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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章七宗罪(一)

傲然昂首,坐在渡船最好的位置却不愿意和乘客们一同努力驱动渡船前行,理直气壮地享受着天使和亡灵们的劳动成果。

渡船天使认得索非亚,也知晓她引领的人是被神允许进入神界的,淡然,不干涉地领导亡灵唱着赞美诗。

罪孽未净的亡灵可不是那般好说话,对这类无羞耻心,乘坐“霸王船”的活人指指点点,大加挞伐地批评。批评有用吗?对批评已经麻木的人而言,批评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萧腾云是有羞耻心的,他很想找根船桨帮忙划船,出点力,但没有,又不想违背立场加入合唱团,为自已根本不了解的神歌唱,只能羞红着脸躲在南郭忠信身边,始终不敢抬起头。

骂声听烦了,撒旦(姚小明)眼睛一瞪,尽管已经没有了力量,但气魄还在,亡灵噤若寒蝉,渡船天使顺势安抚他们,歌唱再次响彻,渡船又沿着既定轨道前进。

渐行渐近,炼狱山峰高高冒出海面,直指苍穹。

很快就见到了守门的梅塔特隆,他是一位巨人,曲卷的头发,花白的络腮胡,和蔼的脸庞,带有皱纹、鱼尾纹的额头与眼角都告诉人们,他拥有无穷无尽的智慧。

没有什么三十六翼,这一点叫南郭忠信失望了,他非常想见识一下超过撒旦数倍的翅膀到底如何安插在背上。

“进去吧。”

梅塔特隆的声音如同响亮的洪钟,震得活人耳膜轰轰乱鸣。

南郭忠信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您知道我们是谁吗?”

“进去吧。”梅塔特隆还是那句话,好像南郭忠信说了一句废话。

“他,撒旦,你们的敌人。”南郭忠信拉扯着撒旦(姚小明)的右臂,连比带划试图告诉梅塔特隆,魔王撒旦要通过他把守的大门进入天堂了。

“进去吧。”

梅塔特隆根本就不在意自已放进什么人。

“唉!”南郭忠信放弃想从梅塔特隆口里听到别的提示,转头招呼伙伴们依次排队进入炼狱。

炼狱大门和炼狱是完全两个概念,华丽拱形大门,洁白台阶后面空空荡荡,面前只有悬崖陡壁,灵魂们排着队,步伐缓慢,飘着上行。

活人只能用自已的手足去攀登。

手脚并用,躯体贴敷在尖锐的凸出山壁裂石,承受肌肤疼痛,不只是肌肤,连灵魂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发出哀嚎。

但还必须感激有机会能够攀爬与上行,因为山脚下还徘徊着一群失去资格的灵魂,他们是逐出与忏悔太晚的灵魂,连接受第一关卡考验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关卡是要洗涤灵魂上的“娇”。

可想而知,登峰的路有多么困难和叫人疲惫不堪。

陈宁建不想继续了,他道:“太困难了,我还是在山脚下等你们吧。”

“胡扯什么?继续!”南郭忠信鼓励陈宁建,别为山脚下的景色所迷惑,沉溺在小情调里头。

索非亚振动翅膀,她落了下来,与爬山的人在一起:“是的,想见到你所未曾见识过,经历你所未曾经历,就得接受考验。”

望着旁边的灵魂队伍,他们是用不着攀爬,可也被“娇”的峰坡整得痛苦不堪,默默忍受,如果一发出哀嚎,一切必须重来。

“兄弟!告诉我什么叫做娇!”南郭忠信忽然心中有了主意,质问陈宁建,要求他解释这个字的含义。

陈宁建对南郭忠信当然不会答不出来,他喘了口粗气:“娇,你要什么娇,褒义来讲,它是指美好可爱,必须受到爱惜、珍惜,因为它很柔弱。”

“扯淡!我指的是对人而言,特别是对我们男人,对这些有罪的鬼!”南郭忠信的话叫列队上山的亡灵侧目,愤慨不已,导致发生一系列事故,有一大批的灵魂从坡上滚落。

“如果对人而言,按你的意思,娇就不是褒义了,它变成了贬义,意志脆弱、不能吃苦,习惯享受,受不了委屈。”陈宁建越说越小声,语气也断断续续起来,他明白了,南郭忠信是明白什么叫做“娇”,只是要陈宁建自个说出自个的担心害怕与指出自身的毛病。

“我被你耍了,好吧,一起上。”陈宁建皱眉挤出了笑容,他确实犯了这些“娇”毛病,搞得连第一关都不敢挑战。

队伍又开始缓慢移动,没办法,每一寸挪动都是刺痛到灵魂深处,连意志力强悍的撒旦(姚小明)都颇有吃不消,拉长苦瓜脸,抽搐着脸颊迎难而上。

一千两百五十步,匍匐山壁攀登的人丈量了第一关的挑战。

回顾山脚,胸怀激荡,这可是意志力顽强的人征服自我灵魂的一个跨度,在这片山壁洗涤了灵魂里的“娇”。

双脚终于落实在峰岭的一片平地,该平地环绕着炼狱山,它是第一关卡的尽头。

南郭忠信望着海滩,海面,山峰四周的繁星,念诵但丁在该地写下的诗篇:“我们还须走多少路,因为那山峰太高,超过我的眼力所能达到的高度。”

“山岭就是这样:从山下开始攀登,总是感到吃力难行,愈是往上行走,就愈是感到轻松。”

陈宁建听入迷了,他很想用自已的言语组织诗词来抒发心情,可听到南郭忠信念诵之后,热泪盈眶:“就是这样的,我太后悔拥有这种体会来得太晚了。”

“没事,一个人的时候,也许战胜不了自我,但有伙伴的时候,他肯定会因为受到鼓励而迸发出战胜自我的力量。”南郭忠信说完就后悔了,毕竟梁XX陪着陈宁建,如此一说,也等于是责备梁XX太过于娇惯陈宁建了。可他没想到,梁XX之所以没有要求陈宁建一定要拼命挑战自我,其实他是在潜移默化地训导着陈宁建,想叫陈宁建慢慢觉悟,自发自觉地去勇于挑战自我。

当然,这片苦心在南郭忠信到来后也就成为了鲜为人知,甚至连陈宁建也不知晓的良苦用心。

但他能够追随伙伴抵达第一关卡的尽头,也足以证明陈宁建战胜了自我并非凭一时之气。

抬头上望,远远无尽头的山壁比山脚见到的山壁要窄了许多,险陡的难度更大。

经过商议,决定在第一关卡的环绕道修整恢复,实在是一段令人窒息的旅程,从地狱跑到炼狱,一刻不停息就攀登山峰。

“唉,娇的确是人的一大罪孽,我只要想想就明白了,为什么要将它列为第一关卡需要洗涤的罪孽。如果没有领悟到此罪孽的害处,接下来的行程恐怕连试都不敢试了。”南郭忠信借着星光嚼着食物,大发感慨,表示对神设定的项目充分地理解。

撒旦(姚小明)冷然道:“哼!骗小孩的玩意,你还把它当真啦。”

“不,神,哦,我的意思是说,这样的设定的确是对的,因为它并不是用来骗小孩的,而是针对已经历经人生的灵魂设定的。想想看,经历了一生,扪心自问,谁会觉得自已真的明白人生的意义?”萧腾云已经开始对他拒不承认的神产生了好感,认为神的哲理应该不亚于道家学说。

“起起伏伏,好好坏坏过完一生,在面临娇的罪孽,多少人会流下悔悟的泪水,这就是炼狱,它告诉来此的灵魂,其实罪孽都是自已种下的,也能靠自已去洗涤掉的。”萧腾云捏着手里的食物,觉得难以下咽,他很同情还在奋力行走第一关卡,努力克服自身罪孽的灵魂们,如果在活着的时候,他们早已克服这类罪孽,不至于在死后如此辛苦去体会。

陈宁建万分感激南郭忠信的提携,若不是他出言相助,恐怕自个还在山脚徘徊,留恋所谓的美景和书写一些根本感情荒芜的诗歌。正是因为有他帮忙,现在一览无余第一关卡的繁星点点,俯视大海,顿觉升华不少。

“海,依旧平淡,推送着亡灵们去面对在人世间犯下的错;星空,正如睿智的眼光审视着大地行走的灵魂,指引着,鼓舞着。”

南郭忠信为陈宁建的新创的诗歌鼓掌,笑称其进步不少,真正抒发了有血有肉的情感。

“唉,什么真正情感,我十分惭愧,只是为了填词作诗搜肠刮肚组合文字,根本就没有放一点点真情实感进去。”陈宁建发誓,不管如何,以后没有情到实处诗自来的状态,绝不再随意写作诗词。

巡视第一关卡的环山道,见到数位背负重石,俯首弯腰,谦卑悔恨地屈从在自身不可救赎罪孽的惩罚。

他们生前高傲,不可一世。

这是娇的姊妹,骄傲过头的地狱。

看到活人走过身边,受罪的灵魂嘴唇抖了抖,好似要诉说自已的忏悔,更想了解一下世间的变化,但见到路过的人根本没兴趣停下脚步,只能叹息低头,不发一言。

第二关卡的路就在眼前,休整过后的人决定继续向上,洗涤罪孽。

第二关卡的名字叫做“妒”,一路上的亡魂声音是那么喧杂,絮絮叨叨,总是把话头话尾所在他们能见到的人。

攀登路段比第一关卡较为容易,或许是因为洗涤灵魂中的娇才这么觉得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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