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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洞天石扉开(二)

出了洞,人马又行进了数里的下坡路,终于找到了那群挖野菜的人。那群人都是百姓装扮,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见有大军突然出现在面前,不少人脸上已难掩惊慌失措之色,只有领头的那人还算神情自若。姜维令兵士将其他人看管住,自己押着那个领头人来见丞相。

诸葛亮走下车,那领头人瞥见诸葛亮虽一身便服,却是不怒而威,有种摄人的气势,心想此人官阶一定不小,便不敢再抬头去望。

“你们在这儿干嘛?”姜维问。

“回大人,挖野菜。”那人卸下身上的包裹交予姜维。

姜维打开,查看了一下再呈给丞相。诸葛亮看到袋中已是集了不少东西。可他们好像是挖到什么都往袋子里放,就连很多已经腐烂不堪的野菜叶子,甚至是一些树皮都往袋子里放。

“挖这些东西做什么?”姜维问。

“是吃的,大人。”那人答。

“何至于要吃这些东西?”姜维晃了晃口袋说。

“我们…我们是贫户。”那人搜肠刮肚地想着应付之词:“今秋庄稼地里收成不好,只能上山来挖野菜。”说完咽了下口水以掩盖因紧张而显得粗重的喘气声。

“收成不好?”姜维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这谎可不高明。这几年国中年年丰收。况且就算是灾年,国家也会发粮赈灾,会饿得你们需要长途跋涉来挖这些烂菜树皮?”

那人无言以对,但仍旧咬定说:“大人,我们真是贫户。”

“你!”姜维一时气不打一出来,用手指恨恨指了指他。诸葛亮的羽扇挡了一下姜维的手指。姜维将指头收回,他见丞相的羽扇指着那人上下一划。

姜维一下子就如醍醐灌顶,明白了丞相的暗示。“你”他指着那人,然后又大声对着稍远处其他挖野菜的人说:“还有你们,全都把外衣脱下。”那些人面面相觑,都不动手。

“怎么,自己不能脱,需要帮忙吗?”姜维手一挥,他手下的兵士进一步逼近那群人。那群人这才磨蹭着脱下穿在最外面的百姓布衣,里面露出清一色军队所发的棉衣。

那领头人再也无言可辨,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说,你们是谁的军队,为何藏身于此?”姜维问。

那人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并不答话。姜维拔出刀剑架在那人脖子上,可那人吓得全身哆嗦,双目紧闭,可依旧咬紧牙关,不说一字。

“你不说,就不怕死吗?”姜维威胁着,举刀离那人的脖子又近了些。

“怕什么?”那人睁开眼,正义凌然地直视姜维道:“我们大人是接了上面密令保护军粮的,又没犯法,你凭什么杀我们!”可说完,一看到脖子上架着的刀,又连忙紧紧闭上了。

“岑校尉对你们说是为了保护军粮才藏身于此?”诸葛亮发了话。

那人一惊,又睁开了眼睛,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大人”,他竟然全然知晓他们的底细。这才如实招了说:“我们是岑述校尉手下,两月前本是要送军粮至前线,但因接到秋雨阻道的讯息,便在谷中等待前方山道疏通的消息。一旬之后我们大人又收到密令说前线军粮已从他处调拨,这批军粮将另作他用,事关紧要,让我们先藏身山谷,随时待命。”

“那既然你们有粮,又为何还要挖野菜果腹呢?”诸葛亮问。

“那是军粮,我们怎么能用?”那人反问道,然后说:“我们自己的配给粮一月前就已吃完,下面坡上的野菜也都挖没了,实在没有什么可吃的,不得已才跑到上面的山坡来挖野菜,这才会被你们发现。”

这个答案对于诸葛亮来说,虽然出乎意料,可却又在情理之中。他看着这群因饥饿而面黄肌瘦的兵士,喟叹一声后对姜维说:“不要捆绑他们,让他们跟在队伍后边走便是。”

回头诸葛亮唤来吴飞问:“吴医官,你和岑述交情颇深?”

“是,丞相,我们已是十多年的朋友。”吴飞在上次给诸葛亮的信中曾提及,他和这次的督粮官岑述交情颇深,虽然他并不知道岑述和那批粮食去了哪里,但是若能见得岑述面,他一定竭力劝岑述向丞相交代出实情。

“那你可愿先行一步,去会会你这位老朋友。让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清楚了再来禀我。”诸葛亮说。

“我愿意。”吴飞说,又向诸葛亮确认道:“直接和他说见您吗?”

“是,直接和他说见我。”诸葛亮说。

“诺。”吴飞策马而去。

岑述的藏军之处位于山谷的第二层,这里与世隔绝,外界无从窥见此处,是个隐秘安全的藏身之所。可这个与世隔绝的深谷,虽是树木葱郁,鲜花满坡,却无一棵果树,他们只有靠挖野菜充饥,很快他们周围的野菜也都被挖完之后,岑述不得已才派人到上坡处挖野菜。他令这些挖野菜的兵士乔装打扮成百姓,思索着应该没有人会对一群挖野菜的百姓感兴趣,就算有人感兴趣,没有地图,又有谁能够穿过那个迷宫一般的山洞,找到他们呢。

此刻岑述的帐门大开,这里即使是冬日,依旧流水潺潺,鸟语花香,阳光裹着山谷中花草,泉水,马粪的山野之味阵阵涌入私盐校尉岑述的大帐,可他去无心享受这室外桃园般的光景,时不时朝帐外张望着,出去寻食的兵士也该回了。

“元俭。”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岑述朝帐外看去,可明晃晃的阳光把那个身影照得有些晃荡,岑述眯眼打量,方才认出是吴飞,急忙从坐榻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迎了过去,紧紧拉着吴飞的手,说:“吴兄,怎么也没想到是你啊。”这是岑述这两个月隐匿于山谷之后,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人,他激动地拉着吴飞上榻,边命人奉茶边说:“吴兄,真想不到上面竟派你来。”

吴飞知道岑述指的上面是指李正方,他怕一开始便提丞相,岑述接受不了,便顺着他说:“是上面派我来的。”

岑述一听说了,长吁一声:“哎,等了两个月,终于有人来了!”继而有些抱怨:“我还以为上面把我们和那些粮草统统忘了呢!我在这个山谷里憋了两个多月,上面除了让我在此处据守这批粮草之外,就别无他信,我都快与世隔绝了!”转而关切询问:“上面要查的事情摸清了吗?我是继续送粮北上?还是,”岑述压低了声音说:“还是护粮回成都,助皇上与丞相抗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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