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前水光潋滟，白日里大雨倾城，这会儿倒是平添几分清寂的味道。
待到被引入包间，赫连倾城正左拥右抱，舒服地享受着两个女子的伺候，而一边的角落处，以为带着青色面纱的女子正在弹奏琵琶，音如流水，目不斜视，姿态淡然，只在白离进门时抬了抬眼，似乎也很讶异来者是一位女子。
白离见过她一次，在流觞宴上弹奏了一曲《天子问》，这会儿却是婉约的《小桥流水》。琵琶声表现的场景可大可小，倒也考较弄音人的技艺，这位艳名满怀都的留香河歌妓，正是师倦眉。
赫连倾城摆这阵仗却是要压一压白离的势，欺侮她不过一个女子，妄图子男子当政的世道上占一席之地，也为了抱当日的一袖之仇。在白离看来，赫连倾城这一招虽然可笑，也比那些在暗地里偷偷摸摸算计的人要好上不少，也不计较，直接走到对面坐在。
接触到赫连倾城的目光，奉茶的童子颤颤巍巍，差点将茶水倒在了白离身上。白离见机得快，一手接过茶壶，淡淡道：“下去吧。”
那童子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哈腰地外走，倒是见着赫连倾城像是见鬼。
白离嗤笑：“赫连公子，你究竟是做了什么，让那小童畏惧如斯？”
赫连倾城坐起身来，推开左边女子拨开的葡萄，道：“这明月楼的伙计真是不听话，我稍微修理了一下，没想到一见你还是不管用，看来你比我更可怕。”
这厮冷不丁地喜欢讽你一句，白离也不能全盘计较了，当下该关心的是，他约他的目的。
“柳夫人应该不会介意我带着女人吧？”赫连倾城目光流转，俊美的脸上丝丝邪气浸染，一手挑起右边女子的下巴，魅惑一笑。
“我虽然听说了赫连公子出行少不得女人，不过眼下还是让无关人员退席吧。我不是一个喜欢管别人喜好的人，却也不喜欢别人这样驳我的面子。”白离不逛一凛，一一看过二女，两女子微怔，想要退下，却被赫连倾城抓住。
“贺修——”
白衣短打的清秀少年上前一步，目光中一片冷然。白离指点着二女，道：“看来赫连公子不知道我做事的习惯。若是你一定要左拥右抱着与我谈事情，我还是有很多方法的。”
贺修一卷席上的筷子，如漫天花雨一般。两女惨叫连连，身子被固定在墙头，那筷子连同女子的衣物一起插入，看上去倒像是甩飞刀一般。
赫连倾城击掌冷笑：“好身手。”
“哪里哪里，不过是街头耍艺的把式，希望还入得了公子的眼睛。现在公子意下如何？”
赫连倾城冷哼一声，立刻有两名魁梧的汉子来处理那两个女人。只是在收拾的过程中，一人尴尬道：“公子，拔不下来。”
赫连倾城微怒，克制着现场揍人的欲望，低声道：“废物。”他一掌拍向那墙头，筷子宋落，两女子瘫软在地上，被进来的人扛了出去。
赫连倾城刚刚入座，白离笑了笑：“家仆有失，这吃饭的家伙没了。”
赫连倾城反而被气笑，白离这一手倒是还击得漂亮：“不过一些筷子而已。”
掌柜的亲自送来筷子，连连表达歉意，赫连倾城对白离还算是客气，对于掌柜的可是半分不留脸面，指点着墙头道：“这楼还真是豆腐做的不成，找来的女人也晦气！”
掌柜的面色赧然，白离道：“赫连稍安，这明月楼也是数一数二的酒家，不过家仆出手重了一些，还请莫怪。”
掌柜的投来感激之色，赫连倾城笑得别有意味，让掌柜的告退之后，道：“柳夫人真是一个越看越有味道的人。”这话说得轻佻，实际上白离已经心中越加不爽了，这厮从出来开始一直在惹事，浑然没有要找她说正事的自觉，亏得她进门的时候还觉得他不算是过分小人。
做事没有诚意，那她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当下白离便冷脸，道：“赫连公子还请说正事吧。”
似乎是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赫连倾城终于抛出了正事，道：“不日姑姑就将回到曲阳，在如今风云变幻的局势上准备压一压宝，你觉得她会帮谁？”
白离低垂着媚眼，心中却是一惊。永嘉长公主终于要出手了吗？这消息应当有八分可信，他如此说来，难道是对西陵侯垂青？
这厮做事没个正型，说话倒是痛快，真是一个难以揣摩的怪胎。不过就算再男揣摩，她还是要细细揣摩这话中表现的意思。
这会儿帘后的琵琶声还没有停，白离看了师倦眉一眼，又看了看赫连倾城，后者却是一方淡然的神色，他对于那位美貌的女子怎么没有出手？
师倦眉是有主子的人。
白离想到这个结论，笑了笑，道：“哦，永嘉长公主的心思，我等岂能猜测。”
赫连倾城似笑非笑：“白离，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我的意思是姑姑属意西陵侯，让他感恩戴德吧。”
眼下赫连倾城已经将话挑明得再直白不过，白离也只能道：“不知永嘉长公主为何会选择我家君侯？”
赫连倾城嗤笑：“你疑心的毛病会不会太重了些，这也需要告知吗？白离，你是不信任长公主呢，还是不信任你自己？”
之前没有在意，这连续两声“白离”让白离扬了扬眉，这家伙怎么突然个他套近乎了，向来人前都是官称柳夫人的，这一声白离未免太过亲昵了一些。
赫连倾城低头，浅笑饮茶，颇为满意白离的表情。
“只是我家君侯素来和长公主无交情，这突然的恩赐，未免让人生疑。”
“这交情嘛，处着处着就有了。你接近郡主，不也是这个目的吗？”他的笑容一冷，白离心下一滞。
“怎么，现在开诚布公，你得到了你想要地，反而不满意吗，那未免让姑姑失望了些。”
“赫连公子言重了，我自当感谢公主。”
赫连倾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白离总觉得这一切未免有些突兀，长公主的心思还真是和别人不同啊，不知道她在其中是打了什么算盘。
这一思量，喝茶的动作一缓，赫连倾城眨眨眼：“该上菜了，喝茶多了可是会少了胃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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