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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节 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了?”

我急忙冲进里屋,内中漆黑一团,仅借乳娘手上的烛火照明,一时间什么也无法看清。

顺着乳娘所看的方向,我吃力地端详,昏暗中逐渐辨识出跟猫篮差不多大小的一个提篮,篮子里睡了个小婴儿,而篮子的边缘上趴着团黑乎乎的玩意……

那是啥东西?

我往前走了一步,黑团子猛然一动,头(也许是头)转向我的位置。只见乌黑之中亮起两盏幽火,正是野兽眼睛的反光。

老鼠?不会这样不怕人吧?

“猫?”我惊道。不妙了,猫的爪子那么锋利,抓伤小婴儿简直跟吃饭一样容易!

乳娘慢慢靠过去,试图驱赶不速之客:“嘘!嘘!”

那黑图的轮廓在烛光下越发清晰,果然就是传说中“我养的”那只黑猫!

它在乳娘的威吓中淡定似入定,当女子走到距离它和孩子两米处的时候,它突然站起来,弓了背发出恐吓的呼呼声。

“怎么办驸马爷,要是那猫儿伤着小公子……”

刚出生一两天的孩子,要是被猫抓伤了,受点感染什么的,麻烦就大了吧。而且宠物的毛对他也不好。

我蹲下,假装手里有食物,和颜悦色地呼唤那猫:“吱吱?”

人家不理我。

“小咪?阿咪?”它叫啥来着?我怎么没印象,“过来过来,这儿有好吃的!丝丝?波波?阿黑?阿毛?”

呃,好像我根本没给它起名字。

“乖猫咪,过来嘛!”我一面唤,一面悄悄靠近摇篮。

黑猫看着我,半声不吭,一动不动。

它好歹还是会回我那院子去睡觉,这证明它认我这主子……我这样想着,慢吞吞地伸手,往篮子上方移动。

突然,小婴儿的嘴巴张了张,我一惊,猫也立刻低头看着他。

三双眼睛盯着孩子,他完全不怯场,闭着眼咂巴咂巴小嘴儿,吸气,声音洪亮地大哭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俯身想要掀开那只猫,而猫也立马抬爪,亮出锋利的指甲——唰!

一爪见血!

“啊?哎呀!”

我抱起自己的手,事发太突然,连缩回都来不及——孩子毫发无损,那三条血痕是准确无误地、印到了我手背上。

猫儿气势汹汹地跳到摇篮前面,朝我竖毛兼怪叫。

死猫,干嘛抓我!我用足背去拨它,它索性抱着我的脚,狂咬起来,一面咬一面用后足蹬。

那个痛啊!我肯定脚底好几条口子了!

不管怎么赶,它就是不离开睡篮,还真跟我们较劲呢。

婴孩哭个不停,乳娘在一旁试图靠近,我转到另一边,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地凑近猫儿。

扑!

嘿嘿,把它给包在衣服里面了!

还以为它总该要躲开了吧,想不到它宁愿被逮到,也不肯退让一步呢!

我拎起“猫包”,拍打了几下:“叫你小子横!连主人是谁都忘记了!”布料里顶出几根雪亮的尖指甲,夹带不停挣扎,就是那猫的回答,真不知道它究竟是要干嘛。

提着它,我开门,把它丢到院子外去,刚关好院门,就看见它跳上了花墙,盯着我惨叫。

“哼!”

我飞快地回屋,关紧屋门。一转眼见猫儿要从通气的小窗钻进来,立马抽掉那窗的支架,只垫了一条小口子透气。

“这回你总进不来了吧!”

回答我的是呼哧呼哧抓窗棂的声响。

这边人猫斗,里屋孩子的哭声已经停了,我偷偷望上一眼,乳娘正背对着门给婴孩喂奶。

等待片刻,再看看,似乎喂完了,我咳嗽一声,问:“现在方便入内么?”

“驸马爷请进。”

我甩了甩被猫抓得直冒血珠的手,进去看看孩子。

没刚来的时候那么难看,虽然还是有点皱,紧闭着的眼睛也让人觉得肿的厉害,现在好歹能看出是个人样了。

我抬起手,问乳娘:“现在可以摸他不?”

“驸马爷别怕,孩子很结实,不会一碰就碎掉的!”乳娘笑答。

我跟着笑了笑,用指腹摸索孩子的脸,不敢拿指尖去戳,怕指甲挂伤他稚嫩的皮肤。像摸在刚淋过热水的内酯豆腐上一样的感觉。我本想再抱抱他,这么一摸,还真的怕一抱就碎了,于是作罢。

转头,我对乳娘说:“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这孩子叫川,秦川,往后他得知道这是他的姓名。明白么?”

“奴婢知了。”

“缺什么东西的话,记得跟内院的下人要,如果不成,去外院找我。”

乳娘点头。

我认真叮嘱道:“小川是我儿子,养不好他的话,是你的过错,他出了什么事,也是你的过错。无论长公主说了什么,你记住,我要这个孩子。”

乳娘听了,不吭声。

“有为难的话,点一下头。”

点头了。

“……”我想了想,说,“你收拾一下,抱上小川跟我去外院。他是男孩,原本就不该留在内院养。”

“可是……长公主那边会怪罪……”

“到外院就是我做主。”

“是。”

离开花苑的时候,黑猫对我敌意也没那么重了,只是一直在我们眼前脚后神出鬼没,直到进了我的院落,它看着乳娘把小川抱进房间,这才刺溜钻进它自己的小窝里,不出来了。

小川只在我的院子呆了一宿。

原因还是老样子,跟那黑猫一样,我领回来,但是觉得吵,又赶到别处去养。

隔壁的再隔壁,外院离我最远的一个杂院,收拾出来做了小川的地盘。

这样既是把他放在帛阳的覆盖范围以外,又不会进到我的耳力范围之内,我想去看看他的时候也方便。如此说来,其实帛阳被关在内院,对小川来讲不见得是坏事嘛。

日子一天天过去,北狄王女也嫁进来了。

长青宫方面提出,一定要保证皇室的中原血统纯正,于是把这北狄姑娘嫁给了东宫的哥哥桓王,人家的嫁车还没停到三天,便又启程,赶赴遥远的南方。

桓州离关外老远。这倒是个令人放心的好办法,同时对桓王,估计也是一大打击吧。

北狄女生的儿子是连皇室后裔的资格也没的,对后代的封赐等等,都会短少一大截,更重要的是,长青宫的声明,意味着桓王的血脉根本就不重要。

“长青宫的宠爱,实在是让人担忧啊。”趵斩道。

“趵兄你且打住。饭局之上,莫谈国事。”张缇说着,将饭菜一一摆上桌,绣娘也主动帮他的忙。

许久不见,绣娘比去年丰满了些,举手投足更有韵味。

趵斩则还是老样子,看不出他在翰林院已经混了三年光阴,眉宇间依然是放浪不羁的神采。

张缇笑话他:“听说趵兄今年秋的薪金又给短少?到衙门去大闹了一场吧?远在学馆的在下都知道了。”

“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一定要闹翻,才知道面对的是大活人,是有火气的。”

“看人家秦小弟,谁也不知道他干了啥,谁都知道他活得滋润。”张缇把酒放在我面前,顺口道,“我说东家,回去晚了,长公主可怪罪?”

我回答:“没事,已有事先交代过会晚归。”

张缇满脸严肃地对趵斩说:“看,什么叫惧内,这儿有典范。”

被我一瞥,他立刻又勾走酒瓶,笑道:“啊,失言失言,张某自罚三杯,先干为敬!”

趵斩想起一事,转过脸来,问我:“秦小弟,记得前些日子你来求个好名,如今算算也十好几天了,令郎何日摆满月酒?”

“噗!”

张缇正饮酒呢,猛然听见这么劲爆的问题,只来得及别开脸,噗地一声把酒水喷到窗纸上。

“之秋,你失态了。”趵斩不明所以,掩着杯口埋怨。

“她跟长公主能有儿子?”张缇指着我道,“她根本就是个……”

我咳了一咳,张缇捂住嘴,不再继续说下去。

沾水,在桌上写了个川字,我对张缇道:“犬子名川,十七号那天满月,不过呢,因为长公主心情欠佳,恐怕是不能宴请亲朋好友一聚了。”

“啊,那个时候……”趵斩道,“就算是你们大宴宾客,能出席的人,只怕也是寥寥无几,”

“哦?”

“你没有收到消息?”他往兜里找了找,在绣娘的指点下,从内袋里摸出一张帖子,“本月下旬,圣上邀百官同游皓园赏雪。喏,秦小弟,莫非你没收到?”

“呃……没有。”

我不是开玩笑,真的对此事一点也不知情,要是以前,去东宫聊聊天便一定会听到风声了,可最近京都衙门的事务忙,跟东宫不知不觉又疏远,双方都没联络过。

说到联络,我跟帛阳的部下倒是都混了个脸熟,其中也包括江近海。

我真怀疑他是双面间谍,或者哪边的人都不算,谁要用到他,谁就是临时雇主。

张缇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开玩笑道:“别垂头丧气,东家。八成是天子老糊涂,一时把你给忘在脑后了,你看,没收到帖子的,这不还有张某嘛!”

趵斩道:“去,你又不是官儿!秦小弟可是圣上的妹夫呀!”

正因为如此,才“忘记了“我吧?

我摇摇头,自斟一杯。管他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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