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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雪夜一诺

麓扬眉眼都是欢喜:“你必然会喜欢到一生不离开的。每年花海一开,总让觉得人间在此,仙境也比不得的。”

“都说洛非笑门主一生都有徐老爹相伴,看来这黑庄若是凝聚不成,我变成了你身边的白老爹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麓扬先是欢喜,最后又警惕起来:“你不会是说这话来匡我的吧。”

“你觉得我在说谎吗?”

“不是,要不还是立个字据,若是你将来反悔,我还能有个白纸黑字的。”麓扬转身就要去借笔墨,白畅拉着他:“你回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的事情,什么时候反悔过。我也不过你。我还能骗你什么?”

“那成吧。”麓扬道:“到时候梅林掌事的位置就交给你,你喜欢打理帮派,那就将帮派交给你管理。”

“我果然最终会成为白老爹。”

麓扬轻扣着桌子,白畅望过来,只见麓扬温和的笑了:“雪夜一诺,一生不悔。”

他算是着了这个人的道了,最后无奈摇头:“成,雪夜一诺,一生不悔。”

白畅他们喝着暖酒,等着身子全都热起来,那些人也就都回来了,广陵自然要讨上几杯酒来喝,那泽新和晓柔更是千杯不倒的好手。

徐帆和段思绣站在那处,徐帆就着锅里的羊肉大吃特吃起来。

“你们二人今夜可要回去萧门?”

“自然是不回去了,咱们不是后日要去那边看所谓的武林大会吗?自然是不着急的。”他笑着,段思绣也点头:“今日回去了,后日还要下山也是麻烦。”

“最近这段时日免不得不太平,你们几个哪怕是在城中也要小心一些。”泽新嘱咐道:“说不准就有什么江湖高手在这里盘桓。”

白畅问:“你们把人交给李航新,他什么反应?”

“他能有什么反应?”广陵笑道:“自然是感激的啊。他若是真的有能力,应该能借这个事情挽回李父的心,说不准还能恢复原来的兵权,这暴风雨之前的平静很快就过去了,之后真正的暴风雨……呵,”她冷笑:“那就要看谁的航海士厉害,谁的船更加坚固了。”

“至今为止,你们还是赌李航新赢吗?”麓扬放下筷子,给自己添了一杯酒:“难道就没有给自己留后手的准备?”

晓柔道:“先知阁和我们不同,他运筹帷幄点定的能人自然有旁人比不上的地方,看着现在的种种情况和出现的所有继承人,唯一靠谱的也不过一个李航新而已。”

“李父多疑,李大气量颇小,李三已死,宋家更是私欲过重,看不穿眼前的局面,做事情的手段也过于卑劣下流。杨家便更不用说了,杨韶说了这杨家已经疯了,为了寻找所谓的长生不老之术。居然炼起邪功。”麓扬道:“按这么看来,也确实只有李航新算的是唯一中肯的人了。”

白畅听到这番话也颇为讶异,免不得多看了麓扬两眼:“不错啊,你居然能够分析世局了?”

“你们几个整日宋家长李家短的,我又不是笨人,怎么可能连一点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呢。”他连忙说:“我说的对吗?”

“挺对的,而且很全面。”泽新夸奖着。

窗外风雪更大,众人吃了肉,喝了酒也就回房去睡了。

夜半子时。

段思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觉得面前有些冷风吹来,免不得醒来,睁开眼睛发现本该躺在那边塌上的徐帆站在窗口,正对着雪景发呆。

她披上外衣,又拿起徐帆的外衣,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你怎么了?”

徐帆一愣,回过神握住她的手:“吵醒你了?”

“不是,只是这窗户冒的冷风而已,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痛快?”

他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发展的太快了,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想稍微少睡一点,想一想这些日子的事情。”

他关了窗户,拉着人走进屋子。

“从昨日见到麓扬和白畅开始,你就有些不对劲,可是有什么话想和他们说?”

徐帆摇头,眉眼微微低下:“我觉得麓扬变了。”

“嗯,看出来了,白畅也说麓扬性情变了很多。”

“我好像有点不太认识他,我不是说他变的不好,我只是觉得,他变的不是我从前记忆里面的那个人了。”

徐帆有些苦恼:“突然一下子,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所有的东西都变了。明明从我离开梅林开始闯荡江湖过去的时间也不过一年不到,今年的春天还没有到,哪里就能有这么大的变化。思绣,你理解吗?就是过去那么多年的一切都在顷刻打破重新塑造起来的是另一个世界,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身后的那些东西就已经消失了。”

他苦笑着叹气:“麓扬成了梅林门主,而我成了萧门门主,白畅一开始那么讨人厌却成为麓扬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如今就连我看到他也不觉得讨厌,黑庄倾覆,凤凰山谷,人间龙脉,五只麒麟,还有很多。很多。”

眉宇中的忧愁化不开,像是凝聚着星星点点的疲惫:“我不能理解,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过,为什么突然一切都变了?”

“你觉得这样的变化不好吗?段思绣握着他的手问:“这样的生活,让你觉得悲伤吗?”

“是力不从心才是。”他搂过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我原本想着,李航新这样的人应该很快就能铲除异己,达到君王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就回去梅林,麓扬是门主,我们就是我爹如今的位置,一直陪着他,或者我们逍遥快活的去江湖上游玩,玩够了再回去,之后儿女成双。共享天伦,我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我就觉得那样很好,我不想泯然众人,我就想做一个众人。”

段思绣握紧他的手,徐帆说:“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是不是和你心里面想要嫁的英雄不是一个人?”

“不是。”段思绣摇头,将脸埋进他的心口:“我很高兴。”她说:“我知道你不是英雄,却也不是什么狗熊,你不过是装傻充愣,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而已。比起那些残杀无辜生命的百姓,你这样的心性,更为纯粹。若是你真的不愿当这萧门的门主,咱们就去找他们,将这玉佩还给他们。”

徐帆噗的笑了,段思绣不解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他眉眼里面总算是多了几分暖意:“我想起来,从前在梅林里面的一件事。”

“哦?什么事情?”

“我们梅林有一个弟子是有母亲的,他的母亲每年都会上山来看他一次,每次过来都给带上一大堆好吃的,还有很多他喜欢的玩具,弄得他有一阵子不好好练功,整日就知道和那些玩意在一起玩。我爹就和我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

“嗯,慈母多败儿。”

段思绣讲这话在心里面过了几遍最后娇嗔道:“好啊,你变着法的骂我呢。”

徐帆连忙认错:“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就是个想起这个话。”然后轻轻的落了一个吻在那个人的额角:“谢谢。”

“嗯?”怀里的人轻轻疑惑了一声:“怎么了?”

“就是想和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说不准真的就跑了,我才不做这个门主呢,谁爱做谁做,但是……你在我身边,我就勉强接受吧。”

“说的这么勉强还不如不去呢。”

徐帆摇头:“开玩笑的,我只是一时间有些迷茫,今日看到麓扬和白畅的样子,总觉得他们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而且按部就班的往前在走,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还停留在原地,免不得心里有些焦躁。你要理解我一下,我就是和你抱怨一下,好吗?”

他认真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守住萧门,不让百年基业毁于乱世之中。”

段思绣抬头看着徐帆面上毫无平日里面装傻的状态,双眸也是睿智明亮。

这个人不是英雄,她从小就知道,这个人从来都是逗大家开心的那个,她总觉得他傻,却也知道那是这个人最喜欢的生活,他单纯的渴望众人都能够快乐。这个人不是英雄,却可以随时变成英雄。

段思绣握着他的手,闭上双眼,整个人依靠在他的心口,不是英雄她也喜欢。她喜欢的向来是这个人的赤子之心和善良之处。

风雪渐渐加重,广陵无法入睡,麒麟们倒是睡的很好,就连龙脉都安分下来。

她坐在床边,点了一盏烛火开始看书。

门外有敲门声,是泽新。

“睡了吗?”

“没。”

她伸手一挥,那门上的霜华解开,泽新举着夜明珠进来。

“晓柔睡了吗,我睡不着过来找你说说话。”

“成。”

她点了蜡烛,二人坐在窗户前看着窗外风雪。

“咱们上次看雪是什么时候?”泽新问:“是在湖心亭那次吗?”

“嗯,也快有四年了,湖心亭的雪下得很美,落了满满一个湖面,而且还全部都是鹅毛大的雪花。”

泽新笑了:“那时候冬姐在冰湖上跳舞,也是绝伦之美。”

少年眉眼间多了几分惆怅,最后单手托腮的看着窗外的雪:“竹门的雪倒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嗯。”泽新轻声应道:“你和淇奧总是在下雪的时候堆上一院子的雪人。”他笑了:“后来雪化了,一地都是雪水,大哥总是犯愁,那雪水要怎么才能流出园外,你们两个倒好,什么都不管,跑去竹林里面摘笋子吃去了,弄得大家想要骂你们两个都找不到人。”

“我们是故意的。”她笑起来,有些幼稚有些得意:“那时候我们眼看着一地的水,然后淇奧就说大哥肯定又要暴躁,我们两个还是快跑为好,等到你们都收拾好了,我们两个再回去。”

“你们两个整天不做正经事,就知道给大家添麻烦。”泽新半是责备半是疼爱的看着她:“我很久没看到你笑了。”

我?广陵转过身:“我怎么没有笑呢,我每日都有笑。”

“和那个时候不一样,和你和淇奧在一起的时候……笑的不太一样,好像不是真的开心才笑的。”

“不一样?”广陵重复了这三个字,声音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最后笑道:“我对淇奧本来就不一样,我要是对旁人和对淇奧一样,他定会和我犯小心眼,说我不爱他了。”

泽新望着那少女痴痴的不肯放弃过去的模样,不再提起那些过去的事情,问她:“你想他吗?”

广陵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老实道:“我总觉得他就在什么地方等我,好像就在我身边一样,我喝茶的时候能看到他,睡着的时候能看到他,就连拔剑杀敌的时候,都能看到他。泽新我觉得我好像快要把自己活成淇奧了。”

“这么想他啊。”

“嗯。”少女有些委屈的看着他:“你说我都这么想他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能活过来呢?”

“你不是说他只是睡着了吗?”

广陵摇头:“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他打翻了自己的手里的茶碗,声音都有些颤抖:“从你口中听到这句话,和从别人口中听来……感觉不太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的。”她笑了:“我知道,他已经死了,无论我用什么办法留住他的身体,他都已经是一个不会再醒过来的人,我也有想过让他入土为安,可是……”她叹气:“我还是太自私了,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舍不得……”

她叹气:“我这一生就这么一份情,也就这么一颗心,给了那个人就再也给不了旁人了,淇奧这辈子也就那么一份情,也就那么一颗心,我拿了,也就不能再拿别人的了。”

“你知道我想要和你说什么?”

“你从进入这个屋子开始,就一直端着一副兄长的架势,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想要劝我什么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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