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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 对质【一更】

兰花儿不得不一直低着头才能压住自己不自觉浮起来的笑意。

以前一直觉得臧狼是只呆萌温厚的大狗子什么的,简直就是瞎了狗眼呀。就是平常再温顺的狗子,在主人被欺负的时候,都会化身成狼的。

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还听说过又这么一件事。

说是有个姑娘,家里边养了两条黑背。后来姑娘谈了个男朋友。因为男朋友常常到家里边去,和那两条黑背也都混熟了。有一次姑娘和男朋友吵架,男的抬手给了姑娘一耳光。结果姑娘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家里边两只黑背“呼”地一下子蹿过去把男人给扑倒了,咧着牙卡着男人的喉咙,冲着男人就发出威胁的声音来。

好多人跟帖回复说:渣男不如狗。

虽然臧狼其实是个男人,但他给兰花儿的感觉,却更像是以前帖子里边讲的那两只黑背。

杨郎中屋子外边又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讲话声音。不过外边那些人刻意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兰花儿在屋里边完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不管他们说什么,兰花儿也并不打算太在意。

就是在说她赵兰花的不好,难道她就该对赵春玲道歉。她是绝对不要的。

臧狼一说完这话,杨郎中就扭头去看赵春玲。

赵春玲没想到臧狼就这样直接说出来了,不由得怔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就又喊了起来:

“这小……她……她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她还让那个关什么的用水泼我!我要不是看着她一个孤女在外头,我哪里会这样大老远地跑来这么个村子里边看她。她是怎么对我的。我是长辈,难道还不能教训教训她?她就是欠教训了,才这样不知好赖的!”

赵春玲好像看着还想说难听话的。只是一抬头就对上了臧狼凶狠的眼神,顿时就不敢再骂出来了。可要让她承认是自己不对,那是不可能的。

在她心里边,可一直觉得是兰花儿冒犯了她,还想要从赵家这挖点儿好处的。要是不挖点什么走,她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赵春玲一开口,杨郎中就跟着皱起了眉头。他是个读书人,喜欢的自然是婉约的女子。赵春玲这样的撒泼,在农户家里边看着,可能没有什么太过分的,可换到了杨郎中面前,却足够叫他厌恶的了。

而且杨郎中又是在村里边看着兰花儿长大的,听到赵春玲这样讲,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被别家冤枉了自己的孩子一样。

特别是兰花儿在他面前乖巧得很,连臧狼都不多一句话的。杨郎中不问,那两个人就好像只想将事情掩盖过去,也不抢着说赵春玲的坏。

杨郎中是有些太过熟悉兰花儿了,知道她一直是个温顺的。关雎气质高雅,打从住进坳子村以后就没有惹过事,还跟着兰花儿给村里边的人都打了招呼,杨郎中便完全没有想过说她们心里边也会有些小心思的,因此就觉得赵春玲说话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休要在这里搅拌不清的。关娘子是个贤淑的,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我看是你无理取闹才是。”

赵春玲呆了呆,估计是没想到杨郎中会这样直接地将她的话顶回去,脸上不由得也不好看了起来。她是怕臧狼,却不表示她会在杨郎中这样一个文弱中年书生面前软下来。她“哟”了一声,脸色马上就是一变:

“怎么着,我身上这伤还是我自己摔的么。你说那个关什么的不是那样的人,我身上的湿难道是自己摔河里边去了?不是我胡讲,我的衣服还晾在赵家旁边那呢。”

杨郎中顿时有些语塞。

兰花儿却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声音也低低的,讲:

“哪里是雎雎的错。雎雎是心好,不小心罢了。姑母要使我出气,我也不敢说什么。我是小辈,也就是受点儿委屈罢了。可我这脸上,既然这样了,我也拦不住阿狼觉着心疼我。他是我养在家里边的,自然见不得我受委屈。难道他心疼我,我还要骂他么,没有这样的道理。他要是不心疼,我才该将他打出家门去。”

兰花儿一点不想给赵春玲道歉,也不想说赵春玲是对的,自然更不会说关雎和臧狼错。将所有错处推倒赵春玲身上,她可是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的。

赵春玲一听就恼火了起来。可她想着要将兰花儿骂一顿,又怕旁边臧狼再发作,只能语气非常不好地讲:

“你这么说,反而是我错了?我一个长辈,还不能教训你个小丫头?”

“姑母要教训,自然是可以的。我不是任着姑母教训么。可阿狼又不是我家的狗,我还能拦着他么——唉,就是我家养的狗,他要冲着欺负我的人发火,我也是该摸摸他脑袋夸奖他的呀。”

赵春玲被气得眼睛都鼓出来了。不过她实在是怕了臧狼,当时又有关雎和方甯嫒这样的外人在场,她就是想要颠倒黑白,也是不敢的。只能闷着声音不讲话。

反倒是臧狼听了兰花儿的话,觉得自己被小娘子夸了,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露了个傻笑。

兰花儿不得不偷偷地用手肘捅了捅他,让他赶紧的严肃点儿。

“我也不跟你争谁对谁错的。我伤也伤着了,你得给我补偿了。你看我这,被伤得这样厉害,眼瞧着是好久不能下床的。你看着吧,等我住得伤好了再回去啊。还有,你要不想本家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没大没小伤害长辈的,就得给我好好赔礼。”

赵春玲估计是看着这事再纠缠谁对谁错也没有用了,直接就跳过了这个讨论对错的阶段,开始索取起赔偿来了。

兰花儿在心里边吐槽了一句“谁要给你好处谁要养着你过夜啊,还觉得自己事情不够乱的么”。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口来。

她根本不理会赵春玲讲的话,扭头看了看杨郎中,问:

“先生,我姑母她伤得厉害么?”

杨郎中犹豫了一下,就讲:

“她是女子,我不便查看伤处。不过……我看她脉象平稳,又中期十足的,看着一点儿不像是受了重伤的。她还是自己走过来的,估摸着现在完全可以下地了吧。”

兰花儿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笑意给压了下去。不愧她喊了这样久的“先生”,关键时候这先生果然还是想着她的呀。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点儿笑眯眯的样子来:

“那是咧。我家阿狼是很有分寸的。”

赵春玲颤着手指指着杨郎中,“你、你”地喊了几声。

杨郎中却不看她的脸色,反而是冷冷淡淡地说:

“装病装伤的见多了,还有主动吃药的。这药不是饭,吃多了没有好处。嗯,就是饭吃多了也没有好处的。你既然没事,那就赶紧领了娃子家去吧,别再闹得村前村后乱糟糟的。”

要不是现在环境不合适,兰花儿都想在旁边拍拍手叫好了。

估计这村里边也就只有杨郎中敢这样直接给赵春玲打脸的吧。他是先生,是郎中,他说没有病的人还赖在床上,这不是没事找事儿么。要么赵春玲就只能指着杨郎中的鼻子骂“庸医”。不过瞧她这么精神奕奕的样子,就算她真这样说了,也不过是得罪了村里边一大批人罢了。

杨郎中一直在坳子村当了好多年的郎中,人缘真不是一般的好,村里边可没人敢得罪杨郎中。谁也指不定哪天就生病了呀。

兰花儿也并不赖诊金,从身上数出铜钱来直接交到杨郎中手上,还道歉:

“是我家里的事儿,累先生忙乎。下次我让阿狼专门到山上去,猎了野味,做好了给先生送过来。”

杨郎中笑眯眯地接了诊金,又点头应了野味的事儿,才将他们给送了出门。

赵春玲没法子,杨郎中都赶人了,她也不能再待下去。只能从炕上爬起来,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跟在后边,还一味发出些“哎呦哎呦”的声音来。

门外边的人都还没有散,都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围在旁边。

兰花儿回头看了一眼赵春玲那个样子,就扬声讲:

“姑母你这是怎么了,先生已经讲了你没事儿了呀。你想让阿狼背你么,那颗不成,阿狼还在心疼我呢,我怕他再做什么,那就不好了。我、我也不敢扶你的。你之前就将我的手掐出一边青……力气这样大……我害怕……”

她才刚讲完,马上听到旁边围着的那群人里边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有人小声地讲:

“啊哟,这真是会装得很咧。上次上门的时候拎了一堆的东西走,以为村里边的人都没长眼么。才过了多久,这人就又来了。来就来了呗,还欺负小娃子。不但掐手臂,还扇巴掌,这要是换我家里边,哪里是泼水踹一脚的事儿。还想要赔礼呢?”

旁边马上又有另外一个妇人接了过去:

“人家这不就是来打秋风来的嘛。你瞧瞧,本来也没借口的,现在这借口不就是现成了的?伤了嘛,走不了嘛。那巴掌是故意扇了的吧。哪个男人瞧着不火气?赵小娘子也是个可怜的,这么小一丁点儿,要是还没个心疼她的人,不是要被打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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