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战知道，赵玉涛喜欢张晓媛，自己不管怎样，都得让，别的不说，他费劲巴拉帮自己找学校当老师，还跑编制的事就难为这从小不求人的兄弟了，罗战似是有了一种惯性，拿玉涛当亲弟弟一样，从小到大只要他提出了要求，罗战基本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而这次是女人，罗战依然放手。
他也想过，自己早已忘记心中的那个她，而晓媛不管从各方面讲，条件都非常优秀，罗战不傻，他自己也可以看出，晓媛对他是有情的，只要他愿意，两人非常有希望在一起。
可是……
给自己一个理由，就当是还忘不掉她吧，或许指的不是具体的那个人，而只是心中埋藏多年的一份情吧，它需要被时间抹杀，更需要被新欢埋葬。
“有你这句话就好，我就说嘛，咱仨亲兄弟，可不能被一个女人给整出事来，那玉涛那边我替你转达吧，他今天看你被张晓媛扶走，有点小郁闷，估计这会还在拳击馆踢沙袋呢。”
梁烈军见不得罗战和梁烈军闹别扭，他夹在中间，只能这么来回传话。
“滚吧，老子睡了。”
罗战斥了声，便挂掉了电话，闭上眼，心却在砰砰的跳，无意间，晓媛那欢快的倩影又落到了他眼前，想抹都抹不掉。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老妈已经睡下，罗天明还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爸。我回来了。”
罗战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便要往屋里钻。
“过来。”
罗天明从沙发上坐起，点了颗烟，“是不是从汽运站出来了？”
罗战估计他也该知道这事了，站里那么多大嘴巴的人，瞒是瞒不住的，不过好歹罗战现在有一份教师工作，老爸是不会生气的，大人对孩子要求不高，就是要有个体面工作，能养活自己，过的快乐就可以了，显然，教师比长途车跟车员要强太多了，找对象都好找。
“恩，出来有几天了。”
罗战见老爸心情不爽的样子，笑道，“换了个工作。”
“能换到啥好工作，值得你辞去了那的活，我跟你说，虽然现在看起来清苦，但那活也是有门道的，你爸我干了这些年，什么看不透啊，你当兵回来，没有啥安置，又没个专业技能，能混到汽运站还孬啊，年轻人，要我看，就是眼高手低，目光放长远一些嘛，将来弄个企业编，给你交五险一金，多好啊，养老都够了，我和你妈……”
罗天明看来是喝了点酒，嘴巴片子跟机关枪似的可劲凸凸。
罗战见状，忙打断了他，“我当老师了，就在二中，教体育，明天有几个编制，运气好的话可以混上。就是没编制，待遇也不低，是汽运站的两倍，而且现在就给交五险一金。”
呼！
罗战的一席话，引的老爷子几经启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有些不可思议的反口问道，“真的假的？你可别懵我。这好事，你能摊上？我承认，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现在的社会，想混点好事，没人没关系是绝对不行的。你是不是有同学帮你了？”
到底是老江湖，罗天明一眼就看出了里面的事，这年头，如若指望罗战自己去应聘，白搭，他初涉社会，唯一的资源就是几个挺要好而且家庭不错的同学，他们现在应该都混的不错，罗战想当教师，如果没人指引，是绝对混不上的。
“呵呵，玉涛啊，咱胡同里的。不过他初中毕业就搬到城中新区住了。”
罗战笑道。
“噢，他啊，他有个姑父在教育局，我知道。”
罗天明脑子一转，就透了。
“哈哈，老子就是老子，到底是厉害。”
罗战咧着嘴笑道，“爸，以后别为我这破事草心了，我也不小了，你和妈养好身子比啥都强，我肯定能自食其力，而且会混的很好，你放心吧。只要没人招惹咱，我也不会给你惹事，这教师工作挺好的，氛围不错，体育老师也轻快，累不着，明年要是混上编制，还能按揭分到公寓呢。”
“那可好咧，到时候找媳妇，咱就能挺直了腰板，告诉人家，咱有房了。好事啊，大好事啊。”
说着，罗天明起身走到餐桌上，端来了那半碟花生米，和大半斤高粱酒，“来，得庆祝一下，你小子到底是没让我失望，瞎猫碰上死耗子，还自己混起来了。比你老子强。”
罗战一看到高粱酒，立马就跑卧室去了，五十八度的纯粮食酒，真消受不了，况且今天都喝两场了，“我睡了，明天还有课呢。”
“这小子，哎，真不解风情。”
罗天明还想跟儿子聊聊在学校里的处世之道，不管的跟领导、老师还是学生，想混好，都得有一定的技巧，顺便帮儿子提高下下一步找对象的眼界，以前打算让他干跟车员的时候，也就打算找个普通工人家的孩子，自己有份工作，俩人都有个班上，到时候双方家长一起出个首付，让孩子们自己供个小户型期房就行了，现在罗战当了老师，那就不能再按这个标准来了，不说是找公务员，起码也得扒拉个在正式单位有编制的单位子女，结婚的时候，罗战就有自己的公寓了，女方起码也得陪送个十几二十万的车吧，恩，恩，这样的话，两人才算合拍，凑一起基本平衡。
尽管罗战睡了，但罗天明一个人就把罗战今后五年甚至是十年的计划想好了，将来有了孩子，他就退休，和他娘专门看孙子，颐养晚年。
想着想着，罗天明就歪着沙发上睡着了，合上眼的时候，嘴巴还笑着，一切似是都在他的意料掌控中，生活突然就变得美好了。
！！！
次日一早，罗战就溜达着去了二中，他本能的朝草场的器械室那边望了望，没再过去。
昨晚唐少华给了他把体育组的办公室钥匙，罗战便想着先去办公室坐会，等那仨人来了再一起行动。
可当他刚走进办公楼便听到一阵鬼哭狼嚎，正琢磨着，这是谁死爹了，大早上的这般哀嚎，真是丧气。
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哭倒在办公楼值班室门口，旁边站着值班的张大爷，一脸的无奈。
“我的儿啊，你们还我儿，我的儿啊，你去哪了啊。”
妇人的嗓音极高，整个四层的办公楼都回荡着她的哭嚎，久久散不去，脸上迷糊一片，分不清是鼻涕还是泪，身上青一块，肿一块，藏蓝色的外套上沾满了尘土，洗的发白的仔裤更是刮破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看上去狼狈不堪，非常不雅。
疯子！
这是罗战的第一反应，现在整个办公楼一个领导和老师都没来，而罗战的出现似是让张大爷看到了希望，“罗老师，罗老师，你快过来劝劝吧，又来闹了，我直接弄不动啊。”
待罗战靠近，听清了妇人嘴中喊道，“我的儿啊。还我儿子。”这句话时，罗战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忙凑过去，寻到张大爷，“怎么回事啊？她儿子怎么了？咱这学生吗？”
妇人见到罗战后似是看到了希望，忙跌怕起身，拽着罗战的衣服嚷道，“领导，领导，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他去哪了？是不是死了？是不是！”
声嘶力竭的声音冲击着罗战的耳膜，他无比的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个女人显然是神经有些不正常，但谈吐还算清晰，应该是受到了她儿子的刺激才变成这样的，而她儿子到底怎么了呢？
罗战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都说二中是J市最乱的学校，他来的这两天还不以为然，寻思最多也就是王朝那样的，打泡，打架，抽烟，喝酒，还能怎么着？才十几岁的孩子，可现在来看，二中的问题远远没有表面那么轻，这个女子如此悲愤的哭声就足够说明一切。
“大姐，你先起来，有话咱好好说，有什么问题我替你给领导反映，你能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吗？”
罗战搀扶着女人想带她先去体育组休息会，喝点水，让她把事情说明白，可罗战刚说完话，一旁的张大爷就连连摆头，悄声说道，“这是个疯子，来学校闹好多次了，校长早说过，见了她直接轰出去，不用理会，刚才我是一个人弄不动她。咱现在把她架出去吧，直接丢马路对面就行。”
呼！
看似和善的张大爷说出了这样决绝的话，让罗战很是意外，他怎么可以这样？莫不说这妇人一定有隐情有苦楚相投，就算她是来闹，精神有问题，也不至于把人给仍马路对面吧？起码也得让她喝点水休息下，联系她的家人来接走吧？
罗战没搭理张大爷，白了他一眼，便搀扶着妇人进了体育组。
妇人战栗的坐在椅子上，端着罗战给倒的热水，泛白的嘴角张了几次，想说点什么，却都咽了回去。
罗战一直在旁边安慰她，“有什么事咱说出来就行了，你儿子叫什么？哪个班的？他在二中失踪了还是怎么着？到底怎么了？”
妇人进了体育组似乎没有之前疯了，之前飘忽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虽然表情木讷，但看上去起码像个正常人了，就在妇人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了几声说笑，唐少华他们过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