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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虎痴英雄,长河落日

赵云等人的强势攻击使汉军一举夺回了久在吴人掌控中的夏口,荆襄九郡的地盘彻底完整;而另一方面,由于在战斗中几乎节节败退,吴兵的士气大受挫败,短时间内已经没了再来偷袭汉军的资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场战斗的意义和作用都至关重要。

到这里为止,汉军跟孙吴集团的来往切磋就暂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又是北边跟曹魏一方的较量和争夺。

话说赵云在大败徐盛,拿下夏口之后,安排好水陆士兵严防要隘,自己夫妻回荆州去觐见刘备;而徐庶也带着关平、周仓,静悄悄的返回南阳,见过关羽。关羽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马上让人将这捷报飞递给西北面的诸葛亮,让他伺机进兵,将战役继续往前推进。

——是的呢,震慑住了东吴的频频小动作,荆州后方便没了后顾之忧;那么,曹*没有了帮手在后面捣乱,跟他在大前方争夺地盘岂不是顺利了许多!

诸葛亮在接到捷报后,自然欢欣鼓舞无限;接着又得到马超的呈报,他请求一起夹攻函谷——生性谨慎的诸葛亮连连摇头,他赶紧派人告诉马超,让他暂时先歇会儿,等左方面军拿下渑池之后,才能一道进兵。(这叫做先富带后富,共同富裕。)

至于现在,不妨只派出一小股游击部队去骚扰曹兵在河南前沿一带,来让他们摸不清头脑好了!——马超得到命令后,也便扎住军队,自己跟马岱、文鸯等人一道,整日忙于派遣轻骑兵游弋骚扰的小打小闹活计去了。

再说诸葛亮这边。他见徐晃、司马昭一起坚守函谷关,守御得法,一时半会儿根本打不下来,只好再度飞檄魏延,让他加紧进攻渑池;等打下了渑池,就好比一把尖刀插进了敌人的心脏,满盘的战线也就全活了!

渑池的作用如此重要,可为啥魏延却迟迟打不下来呢?——我们看,魏延自从上次渡黄河到邙山以来,跟曹魏方面守卫渑池的曹真、许褚都已经对峙了将近三个多月了。这其中,仗没少打,却一直胜负不分,原因在哪里?

原来,尽管汉军占据了邙山这等有利地势地形,加之军队之间互相联络,兵马精壮;可人家魏兵方面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死守渑池,加上有虎侯许褚这位狠茬在此镇楼,何况还有大都督司马懿的调度有方——所以,这也就造成魏延等人迟迟难以绍克的原因了!

但理由尽管十分充足,前进的困难也一直都在,战线的推移工作却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所谓刻不容缓,时不我待!因此,魏延本人的压力其实也是蛮大的。这次接到诸葛亮关于再度催促攻夺渑池的钧命,魏延顿时坐不住了,他立马把姜维、李严、马忠、廖立等人召集起来,召开前敌军事会议讨论进兵事宜。

魏延先开口定调:“哎,刚才又接到丞相发来关于限期拿下渑池的将令,你们有啥想法没有?”

见众人不语,魏延又自作补充,“看看人家:刚传来消息,赵云将军在东南方大败吴兵,夺回了军事重镇夏口;而跟我们一道进兵的右路马超将军的部队,也打下了伊阙,夺取了郏县;甚至中路军都拿下了湖县;单单只有我们这边自从渡过黄河以来,跟魏兵打了大小十多仗,可一直不得胜利,更没办法越过渑池一步——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你们说该咋办?”

这番话说完,随即引起将官们的一阵骚动,然后是集体羞惭,沉默。这时候,李严开口接茬:“一号,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我们之所以一直拿不下渑池,症结在哪里?”魏延不答,却反问他:“你说呢?”

“症结就在于渑池这个地方实属天险,加上还有虎侯许褚这位牛人在这里镇着!要是能把这位大神给搞死,我军得到渑池就顺利多了!”

魏延颔首点头,“嗯,话说的不错,可要怎样搞掉许褚呢?”李严没词了。

关键时候,还是姜维站了出来:“要想搞掉许褚,我们明天必须花一天的工夫跟他大战一场。到了后天,您再继续跟他接战,李严将军却带兵直抢渑池;我这边更关键,带好多弓弩手埋伏在邙山的西口位置!”

“到时候,许褚一见李严老兄抢他的城池,一定会停下跟您的对拼,而跑过去跟李严老兄过招;这个时候,李老哥只能败,不能胜,一步步把他忽悠到我预先埋伏的位置,然后事情就好办了!”

“哼哼,等我射死了许褚,您再带人从左路进攻渑池,我跟李老哥一起带人从右路进攻渑池。要知道,许褚号称‘虎侯’,他的勇猛可谓天下闻名,要是他被我们搞掉了,魏兵上下肯定军无斗志、胆寒不已了;他曹真即便再想死守渑池,可也没人为他守卫了!——这岂不是个好主意?”

姜维的长篇大论一出,顿时让迷茫中的魏延找到了希望的亮光;他大喜着跳起来:“好!你老弟这主意实在太好了!——传令下去,就这么办!”

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到第二天,魏延带着众人,催督士兵来到魏营阵前。许褚当即出马大叫:“魏延你个手下败将,居然老是纠缠不休,有完没完!既然你今天再来,那就跟我一起决一死战!”(根据这番话,显然魏延之前跟许褚打斗过N回了,且老是魏延败绩。)

然而,魏延对许褚的话却并不理睬,直接提刀上前就砍。但是,随着战斗越持久,体力、战备素质等问题也就越凸显出来了——两人对K到六十多回合,魏延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废话,人家“虎侯”,之前也只有马超跟庞德勉强能撑得住!)

这个时候,一旁的李严赶紧挥动大刀,两腿一夹身下的青海黄骢马,冲上前去助战魏延。但许褚真不愧是牛人,他一个人对两个人,居然也毫无惧怯,打起来仍是绰绰有余!

没奈何,姜维见俩人都没办法战胜这厮,不得不催马提刀出阵,一起夹攻许褚。(现在敌我力量对比已经是1:了!)就这样继续打了三十多个回合,许褚还是一点不慌;最后曹真实在看不下去了,他顿时挥兵大进,结果两军混战一场,这才结束了这场打斗。

回到营盘后,曹真迎着许褚,大为钦佩:“将军您真是天下英雄!这三个货,上次在一月之内便已经搞定了我们的并州全土;可今天还不是全败在将军的手里!我想当年有吕布跟刘、关、张大战于虎牢关,您老简直就是今天的吕布!”

许褚稍稍谦逊:“哎,快别这么说;吕布咱比不上,可这三位加起来倒也不弱。还是等明天我再上场,将这几个一一给您生擒活捉过来!”曹真简直要感动得泪奔了(有这么不辞劳苦的么?),马上传令摆好庆功宴给许褚庆贺。

庆功宴上来了,满目佳肴,觥筹交错;但所有人都不知道,这顿饭既是庆功宴,也是这位“虎侯”许褚的断头饭!

过了一夜,到第三天,魏延又按照计划前来挑战,许褚也再度趾高气扬地出来接战。俩人又迅速打在一处了。但今天的情形却明显跟昨日大有不同——正在许褚跟魏延打斗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李严居然带了一队人直接从魏兵阵地斜冲过去,往渑池城墙奔去!——许褚顿时着慌,赶紧撇下魏延,跑来抵挡李严。

见许褚中计,李严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调转马头来跟他对战,俩人又打了二十多个回合。随后,李严玩起诈败,朝着邙山西口方向“跑路”了。许褚自恃勇武,此刻又打得性起,一看李严跑路,顿时大叫:“有种别走!”随即直追而来。

眼看快到邙山西口预定埋伏的位置了,李严直接用话语挑战许褚的脾性:“许褚‘虎痴’!你已经来到死地了,还不投降吗?”一句话惹得许褚大为光火,他又继续拍马赶来了!

现在已经到谷口了,李严勒住马,再使用激将法:“许褚!有本事来我这边呀!只要你敢来,我就跟你再打三百回合!——咋样,怕不怕?!”

要知道,许褚本人文化不高,但却是个典型的暴脾气,根本禁不得任何人以任何语言进行的刺激;因此,李严这个“怕”字便成了刺激他彻底中计进谷的最直接药剂。当下许褚怒气填胸,嘴里一边恶狠狠地咒骂,一边身先士卒赶进了谷中。而正因如此,许褚本人的死期也就顿在眼前了!

所谓当局者迷;许褚傻,那边曹真可不笨。他看到许褚一直被李严引诱着朝谷口跑去,生怕其中有任何埋伏;可现在这架势,想鸣金收兵也已经不可能了!因此,曹真只好草草吩咐裨将孙泰暂时先把守好城池,自己带一万多人出去接应。

再说许褚这边。话说他因不忿刺激而冲进谷口,抬头发现姜维在对面山坡上拿着一面红旗,便纵马直朝姜维扑来。但他根本不知,这面不起眼红旗却恰恰是夺走他命的魔障!

见许褚扑来,姜维不慌不忙,他只把那面令旗一挥,山谷中立马伏兵四起,随之是密密麻麻一通乱箭!

一瞬之间,天地哭泣,山河呜咽。似黑煞,又似鬼靥;可怜的许褚并未完全反应过来,可他却已然万箭攒身!他死了,死得很是惨然。这位英雄的猛汉尽管也战死沙场了,但却死得这般窝囊。(唉,命运不济,许褚的死跟他很久之前那位搭档——因为曹*嫖妓而致死的典韦同志相比,也实在好不到那里去!)

其实,有时候,死生只在一瞬间——不是么?从中第一箭开始,到这位猛人的彻底牺牲,也仅仅只一顿饭的工夫而已!一顿饭,一个英雄的辉煌传奇就已告终;一顿饭,一个让世人瞩目的名字从此化为虚无;如果他的人生实在有何遗憾的话,那只能怪他跟错了队伍!

所以,尽管许褚身为伪魏集团的功臣良宿,我们还是得向这位猛汉表示哀挽:愿他在天堂能够选对自己的道路,继续保持他威猛神勇的神话,书写属于他的人生传奇!

以后的日子里,典韦应该不致孤单了吧……

好吧,不管我们的心绪如何;这件事的发生,对此刻的姜维、李严来说,却绝对是一等一的好事。原因很简单:许褚死了,战线往前推进的最大障碍已被拔除,拿下渑池也就手到擒来了!

因此,两人顿时激动无限,挥兵从山谷里奋力杀出;结果正好撞上前来接应许褚的曹真,这真是冤家路窄!猝然相遇,双方各自一通乱杀,最后终因曹真不敌两人而败走。

再回过头来说渑池城下的魏延。按照计划,他在许褚撂下自己去追赶李严后,便马上带人来攻渑池。说来,这伙魏兵也确实够顽强,到这会儿工夫,居然还能坚守着往下乱发弓弩木石,反折腾得汉军将士退后不迭。

一看这情况,魏延恼了,他立马抽出宝剑,一脸砍死了对方十几个人手;然后冒着巨大危险攀上云梯,一跃便跳上了城墙!(这气魄,这实力,去参加攀岩比赛肯定能得大奖。)

魏延上了城墙,一切就已经划成定局了——城上的魏兵一下没注意,便被这哥们砍死了十多个。而榜样的感召力量从来都是无穷尽的:底下汉军瞅见自己的主帅已经上了城墙以后,也都纷纷效仿着攀上城来;一瞬间,城头上已经布满了汉兵,久违的汉军红旗也立时飘扬在了渑池上空。

一直到这时,那位衰人曹真才从邙山谷边跑路到底下;可让他十分震惊的是,自己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城上居然却俨然成了汉家的天下!没奈何,曹真只能带着败兵急急忙忙往新安方向继续跑路而去。

曹真跑路了,姜维、李严也便合起来助攻渑池。三人成众,效果十分明显:在强大的火力下,顷刻之间,渑池的四门已全部告破。实在没办法了,上面替曹真守卫城池的那位裨将孙泰也只好脱下衣甲,夹在在乱军中逃命去了!

渑池便这样迎来了光复。它的告破,靠的是姜维精妙而又略显阴损的计谋,靠的是魏延、姜维、李严三位一体的紧密配合,也靠的是汉军无往不胜的斗争和雄劲。并且,历史会记得,为这座城,猛人许褚曾命丧黄泉、身遭惨死。

好了,还是来看看眼前的事情吧!成功拿下了渑池,魏延等三人顺利进城,粗略记点了一下,此战共缴获军需物资不计其数。——三位哥们一面派人飞报丞相诸葛亮那边,一面自己摆酒庆功,并延请姜维上坐。

姜维十分谦虚:“别,都别这样!这都是雕虫小技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要不是大家肯冒着危险跟敌人较量,渑池哪里那么容易弄到手呢!”但魏延却并不买账:“哎~只要许褚不死,谁能上去渑池城!今天这事,还是你老弟的功劳,你就别推辞了!”

可以看出,此时的情形,满是一番喜气洋洋、谦恭有序的大好气象。

但就在这个庆功宴上,思虑周全的魏延又抛出了一个疑惑:“我们这次拿下了渑池,显然一把尖刀已经插进了敌人的腰膂;他们在函谷那边的军队也断乎没有归路了。这是十分值得庆贺的一点。但是,要是他们背水一战舍死求归呢?而洛阳的敌兵也赶来驰援函谷——到时候我们岂不是会在前后两面都要受敌?这可咋办呢?”

没想到,姜维本人却早有打算:“这个不难!您可以故意将许褚的尸体送交给敌人败兵,让他们运回洛阳。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显得我们比较大度,二来目睹惨状,也可使敌人不自觉地胆寒。”

“这样的话,即便洛阳以后有援兵过来,也不敢跟我们死磕;而函谷方面的归兵,要是不来还罢;要是他们敢来,我们就跟他玩到底(俟其过半而击之,必大败)!”

这番话说出,魏延、李严不觉鼓掌叫好。——无论什么年代,自己一方将官阵亡,就是拼尽全力也要抢夺回他的尸首隆重埋葬,这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他功勋的致礼。而此刻姜维建议将许褚的尸体送还,从道义上讲,恰恰照顾了魏兵的面子,这叫“胜之以武”(战胜敌人,也要符合武道)。

但这只是表面,许褚尸首对曹魏一方产生的巨大震慑力才是姜维这一想法的关键!那意思是,你们的“虎侯”那么厉害都被我们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你们谁要不怕死的过来试试?!

不禁要说,姜维算得上是半个智多星吧。打下渑池,算他首功可谓一点也不过分。——至于许褚,英雄陨殁,彗星划空,他的勇武身姿是可以跳开国籍、团队等政治立场限制来看的;他的死,是整个大时代的悲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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