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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往事如烟(下)

穿戴一新的高桂芝被妹妹扶至大厅,准备与哪个她根本没多少印象的新郎完成一个仪式。为了掩饰她苍白的脸色,高桂芬几乎用掉了半盒胭脂,但是却无法掩去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悲哀;迈向新郎的步伐是机械地,她甚至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过他,他长什么模样、身材是否魁梧,声音是怎样的,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她只要知道这个人将成为她的丈夫,她必定会和他生下一个了不起的女儿就够了。

“你要结婚?!”檑奴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使现场的喧闹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他和新娘的身上。

高桂芝望向他,一时竟无言以对。

“跟我走,你答应过的!”檑奴朝她伸出手,眼神里有炽热的期望。

一旁的高桂芬和高父暗暗捏了把汗,担心桂芝会真的握住他的手随他而去。

高桂芝却冷笑道:“跟你走?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跟你走?”

檑奴的手慢慢地收回,仍是不死心:“你什么意思?”

高桂芝逼自己硬起心肠,此刻,她的脸上写满无情:“你不懂吗?你不过是一个魔物,我怎么可能嫁给你?虽然我曾经说过喜欢你,可是那种喜欢和喜欢一条狗没什么两样。我怎么可能因为喜欢一条狗几去嫁给它呢!我要嫁的人,也是我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我真正所爱的人是站在这里的新郎官,决不会是你!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檑奴炽热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这么说,你一直在骗我?”

“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多一个仰慕者。我也不例外。”

“姐,别跟他啰嗦。我们把他了结了好让婚礼继续。”高桂芬已经将佩刀拔出。

高桂芝却按住她拔刀的手道:“我想他会更愿意死在我手里。”

在她接过妹妹的佩刀时,她低声在妹妹耳边说道:“告诉爹,放他一条生路。否则,我立刻死在你们面前。”

说完,就举刀向檑奴劈去。

檑奴一闪避开了她的攻击,她将刀锋一转,追了过来。

无论她如何紧逼,檑奴只是闪躲并不还击;他还是不肯相信高桂芝会真的那么绝情。

高桂芝瞅准机会迎面就是一刀,这一次,檑奴没有躲过,鲜红的血液浸染了他半张脸。

她真的要杀他!

檑奴绝望的大吼一声,在手中聚齐一团黑雾推向她……

高桂芝做出一个要弹开黑雾的动作,但她却无法聚集起自己的力量。她伤了他,她的心开始抽痛,心一乱,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游走于全身的力量聚集起来。

眼看黑雾快要将她吞噬,一支手杖突然横到她面前,发出一道金光将黑雾驱散。

高桂芬趁次机会跃到姐姐身旁用脚一踹,手杖像箭一样笔直地朝檑奴射去;檑奴急忙伸出手想把手杖挥开,谁知手杖竟射出上百枚银针,檑奴一个翻身躲了开去,却还是被几枚银针刺进手肘,一阵爆裂声后,手肘处躲了几个血窟窿,血如泉水般喷涌不止。

檑奴见形式于己不利,化为一道青烟逃了出去。

铛!

高桂芝手里的刀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瘫软在地,拿刀的手不停抽搐……

“姐,你怎么了?没受伤吧?”高桂芬紧张地跪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道。

有泪滴落到地上,轻轻地溅起一朵泪花。

高桂芬喃喃道:“你哭了?!”

从小到大,她从未见姐姐哭过,而且还那么伤心、无助,让人心疼。她看着姐姐不停颤抖的双肩,心想,他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吗?

高桂芝睁开眼,她的眼睛早已干涸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在她生下白微步久,檑奴率领大群的魔物前来抢夺白薇。当她在混乱中回过头看见自己的父亲被檑奴胸口冲出的怪首一口吞掉心脏的时候,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不会再为任何人落泪,也决不会再有眼泪;因为她的心从那一刻起装满了仇恨,变得坚硬如磐石。

高桂芬走到白薇床边,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烫。她松了口气,看来白薇吸入的魔气就快要排完了,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醒了。

好不容易才把孙天朋劝回家,他离开的时候还不住地嘱咐她要好好照顾白薇,别让她受凉,要是她醒了就立刻打电话通知他。

看孙天朋如此关心白薇,高桂芬从心底替她高兴。如果白薇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孙天朋无疑是模范丈夫的最佳人选。可是,孙天朋的希望注定是要落空了。

高桂芬拨开白薇额上那几缕散乱的发丝,看着白薇沉静的睡脸,高桂芝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她与我只是相互利用罢了。”

她知道高桂芝不喜欢白薇,她一直都知道。

经过一番生死门边的挣扎后,高桂芝终于顺利的生下了女儿。

“生了!生了!”产婆高兴地跑出门去向婴儿的父亲和外公道喜去了。

高桂芝疲累的睡了过去,连有多少人进来看过她并把她的女儿抱出去逗弄都不知道。

高桂芬估摸着姐姐快醒了,便把小侄女放回她枕边,想让她一醒来就看见这个可爱得女儿。

高桂芝醒来的时候,大家都在大厅吃饭,因此,她的房里寂静无声,没有了先前的喧闹。她侧过头来,那个睡得正香的小生命映入她的眼帘。

那是个刚刚成形还很孱弱的生命,可是在她看来,那却是她所有痛苦的开端。

她紧盯着她皱巴巴的皮肤,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还有那细细的柔软无骨的小小颈项;她像被蛊惑了般伸手覆上那细嫩的脖子,嘴里喃喃道:“天底下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选我?”她的手加大了力度,婴儿开始间断点续的哭出声来,一张小脸已憋胀成青紫色……婴儿渐渐细小的啼哭让她的手一颤,终于停止了用力。

“姐,你在干什么?”闻声而来的高桂芬看到这一幕,迅速将婴儿抱起退到墙边。

她一边哄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一边道:“她到底是你生的,你怎么能这么做!”

高桂芝重新躺下,疲惫的说:“把她抱走,我现在不想见到她。”

白薇轻轻地动了一下,惊动了正沉溺于回忆中的高桂芬,她轻声唤道:“阿薇!”

白薇睁开双眼,一见高桂芬立马坐起来抱住她,“哇”的哭出声来,“小姨,吓死我了!我……我……还以为……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好啦,别哭了!你都是大姑娘了,还哭成这样。再说,你这不是回来了吗!”高桂芬轻抚她的背道。

“但是我真的很怕呀!”白薇慢慢止住哭声,“我是怎么回家的?谁救了我呀?”

“我也不知道。我一打开门就发现你躺在门外,没看见别的人啦。”

“啊?不会又是鬼吧!”白薇还带着哭腔。

高桂芬怕她吓破了胆,安抚道:“这世上哪有鬼呀。”

“有!我就遇到了。他,他还打墙不让我出去呢!还有那些断手差点把握拽进土里去。”

莫多的结界被她说成低等的鬼打墙,若是让他听见了,非把鼻子气歪了不可。

“不行,我明天就要去买一堆的八卦回来挂满整间屋子。对,自己身上别忘了戴一个。还有,一定要去找高人画它几十上百道符回来慢慢贴,我看谁还敢来招惹我!”白薇自言自语道,她突然转过头来问高桂芬,“小姨,你认不认识什么得道高僧啊,大仙啊,总之就是很会降妖伏魔的那种人?”

高桂芬只能摇头。

“那怎么办?”白薇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有了,我可以去打听嘛。明天让小猪陪我一块儿去。”说着,便拿起床边的电话拨出一串她再熟悉不过的数字。

高桂芬看着充满活力的她,在心底笑道,她哪里像是需要别人替她担心的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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