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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苍白的等待

【异世·南胜之国·三百年前】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逝去,一晃眼的功夫,半年又过去了。

半年前的这天,璃被埋在雪中、埋在土里。半年后的此时,他站在那棵重新结满粉红色艳丽花瓣的桃花树下,抬头遥望着。

其实自从半年前他被伊琪儿救出来的那天开始,他便每天都去那里找寻她。可是整整半年了,他都没有再见过她一面。那时的他还不懂得,有些被他当做承诺的话语,其实只是别人随手洒下的一个敷衍。他用尽一生一世的时间去守候,换来的却只能是一场空虚的妄言。

思绪正飘扬在远方的时候,一片欢声笑语隐隐传入了他的耳朵。他轻轻的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躲在了树后。可能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每当有人靠近自己时,他就会躲起来。因为这样能够让他有安全感。

“姐姐,母后说的是真的么?未来的王真的会是辰么?”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响起,璃探出头去,轻望了一眼。那是另一个王妃所生的公主,也不知道排行第几,所以璃也记不太清楚她是自己的几妹妹了。

“小声点啊,被人听到不好。”另一个公主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清晰的被璃听到了。

“不过姐姐,辰他……”小女孩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她的姐姐拉走了。璃站在树后,不禁笑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明白她们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的跑走了。

“璃……”在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时,璃迅速扭过了头。辰站在他面前,比他矮好多。

辰望了他一会儿,突然露出笑脸。

“哥哥。”他的声音脆生生的,璃却愣住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六年之久,他依然记得,这一次,是辰第二次叫他哥哥。在那个晴朗的午后,辰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树下的璃,笑的很甜。

风轻轻吹过,璃看着辰纯净的瞳仁,心中有种异样的撕裂般的疼痛,可是他自己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辰抬头看着他,一脸天真。其实幼小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喜欢璃。

璃看着他,很想俯下身摸摸他的头,或者是将他小小的身体抱在自己怀里。可是最后,他还是无动于衷的,转身离去。

“哥哥……”辰看着他远走的背影,也没有跟过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伤心了起来。

“哥哥……不要离开辰……”他茫然的站在树下,低声轻喃。

神明一个吐息的瞬间,人世又是五年。

十一岁的辰已经饱读诗书,明白很多事理了。虽然经常会受到一些王妃与哥哥姐姐们的夸奖,但他并不快乐。如此聪明的他自然明白,其实所有人都称赞他,尊敬他,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怎样,而是他在众人眼中已是未来的王。如果这样,谁会不想讨好他呢?

也唯独只有他了吧。

辰每每思及此处,心里就空落落的。

就像这天上午一样,他与璃在花园里相遇,可是璃从来不像别人那样主动靠近自己,说上那些好无意义的夸奖的话。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冷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在乎他对自己的态度。

辰十一岁的这一年,璃也已经十七岁了。而在这唯一有交集的短短几年中,璃却从未对辰说过半句话。

当璃站定在五年前的那棵树下时,几乎以为是时光倒流了。他的褐色长发连同丝带在风中飘动,而人却静静的立在那里。此时的他已经十七岁,正是介于单纯与成熟间。

同样的人,同样的树,同样的飘雪的季节,而他所执着等候的那个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他的目光温柔的掠过每一叉枯树枝,每一条年轮。记忆就这样被他每天重复着,直到他再见她的那一天。

在这冬季里,每天最美好的时光就是下午。暖融融的阳光照射下来,驱散了寒冷与清冽的风。他就这样在每一个午后站在这里,有时想想那天的事,有时想想自己的母后琉璃。时间就在他的思念与回忆中过去,然后是血色的黄昏。

这一天也毫无例外,只是多加了一些心神不宁。也许是因为在不久前见到了辰,辰的眼神晃荡在他的脑海中,怎样的都无法拂去。

日复一日,他的手臂与身上,已是处处伤痕。它们无论是结疤、流脓还是愈合,都没有任何人知晓,只有他自己面对着那些丑陋的伤口与自己每一次流血过后苍白的脸庞时,才感觉自己能呼吸到人世的这片空气是理所应当。

天边飞过一群不知道从什么方向经过的鸟群,它们轰轰烈烈的成群飞过,飞向属于它们的家园。它们的影子在天空中短暂停留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想,不知道下次再看到这样的鸟时,还会不会是它们了。

他转过身,将背影留给黄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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