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了?????为啥？你说巧不巧，第二天，在莲花乡的街上碰到了骑
着高头大马的常春生。就是我过去跟你讲过的常团长。”
“你住在莲花乡上？”李翠华问。
“那里，当时我住在莲花山上的紫竹峰下。”
“你在里转悠啥？”
“给亡故的师傅买些烛香。”
“亡故的师傅？”
“有时间，我再给你细讲。紫竹峰的师傅救了我，教会了我采药。
“这么巧，在莲花乡上碰见了常春生团长？”
“可不是。常团长说他现在是县长了。我问他咋在这里。他说他是回老家探亲。他说：
‘皇甫顺耕，我记得你家乡不在这里啊。来这里探亲访友？’我说：
‘这里有一个朋友叫常小五，在莲花峰上和他一起采了药，担心他家的产妇，就跟着来了。办完了这事，顺便在这里给师傅买些祭品，就回家去。’常县长说：
‘你就是山猴子老王！’我问他，你咋知道我。他说：
‘皇甫顺耕啊，常小五就是我的亲兄弟！’
又问我咋到这里，为何改名换姓。我把来龙去脉讲给他听。他说：
‘??????我不认识什么皇甫顺耕，我认识的就是眼前的王老猴。老猴，我跟村支书说说，你就在莲花村落户吧，在小五的村诊所里给他帮忙。你看如何？’
“你还说个啥，天大的好事，还不快答应下来！”李翠华着急地说。
“我当时没答应。说自己家里有老婆孩子，有祖宗坟茔。常县长说：
‘你就死了回家乡的心吧。涧水湾那边都说你淹死了，要不早就派人寻访你了。你回去还连累子女，就在这里落户吧。幸亏我还能帮上点忙，皇甫，要不你可就惨了。你先回你的紫竹峰，把你老婆也快点接过来，我这边抓进给你办手续。办好了就叫小五带人把你们接过来。’”
“那你咋这么迟才来接我？”
“在别人家住，一个人过和两个人过是不一样的。我的看看常家一家人的心怀。”
“从常县长叫你去常家庄落户，到你现在接我过去，几个月了吧。你的心真狠??????当时你咋说的？我要跟你一块走。你说‘放心，我一安稳下来，就回来接你、、、、、’”
“莫怪我。这一家把我当亲人待，我这才能把你也接来。”
“我不怪你，我是担心你！那天，你是咋出来的？村里有人说，你被大水冲走了，还有人说你已经不在人间了，那一阵子，要不是秀娇步步不离，我活不到现在??????呜呜??????”
“别哭了，现在咱不是熬过来了么！反正也睡不着，我给你讲讲我咋逃出了涧水湾，咋上了紫竹峰。”
“话别那么啰嗦??????急死人了，快讲。”
“??????在大雨中我贴着街边跌跌撞撞出了村口。抹净眼前的雨水，看到通往县城的路口有人站岗，就赶紧跑向通往后山的小路。没走几步，就看到树林后边透出手电筒的光亮。”
“怪了，真有人堵你？”
“刚才听你说这‘鬼’大半是云楼想出来的，现在回想一下，那时公路上也许是走夜路的行人打的手电光。”
“杯弓蛇影？”
“知道的挺多。”
“都是听你说的新词。”
“看到没了出路，我牙一咬钻进林子，攀上一道岩壁。”
“你这是要往黄龙洞？”
“没有别的逃路了。”
“那么大的雨，太危险了。你就不能先在山里躲一躲，等看的松一点，再瞅机会外往外逃！”
“我是怕他们搜山！”
“这条路，除了咱村的人，外人不知道。不会有人守在那里。”
“你算说对了??????没走几步，我就听到了脚步声。直到爬半山腰。才将后边的人甩掉！”
“听老人说，黄龙洞能通往山下的涧水河，可谁也没试过。一下大雨洞里洪水翻滚，你记得不记得，有一年村里的一头牛掉进洞里，第二天才在涧水河里见到了它的尸首??????别说是一个人??????”
“我不怕。当孩子时，我在洞里漂出去过。我怕后边的人赶上来，在洪水轰鸣的洞口站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跳进去。约莫一袋烟功夫，我的身子落到河流里。我知道安全了。”
“谢天谢地，一点都没磕碰吧？”
“不能说没伤到一点，但无大碍。我穿过一片玉米地，在一片豆地里坐下。这个时候，雨不下了，天上出现了亮亮的星星。我把湿衣服脱下来，拿到河边洗净，把它们搭晾在豆棵上，然后找了一片地势高的地方躺下。”
“还不快走吧，在豆地里磨蹭啥？”
“我担心走夜路，叫看庄稼的逮住。要是那样，我还跑什么？”
“天亮了走也行。已经出了咱乡的地界，没人认识你了。”
“你算说错了。本来，我是想天亮就上路。可准备上路时，从玉米地往外一看，大路边上蹲着两个人。你猜是谁？叫你猜一百遍，你也猜不出是谁。是皇甫青稞两口子。”
“是他俩！他俩蹲在这里干啥？”
“干啥？起初我不知道他们要干啥??????可我是没法出玉米地了。”
“青稞是你侄子，他还能把你咋地！说不定还能送你一程。你不是带的盘缠少么，趁着着向他借点。出门带钱少了可不行。
“你这个傻娘们。当时我哪能这样想？我想的是他要是把我扭送回村咋办？”
“不可能！”
“是啊，可我当时想，世事难料。他要是领了任务呢？你说要是你，是不是也很为难。躲了他们最好。”
“他俩在这里干啥？”
“你听我往下说。”
“你就这么坐在玉米地里等？”
“不等又能咋办？就在我等的困乏的时候，青稞一声吼叫。我看到扎在黄龙洞的一张大网兜住了一个冲出来的人。皇甫青稞喊：
‘美英，看大鱼了！’说着他就要往哪个在大网里不停挣扎活物那边奔。离近了站住脚步，又喊：
“美英，美英，都住得不是大鱼，是个人！美英，咋办啊！”王美英说：
“叫他自己走了。省的找咱的事！”
“找咱啥事？”
“找咱啥事？”
“咱出来光彩事？不能叫对上知道咱给队上守夜还打鱼。”
“不好了??????那个人不动了??????叫水呛死了？”’
说着两个人什么也不顾地跑过去。”
“大网兜住的那个人是谁？”李翠华好奇地问。
“你猜呢？”
“我哪会知道。”
“我表哥皇甫德顺！”皇甫青稞大喊：
‘爹，爹，你醒醒！’王美英说：
‘别喊了。喊也不会马上醒过来。你看咱爹的肚子叫水灌得像面鼓，得先把肚子里的水控出来！青稞，那边有头牛??????快去，把它拉过来！’
青稞把他爹脸朝下搭在牛背上，用手扶住。王美英牵着牛，两个人一路小跑奔向附近的村庄。”
“顺耕，你说青稞两口，在黄龙洞的出口张一张大网干啥？”
“他们不是说了是打鱼。”
“可怎么网住了德顺？”
“大水涛涛的，皇甫德顺跳进老龙洞干什么？”
“我也觉得蹊跷，也许是失足掉进去的。”
“老龙洞周围山荒林密，他到那里干什么？”
“不知道。”
“德顺是个老实人深更半夜他到哪里干什么？翠华，你猜我又见到谁了？”
“见到谁了？”
“见到廖红英了！那头驮着德顺的老牛刚刚离去，我就看到穿着干部服的廖红英，顺着河边慌慌张张向上游走。还不时向河里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她来干什么？莫非这个娘们知道，皇甫德顺被大水冲了下来？她怎么会知道这些，是她??????”
“算了，算了，你別猜了！老话说，清楚不了，糊涂拉倒，这世上的迷多着呢！弄得太清楚，日子就没法过了。翠华，你不是问我，咋学会了深山采药吗。我就给你讲讲又遇到的奇事。我没命地走了几天，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觉得山高林深、人烟稀少。三天的疲于奔命，耗尽了我的体力，大白天竟在路边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黄昏，周围是莽莽的大山，路上无一行人，只有几只归巢的鸟儿，在头顶匆匆飞过。晚上要是在这里过夜，说不定会叫野兽吃掉。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一个背着一捆干菜柴的赤脚汉子，在我面前走过。打量了几眼，汉子停下脚步，说：
‘兄弟，也扛过枪吧！’我惊奇地反问：
‘你咋知道？’汉子说：
‘看你肩上那道叫长枪压出来的深沟。逃难的？走路要有个计算，那里歇脚，那里投宿，要有个合计。这里野兽出没，走夜路会丢掉性命的。到我的茅舍里将就一宿吧。’
“大哥他就收留了我。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带着我越涧攀岩，教学会了打猎采药。”
“恩人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这些我都不知道。他忌讳我问这些，后来我就不问了。”
“他现在人在那里，我的好好谢谢他！”
“师傅，两个月前得急病死了，就埋在不远的山后边！”
“可怜的人，他没有儿女？”
“平常谈话中，我能听出来他有一儿一女，可他没留下交代。他告诉我，他想一个人默默地死在这里！”
“明天，咱俩去给他烧柱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