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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皇子之难(二)

轩辕宸把品儿带到麒麟寺的时候他已经苏醒过来,但是湖水太过寒冷加上惊吓过度一直高烧不退,意识有些模糊,清离和小奇留在屋里照顾,轩辕宸走了出来,看到炎恒正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院子中的银杏树前。

轩辕宸站在他的身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炎恒,这个间接导致了他全族被灭,刚出生就和虚弱的而母亲被放逐边境的人。他一身简朴的布衣,孑然一身的背影显得凄冷万分,完全没有传说中那个知晓天命,神机妙算的麒麟上师的样子。

“六皇子安置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殿下可以宽心。”还没等轩辕宸开口,炎恒便缓缓答了他心中所想。

“宫中处境险恶,我的府上又设有眼线,确实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六弟就拜托上师了。”

炎恒缓缓转身注视着轩辕宸,边境多年的磨练让他比起宫里的其他皇子,身上更多了一股刚强坚毅之气,眸中尽是桀骜。

“此事殿下就不要继续追查了,六皇子能活已是万幸,但是德嫔娘娘已然无法保全,殿下还是告知景妃娘娘尽早断了与她的联系吧。”

轩辕宸心里明白六皇子落水一事跟宣后和秦枉脱不了干系,如果真的追查起来,且不说秦枉现在势力强大一手遮天,很难查到结果,就算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太子关乎国本,母家又如此强盛,朝中没有皇子可以匹敌,武帝为了稳定朝堂保住皇家颜面,还是会选择牺牲德嫔,况且一旦事情闹大,细追之下万一他们发现品儿还活着,那么一定还会继续痛下杀手。以秦枉的狠毒,为了防止德嫔找到机会申诉,他一定会斩草除根永诀后患,就像当年想法设法残忍杀尽他的族人一样。

轩辕宸凝视着炎恒淡漠的表情,心中不由泛起阵阵失望:“断了联系?原来炎上师一直都是这么明哲保身,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无辜者惨死,却连一丝一毫的援手都不能施舍吗?”

他双手紧握,当年的惨烈深入骨髓:“就算不可为,我也会尽力去做,即使希望渺茫,我依旧会去争取,这就是我和上师的区别!告辞!”

轩辕宸转身想要离开,却见到清离正站在屋前静静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风吹在身上有些微凉,轩辕宸走到她的身侧低声道:“六弟就拜托了。”

清离垂下眼眸点了点头,轩辕宸看了她一眼,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走出寺门。

很快皇宫里便传言六皇子的奶娘看护不周,以至于六皇子不慎落水逝世,奶娘被下旨仗杀,德嫔心痛失常,日日在落梅宫中疯癫痛哭。

宣后担心德嫔会有什么花招,便和宜霓前去探听虚实,德嫔拿着六皇子平日里心爱的一只木头雕刻的小鹰,放在手里玩弄,痴痴的笑着,宜霓一挥衣袖故意打落了小鹰,摔断了一只翅膀,德嫔立马张牙舞爪上前就要撕咬她,疯疯癫癫完全没有了平时安静温婉的样子,宣后这才安下心来。

宜霓安排人将自己好意探望德嫔,结果却被她所伤的事情在宫中散开,宫人朝臣们纷纷赞赏太子妃贤娘淑德,怪罪德嫔不知好歹,有损皇家颜面,莆国更是传来消息,百姓对于宜霓公主在轩辕被伤一事很是不满,民生怨愤,莆王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请武帝定夺,武帝为了安抚莆国,决议把德嫔打入冷宫赐死。

入冷宫前的最后一天,夜色渐晚,落梅宫中凄凄惨惨,宫人们纷纷嫌她晦气,都各自散去不愿意再跟她有所联系。景妃扮做给德嫔送饭的宫女悄悄潜入殿中,见她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小鹰发呆,更加心疼万分,这偌大的皇宫带给她的只有阴谋陷害和骨肉分离,人心冷暖,最后竟连一个为她送行的都没有。

德嫔抬头见到是她,连忙站起身奔了过来:“品儿可好?”

景妃握住了她颤抖的手:“他很好,你放心。”

德嫔瞪大眼睛,神色急切道:“当真吗?”

“当真!”

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德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就好,只要他没事就好。”

“可是你呢,你怎么办?”景妃心疼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自己却忍不住流下眼泪:“你何苦这么傻,非要自寻死路?”

德嫔后退两步,手扶在桌子上,看着昏暗的烛火:“因为只有我死了,他们才能彻底放心,我的品儿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品儿一个人会多么可怜?”

德嫔怔了半响泪如泉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以宣后的毒辣又岂会放她生路?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着景妃的衣裙:“姐姐,当年你被贬出宫,我为求自保不敢多言,是我自私,对不住你,你不计前嫌愿意与我重归于好,现在还冒险前来看我,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这么多年宣后势大,其他的皇子一个个都惨遭不幸,我一直担心受怕苟且偷生,只是为了品儿可以平安长大,事到如今,唯有我死才能保品儿平安,我求求你,帮我照顾品儿好不好?”

景妃伸手扶她,她却死死的拽着衣裙不愿意起来,景妃也跪在地上看着她道:“你当年不言,我从未怪过你,宫中处处艰险,谁都无可奈何,可是这一次如果你选择放弃自己,那我一定不会原谅你,你一定要为了品儿好好的活下去,他还那么小不能失去你,明日宸儿已经安排好人手,在冷宫左侧的通道里,只要你出来,我们一定可以让你平安逃离这里!”

“姐姐···”

“你要记得我说的话,好好活下去!”

德嫔哽咽着,良久之后默默点了点头,景妃这才稍稍安心起身离开。德嫔面对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紧手中的小鹰,喃喃道:“姐姐,对不起···”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德嫔便被侍卫从落梅宫带走,她手上拿着六皇子最爱的小鹰,站在岔路口停顿了一下,左边是景妃告诉她的求生之路,列简已经调离了侍卫,守在了门后等她出去,右边是那个寒冷阴森的冷宫,在那里等待她的就是一条白绫,不得善终。

她抚摸着手里的小鹰,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如果她离开了这里,一旦宣后起疑追查,很有可能会牵连到景妃母子,当年已经对不住她,如今再也不可以连累他们,更重要的是,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品儿的安危,即使是用生命做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侍卫不耐烦的催促她快走,按照宫中规矩,被废除赐死妃子要在天亮前丢出宫去。德嫔缓缓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天空,此时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她抬起手似乎想要去剥开头顶的迷雾。她的眸光清澈,莞尔轻笑起来,宛如变回了当年那个刚入宫时单纯善良,只求一生平安的少女,对着天空自言自语道:“真想知道今天会是什么天气,不过不管是什么天气,阳光总会出来的。”

景妃拿着列检从德嫔尸身上带回来的那只小鹰,从小鹰翅膀下的细缝里抽出一张字条,上面是德嫔温柔娟秀却又不失刚劲的字:“勿怪,安好。”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这是你作为母亲的选择,旁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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