的。真到那时候,为了取得天下,袁术哪还会在乎一儿媳妇?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自己儿子没老婆,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但是作为阻碍他袁术取得天下的吕布,他的死期可谓是明显的!

这样说来,促成吕布迅速和袁术结亲的这一举动,从长远考虑,反倒对吕布是不利的!那么,陈宫作为吕布的首席且基本上是唯一的参谋,他怎么就非要急着让吕布赶紧把这件事敲定了呢?难道陈宫跟刘备有仇?目前没有半点蛛丝马迹能证明这点。难道他已经被袁术收买了?没这可能,而且我们也找不出半点证据。难道他陈宫的脑子瞬间短路了?我看未必,他连这背后的阴谋都看得出,绝不可能想不到这点。那他这是……?

好吧,既然上述原因都不是,那就只有一个理由了:人心在作祟!

我们知道,如果某人第一次不小心得罪了你,而他又不想得到你的原谅,那么,接下来他一定会变本加厉地各种得罪你,直到把你整垮整残为止,这是人的恶性的一种潜在表现;因为他老是不安全,老害怕你会报复,或者老是受到良心的拷问和折磨,所以,他就更想费尽心机把你搞掉,好让他摆脱这种痛苦,尽管你本人可能并没有那么想。

现在陈宫就是这样。对陈宫而言,他和吕布趁火打劫夺了刘备徐州的事老是在他心里压抑着,让他每次一看到刘备都有一种愧疚感。而出于恶人心里那种极端变态和不安全感,他为了摆脱心理上这种折磨,就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整刘备,直到*走或整死刘备为止,总之一天不除掉刘备他心里就很不安——所以这也就是他每每跟袁术方面合起伙来算计刘备的最深层动机了!而一旦心理有问题,那就管不了什么大局不大局了,所以他即使明知道这么干会对吕布不利也会毅然决然地干下去,因为他心里已经有这层阴影挥之不去了!

——我们看,人心果然险恶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件事就分析到这里为止。至于我说的究竟对不对,大家慢慢讨论吧。再回归事情本身。陈宫、韩胤一伙是这样的居心,吕布居然也信了,而且连女儿都送出去了,这样,要整刘备的人自然很开心,但心里向着刘备的人可就为刘备担忧了!那有没有这样的人呢?——还真有,他就是陈登的老爹陈珪!

陈登我们知道,是陶谦临走前交代给刘备的左右手。后来徐州易主了,陈登留在了徐州,这样就成了吕布的手下,但却不为吕布办事。至于他爹么,一直在家养老,基本不过问政治的。那今天怎么就又过问了呢?

话说这事陈珪本来是不知道的。怪只怪吕布那动静实在太大了,几组鼓乐队是吹吹打打招摇过市,陈珪就是个聋子也能听见吧!他那天正好闲着没事,听到街上这鼓乐声了,问是咋回事,旁边是告诉他是怎么怎么回事。陈珪一听,当时就急了:“坏了!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疏不间亲’计谋啊!刘老板(刘备危)险了!!!”

赶紧带病来见吕布。吕布也没想到他会来,一边迎接,一边纳闷地问:“您今天怎么有心思到这儿来?”

大家看,这本来就是一句很平常的客气用语,但是陈珪却一点也不客气:“我听说你马上要死了,专门来给你吊丧的!”(看看这嘴多毒?)

吕布一听这话脸也立马黑了,不过好歹人家是客人也是老人,他还能忍得住,只好勉强压下心口的不快,问他:“您这是怎么说?”

一看吕布问了,陈珪才慢吞吞地讲了一番大道理:“唉!以前袁术那老儿就看刘备不顺眼,怕您帮着刘备,所以特意拿钱塞给您让您不要插手,结果您后来用射戟这招给仲裁掉了;现在他忽然跑来求亲,你知道为啥吗?为的就是想拿你女儿作为人质,然后就来打刘备攻取小沛!您想想,小沛被袁术占了之后,徐州还保得住吗?”

说到这儿,陈珪特地偷眼看了吕布一眼,吕布正若有所思。

陈珪继续:“而且还不止如此!您把女儿嫁给他儿子,那么就算跟他结成联盟了——不过别高兴,这件事对您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为啥这么说?您看啊,既然是联盟,那他袁术可以隔三差五前来问你借粮、借兵,你给是不给?到时候,你要是给吧,搞得你灰头土脸来回受损失,搞不好还会闹矛盾;不给吧,你女儿在人家手里握着呢!除非你不想让你女儿活了。这是一方面。”

“第二个方面,话说人人都知道袁术一直以来都有当皇帝的野心,你别看他是好事,你要想想,袁术当皇帝,那这行为算什么呢?*裸的造反有木有!到时候他一造反,你把女儿嫁给他儿子了,那你算不算是反贼的同伙?你说说,你到时候还能在这天下混下去吗?!!”

别看陈珪这几段话是为了解救刘备而说的,其实对吕布而言,他说的也未尝不是道理!吕布再糊涂,被人点拨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还不明白那只能去属驴了!果然,吕布一听完立马就跳了起来:“陈宫这货差点误了我啊!!!”

说完,也不通知陈宫,赶紧命令张辽带人去追,一直追到三十里外的地方才追上,一追上就二话不说,将吕布的女儿连人带车又抢了回来;甚至连人家男方的韩胤都给抓了回来关了禁闭,就是不放他回去。干完这票,至于袁术那边,就只推说女儿的嫁妆还没办好,等办好了就给送过来。

到这儿,这件嫁不嫁的事情就彻底发展成这个样子了!陈珪一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为了再添把火,有一个劲劝说吕布把韩胤这厮直接押往许都送交给曹*处理。而一旦这样,吕布和袁术的关系也就彻底不能弥补了!

关键时刻,吕布,又犹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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