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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雪中的重逢

【异世·南胜之国·三百年前】

那是一个和平常无异的下午,阳光适度的照射下来,斑驳了地上的一片雪印。树的枝丫在风中狂舞,像壮丽的山水之图。就在这样美好的场景中,璃站在树下,双手小心翼翼的把一个女孩抱在怀里,他的表情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惊讶和喜悦。

就在大约一炷香的光景之前,他替琉璃清扫了下墓前的残雪,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他不禁有些惊讶,因为这个地方平时是没什么人来的,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思考,那声音的根源就已经离他很近了。

那是一只看不出种类的动物,四条黑色的腿,有些发红的眼睛。在那怪物的前面,一个看不清样貌的女孩正在狂奔着。璃看着那女孩跑向自己,距离越来越近,下意识的想要躲到一边。可是那时的他就像定住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当女孩离他非常近的时候,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她。

此时风月已过数年,而她还是那张令他难忘的脸。

璃直视着那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心跳仿佛都没有了。

伊琪儿。

他想起了这个名字。

就在伊琪儿即将扑到他怀里的时候,她却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璃还没来得及惊讶,那怪物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看着那双眼通红的怪物将自己的血盆大口张开,向他喷出恶臭的气息,滴滴粘液顺着它的牙齿和嘴角缓缓滑下,滴到了雪地上时,他终于能够挪动了脚步,但也只是徒然的后退。

他看着那逼近的怪物,脑子里似乎都停止了思考。而也就是在那怪物即将扑向他的那一刻,一道红光自上斩下,劈在了怪物的身上。那怪物向后一个凛冽,口中发出了撕裂般的鸣叫声。它掉了个头,似乎想要迅速离开,却没想到继刚才之后,又一道红光直直的飞向它,如剑痕般在它的头上滑过一刃。这回的叫声比刚才听上去还要惨烈更多,似乎是伤到了要害。紧接着,那怪物往旁边一倒,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璃看着虽是瞬间却漫长的好似几年般的一幕,仿佛都忘记了呼吸。他好不容易能让自己僵硬的身体缓和一些,迈出了一步,却没料到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松了口气,刚要抬头去寻找伊琪儿的踪影,眼角处的余光却猛然注意到,那怪物竟然颤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重新站立了起来。而这一次,实在太快了。

伊琪儿站在树枝上,看向她眼中的人类。她的目光与璃接触的那一瞬间,怪物像她发动了攻击。

由于刚才的两次攻击耗费了她太多的灵力和灵气,她的行动力与反应速度都减慢了许多。她虽然注意到了危险,却再也无力躲过。眼看着那怪物射出的蓝色冰凌形武器就要伤到她,她一个侧身,就从树上掉了下去。虽然那冰凌擦着她的身体而过,但她的手臂还是被刺伤。

灵界怪物的武器不比人世的刀剑,它的杀伤力极大。伊琪儿缓过神来时,惊讶的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掉在想象中的地上,而是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伊琪儿看着璃抱着自己低下来看着自己的脸庞,总感觉他的眼中在闪动着什么她无法看懂的东西。可是她没有时间和机会仔细揣测,因为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被追赶的怒气与被伤口的疼痛全都化为了精神力,她终于撇开了周围的环境,释放了自己最大的灵力。

最后一次了,一定要成功。

她这样想着,便向那怪物发出了最后的、致命的一击。

老天显然是听到了她在内心的祷告,并没有让她失望。当她用尽全力使出最后一击之后,那怪物如愿的倒在了地上,并立刻化为了灰烬,飘走了。

伊琪儿这才放松了全身的警惕,她似乎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里,歪了下头,便晕了过去。

这倒是让璃不知所措了起来。他低头看着伊琪儿的睡脸,十几年前的事仿若昨天发生的一般缓缓在脑海里回放,占据了回忆的主要位置。他深深的看着她,眼神中绽放无限温柔。尽管刚才有多么的惊险可怕,他却毫不在想。只有眼前的她在他的眼中无限放大,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这感觉究竟是什么。

他看了看天,暮色已然四合。自从有了童年时候的经历后,他便再也不敢回去的太晚了。他抱着伊琪儿的手臂微微有些酸麻了,可是他依旧不肯放手。

如果放开了,她一定会像十几年前那样,给自己留下了看不见尽头的希望。如果不是今天的巧合,他恐怕一生都再也无法见到她。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会怎样,他只知道,自从那年,她救过他之后,他就一定要报答她,无论用什么方式。然而机会来了,却是以这样的形式而来。他发自内心的不希望她受伤,却无法改变她昏倒在他怀里的事实。

越来越暗的天色提醒着他,该走了。

他的步伐越发沉重,最终还是抱着伊琪儿向那座禁锢了他十七年的宫殿走去。

璃抱着伊琪儿站在城堡外的墙边,心中十分苦恼。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守卫居然这么森严。他踌躇犹豫着,直到辰缓缓迈着步子,从大门中走出来,目光与璃相接的那一刻。

璃撇过头去,尽量不想去看辰。可是越想回避,却越是躲不过。

辰看着他的表情与他怀里抱着的人,似乎明白什么。他没有像平时一样叫他,而是默默的走了回去。

璃用余光望见辰已经走了回去,心中忽然轻松了下来。但这轻松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让辰清脆而明亮的声音硬生生的打断了。

“你们,帮我去找一只小狐狸。那天我和父王一起抓到的,它乱跑不见了,快去帮我找。”

小小年纪的辰已经懂得了使用权利,他对他们的语气是命令的,态度是骄傲的。他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何等的位置,所以他才会无所顾忌。

“是,十四皇子。”

璃站在不远处的外面,听到了那些守卫纷纷跪在地上的齐刷刷的声音,心中一片凄凉。

同样身为皇族,他自己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记得有一次,他想问一个侍女一个问题,可那个侍女却把他当做空气一般,冷冷敷衍。他无奈,却无力改变这种局势。

而如今,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样风光,难道对他不是一个莫大的讽刺么?

他轻轻苦笑间,辰再次从里面走了出来,直直的将眼神望向璃。

刻意回避的眼神被辰看在了眼里,他不怒不恼,轻轻的绕到另一边,抬头对璃说:“哥哥,里面还有很多守卫,今天是我母后的生日,所以守备会比平时都森严些。”

他说着,顿了顿,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对璃说:“哥哥,我可以带你进去么?”

璃望着辰的脸,一瞬间无语。其实这么多年他也曾想过要放下心中的怨念,可是却不能真的做到不去恨芷岚,甚至是他的父王。尽管辰还对一切事情都懵懂不知,可一想到他拥有的这么多,他心中便不是滋味。

他看了辰一眼,点了点头表示默许。那一瞬间,辰居然绽放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可能就连辰自己都不会明白,受万人敬仰的他为何只会因璃的一言一行而不由自主的开心或沮丧。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命运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他们踏上那条距离未来摇摇而无期的不归之路。

踏上那条通往他宫殿的小桥上铺满了厚厚的雪,因为他的住所很少有人来光顾,就连清扫卫生的侍女都刻意回避他,所以才造成了这派荒凉的景象。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对这并不介意,可是他身旁的辰心里却抽搐了一下。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隐忍呢?他看着璃精致的侧脸,在心中默默念道。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退回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之前,甚至让他带着一切的记忆。他真希望自己能重新回到母体之内,出生后改变一切可以改变的。他真的很后悔,在他与璃的生命消失之前,他没有亲口对他的哥哥说出这句话。

走到宫殿门口时,那里出乎意料的站了很多守卫。毕竟王后大寿非同小可,这些守卫才会如此尽职尽责的就连平时没人光顾的琉璃宫都好好看着。

璃一时愣住在不远处,不敢上前。他知道,一旦他抱着这个陌生女子进去之后,此时必将传到他父王或者是芷岚的耳中。而芷岚必定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他不愿这些发生。

“去我那里吧,只有我那里没有人看守。”辰拽了拽他的衣角,小声的对他说。

大局面前,璃没有迟疑。看着辰真诚的脸庞,他轻轻的说:“好。”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迷幻般的飘进辰的耳中,让他如此难忘。

这时辰第一次听到璃的声音,他的心中弥漫着莫名的感动。

这一年,璃十七岁,辰十一岁,而璃怀中的伊琪儿则在沉睡。他们懵懵懂懂的踏上了命运之路,不再回头。

大雪弥漫中,璃与辰的背影模糊在风中,越来越远,直到消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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