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路在脚下
高怀松是通过一个朋友的介绍，在一个学校担任数学教师，虽然每月有两千多元的收入，但却始终栓不住他高傲的心。在他的心目中，一直希望能够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何况在本地教师拿四、五千，而他这样的代课教师只拿两三千元的情况下，心理上的不平衡也是在所难免的。
他本来想把自己的岗位让给蔡玲琳，自己再到其他领域图发展的。
但学校不同意，因为他的课讲得很精彩，再就是蔡玲琳也不想在两种工资待遇的歧视下工作，所以，她就自己到街上找工作。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
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她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真是个贱货！”她突然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好端端的工作就这么放弃了，尽管现在回去还是可以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的，但人活一张脸，这样窝窝囊囊地回去，还不如死了的好。假如自己不顾一切的追随能够换来高怀松的爱也就罢了，但他始终生活在自己前妻的阴影里，这使她感觉自己就象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始终他在嫖自己的时候还用不着付钱。
她越想越气，如果再年轻几岁，她恨不得立马去做坐台小姐。
她走进一家小餐馆，要了一碗面条，心不在焉地胡乱吃着。
一会儿，她的对面坐下了一位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人，穿着一套工厂的制服，尽管容貌还算俊俏，但一看就知道是内地农村来的。
“老板，来一份快餐！”
她清脆的高嗓门吓了蔡玲琳一跳，一根面条差点卡住了喉咙。看到蔡玲琳胆怯怯地望了自己一眼，那女的笑道：“哎，大姐，刚来这里吧？”
蔡玲琳点了点头。
“是一个人来的，还是跟着哪个男人来的？”
蔡玲琳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所以不敢搭腔。
那女的朝她上上下下看了看：“嗯，看你这个年纪，一定是跟着哪个小男人来这的吧，他要你坐台，你死活不同意对不对？我说的没错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瞎出来混什么，在家守着老公不好吗？嗯，一定是穷怕了。”
蔡玲琳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低着头一心吃面条。
很快的，老板把快餐端上来了，那女的吃饭象说话那么干脆利落，三扒两口就吃完了，临走时，她对蔡玲琳说道：“哎，不管怎么说，咱们能够见上一面也算有缘分，你看见没有，前面那个路口向左拐，大约走两三里路有个飞虹制衣厂，我就在那里上班。我姓赵，别人都叫我赵姐，你呀，要是没有什么好的活路就可以去找我，别的不敢说，我可以保证你赚干净钱。”
说完，她就呼啦啦地走了。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蔡玲琳陷入了沉思。是的，在深圳这个改革开放的前哨站，对于女人来说可以赚两种钱，一种是轻轻松松的肮脏钱，一种是辛辛苦苦的干净钱，这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除了出于报复而自虐外，她是不会去赚那肮脏钱的，但那辛辛苦苦的干净钱又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真的能够让自己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吗？
她有些神情恍惚地坐在那里，漫无边际地想着自己的未来。
她突然奇怪自己为什么不想回到高怀松那里去，自己不是不顾一切地追随他而来吗？为什么仅仅是他在电话里流露出对前妻的依恋后，自己就突然与他有种路人的感觉？是爱之越深则痛之越切缘故吗？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这是因为她对高怀松投入得太多太多，而她所期待的情感回报却几乎等于零。她已经意识到高怀松除了寂寞和生理上对自己的需要外，几乎不愿为自己承担任何责任。
这使她在不自觉中，早已在潜意识中对他产生了一种排斥心理。
她觉得自己很可怜。
她想回去。但又想到张文宁在火车站送自己时说的那些话，她真的进退维谷：“蔡老师，许多人到南边去都是因为在这里混不下去了，但你不同，不仅才华横溢而且气质不凡，一定能够开创出一片灿烂的天地。只是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这个好姐妹呀！”
张文宁是巴不得她走得越远越好，所以用这些看似赞美之词、实是为了断她后路的话把她给“将”死了。而她，也正因为这些话才无颜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到九江。
她甚至不想再回到高怀松的出租屋，只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她走到了赵姐说的那个路口，突然发现街边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互相拉扯着一个女式小背包。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碰见了抢劫的。
但仔细一看，又不太象。
只见那个男青年最终抢过小背包，从里面掏出了几百元钱后，又把包扔给了坐在地上直哭的女青年，然后象赶着奔丧的样子匆匆离开了。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姑娘，怎么回事？”
那姑娘长得很漂亮，打扮得也很妖艳，一看就是坐台小姐，她听到蔡玲琳的询问后，立即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边从地上捡起包，一边瞪着蔡玲琳说道：“妈的，你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是不是？是想看老娘的笑话还是怎么着？滚一边去！”
说完，一甩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迈着“猫”步，“咔叽”、“咔叽”地离开了。蔡玲琳被她给骂懵了，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心想：骂得好，自己的事都无从说起，居然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她又想起了赵姐的话。于是不由自主地迈开了双腿，直接朝飞虹制衣厂走去。
快到制衣厂门口时，她路过了一家游戏厅，正巧看到了刚刚抢那女青年钱的那个男青年正在玩赌博机。这时，从她身旁又跑进去了两位小青年，直奔那个男青年身边，其中的一位小青年不无羡慕地问道：“袁哥，还是你有本事，这么快就弄到了钱？”
那男青年洋洋得意道：“这算什么，小菜一碟。”
“是不是小艳给的？”
那男青年并不否认：“我说你们以后学着点，玩女人不花钱不算真本事，玩完了以后还让她给钱你花，那才是真的爷们！”
蔡玲琳听到这些话，胸中顿时感觉一阵苦涩涩的，不是为了那个叫“小艳”的女青年，而是为了自己。她觉得自己就是赶到这里来给高怀松“玩”的，而且还给钱他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