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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善调虎离山

中国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女皇武则天曾说,“谋者谋于未兆,慎者慎于未成”,强调要在事物处于萌芽状态的时候就早作谋划,趋利避害。

这样说来,所谓未雨绸缪云云只不过说要提前做好准备;而像高手过招那般,在敌人的阴谋还未对自己展开彻底攻击之时,便能迅速调整策略趋利避害,将打击面又迅速转给敌人——这么让人眼花缭乱的高智商对决,只有极富智谋的人才能做到。

高深如此,上一节庞统应对张辽反攻的策略便是这般。他在积极部署堵阳保卫战的同时,却能针对敌军的阴谋,故意将计就计,让关兴、张苞拖住曹洪,然后让马超趁机去抢了郏县——兵法所谓调虎离山,大概就是这样了。这节要说的便是汉、魏双方围绕郏县得失所展开的争斗。

话说张辽、曹仁急急而来,本打算一举围困住兵力空虚的堵阳,借机反攻;可在庞统和张飞等一干人等的积极努力下,关羽的救兵一到,张辽等就已经拔腿跑路了,干脆得连一根汗毛都没丢下。魏兵一撤,堵阳之围自然就解了。

解围之后堵阳城内的情形自然不待言说,可让这些战败魏兵惊讶的是,汉军竟然并未出来追赶。张辽、曹仁自此深知庞统的料敌如神,面面相觑,只好收回埋伏着的士兵,让之在沿途进行驻扎;并且,火速派人前往郏县,告知曹洪千万不要舍命追赶关兴、张苞一伙,免得被敌人钻了空子!(英雄所见略同。张辽能及时想到这一点,他果然是个将才。)

说是这么说,送信的要及时赶过去,总还有些时间差;而曹洪本人的韬略素养,较之庞统、张辽而言,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郏县这边,曹洪正遵从张辽以前发布的命令,留下一万士兵交给副手毋丘俭让他守城,自己静静等候着:只要外面的汉军(关兴、张苞部)一退,自己便马上冲出去追击。

那就没办法了,碰上曹洪这样的,不中计才怪。果然,关兴、张苞很快便接到了庞统关于迅速退兵的密令,捎带还有马超的书信。看完以后,两人不禁大竖拇指:“司徒这招就是牛掰!”随即连夜拔寨退兵。

汉军这边一撤,那边曹洪得到消息,立马带了两万士兵出城追赶,没过二十多里地,就已经追了上来。关兴看见敌人上钩,心中暗喜,却故意回马接战(为了使诱敌更*真,更深入)。俩人对K了约莫三十个回合,关兴掉头就跑,曹洪奋勇督兵追赶;那边张苞心领神会,又上前迎住战了二十多回合,依然“失败”跑路。

结果,哥俩儿的诱敌计,愣是让曹洪觉得自己神威奋勇无限;这老兄是越杀越来劲,当下又追过了十多里。这还没完,再往前,汉军干脆丢下一些衣服、器具,四散奔逃;引得魏兵纷纷上前拾取。这里曹洪还没糊涂透,他也看出来这里头有蹊跷,便断然下令,“要是再有人敢私自拾取地上的东西,杀无赦!”随即继续督兵追赶。

对曹洪的这一不要命行为,军司马曹正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当即挺身而出,抓着曹洪的马缰绳对他劝谏:“您老歇歇!您还看不出来吗?这伙汉兵既然溃败,可他们的军械装备一个也没落下,却偏偏丢下的都是些日用器具——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他们明显是在跟我们玩诈败呢!”

真知灼见。可惜曹洪却大不以为然:“哎呦~什么大不了!他们分明是因为堵阳被我们围困得急了,赶紧跑回去救援;现在士无斗志,我们只需要追上再干一仗,就足以让这伙汉军全部了账。他们横竖就这点人,又没救兵——就算是诈败,我们又怕他个球!”随即扬鞭催马,追得更卖力了。关兴、张苞也且战且走。

再追了一阵,曹正又忍不住了,他再次出来劝谏:“老总!您好好看看,我们现在已经离县城太远了!敌人要是埋伏下奇兵偷袭我们城池,这可咋整?!”

这句一针见血的分析让此刻正脑袋发热的曹洪顿时醒悟:没错,他就算再不要命,被人断了归路的事情也是不好的。因此,曹洪赶紧吩咐士兵,让前军减速,后军先撤。(意思放你先去,爷不跟你玩了!)

曹洪醒悟了,但关兴、张苞却有点捉急了。这哥俩一看曹洪不追了,干脆再度调转马头,自己倒撵上来,专门去激怒那位愣头青。被他俩一刺激,曹洪大怒,拿起家伙就上去跟人过招。关兴、张苞接着,互相打了三十多个回合后,俩人故技重施,又开始往后败退。

这次曹洪却变聪明了,压根没打算去追,只慢慢往后回兵。关兴、张苞没法子,只好发扬游击战术之“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方略,一个劲骚扰得曹洪不得安宁,一旦曹洪与之战斗,二将立马又往后撤了。

一连三次,激得曹洪最后一点精神定力彻底崩溃了!他暴怒着哇哇大叫,发誓非要把这伙烦人的汉军杀尽不可,并且下令没完成任务之前不准收兵,任何人劝谏也没用。——这一下就真真切切中了庞统的调虎离山计,也把自己的归路给断绝了!

(调虎离山:(锦囊)巧妙地将目标诱离原来坚固的防地,然后趁机进行出击,达到夺取目标防地的效果。“待天以困之,用人以诱之,往蹇来返。”——《三十六计》)

关兴、张苞再次激得曹洪赶了上来,两人心里都窃喜不已;他们一面拒力抵抗,一面有计划地往后败退。曹洪丝毫没有察觉,就在这种两相争持下,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离开郏县三十多里路了!

三十多里。这个距离,对奉命屯兵陆浑(今河南汝阳),随时等待进攻郏县的马超等人而言,显然已经足够了。——就在刚才曹洪拼命追赶的同时,马超的骑兵已经悄悄拔队起程,他们沿着小路,迅速来到了郏县附近。

在打听到曹洪追赶二将已然去远了的消息后,马超笑了。他故意命令文鸯带着自己底下投降过来的那部分人(以前本就是魏国士兵,乔装起来也方便),化妆成魏兵模样先行开路,蒙混过关。

这一招效果极佳:到黄昏的时候,文鸯的人终于到城底下了。城上面的魏兵看见下面穿着同样军服的弟兄,还以为曹洪本尊得胜归来了,根本就没做任何防备!

一直等文鸯的人到了城门口,守城士兵才看出点不对劲,急忙喊叫关门——可已经来不及了。文鸯在前头一马当先,早冲上去手起枪落,一下便戳死了十几个不长眼的;后面的汉军骑兵更是一拥而进。没办法,城已经快保不住了!

事态紧急。奉命守卫城池的毋丘俭得到消息,也顾不得追究责任了,赶紧保卫城池要紧!他迅速带领士兵,与文鸯的人在内城展开激烈巷战。(看来他倒是的确想与城池共存亡!)在主将的鼓励下,守城的魏兵一层一层地扑了上来,打都打不退。

那场面,真的无法用一两句语言来描述。史载,当时的情形是,“城内魏兵皆攀(上屋)檐,以瓦石相掷击(汉军)。(文)鸯奋勇冲突,左右无挡之者;复督率军士,短兵巷战。少时,(马)超军至,以大兵涌城中,四面焚火;烛光冲天,哭声震地。城中有奸民者,亦伺隙劫掠不止。”

一直到三更时分,大势已去,毋丘俭实在招架不住了,这才招呼士兵们跟他一起开城跑路。马超因为正处黑夜,加之毋丘俭又算得上是位能将,不敢过分穷追,只组织士兵组成临时“消防队”,扑灭城中的余火;一面安抚居民百姓,占着城池据险等候曹洪。

到这里,庞统的调虎离山计已经完全生效,郏县已经被汉军胜利拿下了!

败逃的毋丘俭在脱离危险后,匆忙检点士兵,还不算太糟,手下尚有七千多人。毋丘俭也果真是个汉子,事到如今,他的第一反应仍是命令士兵开赴前敌,俾能跟曹洪的军队合兵一处。

这个时候,恰好跑远了的曹洪总算得到了点警报,他这才后悔不迭,连关兴、张苞也顾不上了,赶紧火速回援。就这样,曹洪且战且进,看看马上就要跟毋丘俭接近了。毋丘俭发觉后面的汉军一个劲追赶曹洪,反倒心生一计,他大声激励士兵们:“郏县我们已经丢了,可汉军还是无休止地追杀我们。你们要是再不死战,我们这些人就全没有活路了!”

一声鼓励下,魏兵齐声答应。毋丘俭一看士气上来了,心中暗喜,赶紧将军队分成两翼,先让过曹洪的败兵,然后尽力向汉军队伍横冲过来。

兵法云出其不意,毋丘俭这招显然是关兴、张苞事先没有预料到的;见到落败的魏兵突然这么生猛,两人反倒大吃一惊,赶紧联合迎战这位半路冲出的程咬金(毋丘俭)。见自己一方得手,曹洪也挥兵回来,尽力向后军进行冲杀。

所谓“一人拼命,万夫莫当”,这是被实践无数次验证过了的真理;何况对方还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大将曹洪、毋丘俭呢!狭路相逢勇者胜,魏兵人人奋勇,其结果反倒把关兴、张苞打得狼狈逃窜,一连损失了好几千人马。(轻敌在任何时候都要不得!)

打退追兵后,毋丘俭又迅速定下主张,他劝曹洪不要再去追赶关兴、张苞这股无足谓的敌军,而应该火速退兵到阳翟(今河南禹州),以抗拒马超下一波的进攻。

对于这条建议,一向武断的曹洪这次反倒虚心接受了(其实也是再没其他办法可供选择了)。就这样,曹洪在前,毋丘俭在后,两人一起带着队伍横越过郏县地界,顺利退居阳翟。

你永远无法想象,讯息的传递接收其实是一转眼的事。这边曹洪刚撤,那边马超就已经探得了消息,他与文鸯商议,等魏兵过半的时候,便马上开城出去截击!结果,汉军以逸待劳,魏兵这下不理由不惨。

当时,马超、文鸯两马当先,突然拦腰冲了出来,魏兵当场就被截成了两段。可怜那些魏兵突遭意外,首尾不得相顾,再加上又苦苦战斗了一天,士不饱宿(没吃饱),真正连逃命的力气都没了;而马超的人却已经休息了整整一天,马超、文鸯两条枪两匹马,简直生龙活虎一般。现场魏兵全都顾着跑路,压根无意抵抗。

这场伏击战的最后结果是:尽管曹洪、毋丘俭尽最大努力保全兵力,却最终挽救不了失败的结局;马超大获全胜,一连追赶了敌人十多里,得到的战利品如衣甲、器械等,根本不计其数。

可叹可惜。一直等曹洪撤退到了阳翟,才接到了张辽关于不要一味追击、谨防有变的命令。他真是太后悔了!可又有什么用呢?——数了数人手,这一仗,一共损伤魏兵整整一万多人,马匹死了近两千匹,重伤员三千多号。

事到如此,痛悔不已的曹洪只好跟毋丘俭商量,一定要坚守阳翟,扩充队伍,同时尽最大能力做好休养生息工作,积极准备跟马超的下一场血战。而郏县方面,关兴、张苞却早已得到了马超飞檄传来的捷报,双双收兵入城。

回城后计点人数,马超、文鸯原来所有的五千军队,经过攻城、巷战之后,损伤了有六七百人;而关兴、张苞两军一共一万九千多人,却生生损失了三四千人马。关兴、张苞羞愧不已,伏地向马超请罪不迭。

马超拉起他们勉慰:“你哥俩快别这样!话说当时那阵势,曹洪被*急了,除非拼死力战,否则根本没办法获得生机,狗急了还跳墙呢;而毋丘俭埋伏着士兵对你们进行袭击,也实在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以你们是无辜的!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劲敌当前,要时刻保持警惕,万万不可大意轻敌!”

见两人一齐答应,马超又接着吩咐:“不过,经过这场大败,我料定曹洪一定不敢再出阳翟来了。你们俩要好生防守好郏县。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任务,马上就要返回宜阳,去截击魏兵的军粮辎重去了!”关兴、张苞顿首表示听命。

随后,马超立即写信,分别送交关羽、张飞,自己本人则跟文鸯带领军队,连夜返回宜阳。关羽在接到马超的书信以后,明白失败是由于关兴、张苞轻敌所导致的,当下发去书信,对二人表以严厉责备(务使他们引以为戒),要他们固守郏县,戴罪立功;并分去三千士兵,补充他们损耗的人数。(嘴上斥责实际帮忙,关羽其实也是一个好父辈!)

到此为止,郏县的争夺就算告一段落了。因为庞统的调虎离山计,使得曹洪轻易离开郏县三十多里,结果被磨刀霍霍、整装待发的马超钻了空子,并成功夺取城池在手;可因为毋丘俭的末路感召,落败的魏兵人人奋勇,却最终给了轻敌的关兴、张苞以痛击。互有胜负,总体而言算汉军获胜的绩效大一点。

马超回到宜阳后,马岱、诸葛瞻接着一起回府,马超说起争夺郏县的情形,两人都表惊叹不已(惊得是庞司徒这招实在是出人意料;叹得是魏兵末路穷途居然能回师反击,毋丘俭也是位牛人)。马超摆摆手,接着询问马岱最近这里的魏兵有没有什么动静。

马岱回答:“有动静!最近魏兵在河边上新筑造了十多个壁垒。”

马超蹙眉,“司马懿这老狐狸一向诡计多端,他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样?”

马岱试着猜测:“我觉得……他莫非故意筑造堡垒混淆我们的眼线,实际上却派他们在函谷的兵力暗中偷袭我卢氏,来绝断我军的后路?”

一听这话,马超顿觉眼前一亮,他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弟弟:“嗯,你说的对极了!——马上听我布置:你跟诸葛贤侄各带两千骑兵,马上赶去卢氏,要是敌兵前来偷袭,可找机会跟他们玩命;要是他们不来,那就遵照丞相先前的钧命,专一打劫敌兵的粮运好了。”

马岱、诸葛瞻领命,二人立刻整装出门,点齐了各人所带的队伍,马上启程出发。还真是怪,到卢氏地界以后,只见魏兵还真在那里攻城呢!——丫丫的,什么情况,难道真跟马岱说的那样,是司马懿在玩障眼法?

不妨拭目以待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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