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忆
应南绍德十四年冬，北雪暗中调兵北岸。
扶摇先一步收到消息，她看着手中明黄色纸条上的黑字，陷入了沉思。
“罢了。”她抬头望向虚空，低声命令：“拦截这道消息，我不希望它过早传到皇城。”
“殿下，这是贻误战机。”
扶摇回头，冷冷地望着那个身穿墨色铠甲的男人：“你是在质疑本宫的安排？”
“不敢。”应了一声，男人匆匆离开。
扶摇回头，望着殿前的一棵桃花树，想起当年站在桃花纷飞下的儒雅少年，嘴角不觉含上一抹微笑。
她抬脚来到质子所在的宫殿，踮脚望着里面，见无人发现之后，旋即运灵偷偷飞了进去。
熟练的躲在房梁上，扶摇咬着手中的桃子，一脸享受的望着下面的男子，眼中是没有遮掩的爱慕。
长伯终于忍受不住了，抬头望着那个偷/窥了她整整十年的少女：“殿下，又有何吩咐？”
扶摇跳下房梁，眉中带笑：“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完，便不容拒绝的拉过长伯的手向外飞去。
长伯闪烁着目光望向他们牵着的手，皱了皱眉头最终没有甩开。
当她终于停下来时，长伯才发现他们到了太极殿前。
月色笼罩着太极殿巍峨的高阁，殿前的千级台阶也泛着清冷的光，幽冷而高贵。
“长伯你知道吗，在我们应南，凡是公主大婚都要走过这千级台阶。那是她们一生唯一一次走在太极殿前，也是她们最尊贵的时刻。”
说着，扶摇便拉着身边的少年，一步一步的踏在台阶上。
没有运灵，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像是在履行什么*的承诺。
当最后一步落下，扶摇回头，扬起一张溢满幸福的脸：“呐，我们今日携手行过这千级台阶，你就要对我负责。”
“长伯，你明白吗？”
长伯没有回话，而是转身留给他一个孤傲的背影。
扶摇笑了笑，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北长伯啊！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那人身影一顿，回头古怪的望了她一眼，最后飞身逃离。
扶摇面上含笑，抬手覆在眼上，几滴晶莹的水线划过面颊。
明天就是应南的朝花节，送他离开罢了。
“公主，皇后娘娘病重。”这时一个婢女走到她的身边，低声颤颤的说。
她回头，莫名的望了眼那个婢女，最终飞身赶到栖梧宫。
虽已是深夜，但栖梧宫还是热闹的很。太医院的诸多太监，还有后宫的其他的后妃。扶摇到时，万俟群早已站在床沿，那张素来刚毅的脸上划过一丝脆弱不堪。
她的母后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她抬头望了扶摇，又回头望着眼前这个帝王。
她爱了他二十五年，她也知道他恨了他二十五年。
若不是这天赋极优的女儿，怕是今日也不会愿意来看她。
“皇上，林浅自皇上还是瑞王时就服侍在您身侧。林浅别的不求，但还请皇上看在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照顾好我的女儿。”
万俟群偏过头，不去望在床/上的女子，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给她一个承诺。
“母后。”扶摇上前，尽管掩饰了，但她还是看见了林浅眼中的失落。她执起她早已惨白的手，弱弱的叫了一声。
“母后知道小果有了喜欢的人，可是小果你要明白，这世间最难成全的就是两厢情愿。”林浅望着眼前与她有几分相像的少女，低声继续：“多半是一厢情愿，流水无情。”
“小果，不要强求。”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手滑下，眼中迷茫一片，她好像听见了那个帝王在低吼，声音低哑，带着哭腔。
怎么可能呢，她自嘲一笑，从她偷偷替妹妹嫁进瑞王府时，她就知道，他不会爱她。
这个帝王的爱，早就在林晴跳下城楼的那一刻消失了。
扶摇失声痛哭，眼中满是悲伤。
第二天，万俟群依旧坐在栖梧宫，呆呆的望着那个早已渐冷的女子。
扶摇起身，望着自己的父皇，转身离去。
今天是朝花节，是她送走他的日子。
她知道，母后也是知道她的想法，所以她劝她放手，坚定她的决心。
摸着袖间的锁忆晶，缓步坐上马车，眼睛望着不远处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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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昏暗的山洞里，一颗夜明珠照亮了四周的一切。这山洞是扶摇在不经意间发现的，但她未曾往里深探，毕竟这深山之中危险众多，祸福难料。
她不敢，她望向身边躺着的长伯：“你说你该欠我多少呢。”
地上躺的人，动了动睫毛。她慌忙走到他的身边，从腰间掏出长伯送她的手绢，轻轻的擦拭他额间密密的细汗。手指却不经意间抚上了他的那双被简单包扎的眼睛。
紫篱说，这眼睛治不好了。
“唔——”长伯皱了皱眉头。
“你醒了？”扶摇颤颤地收回手。
“姑娘，你是？”长伯在地上摸索着，焦急地说道：“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
扶摇慌忙握住他的手，掩饰掉心中的悲伤。“公子，你的眼睛受了伤，但是不碍事的。很快就会好了。至于我是谁，小女子贱名恐辱了公子你的耳，还是不提了。”
“……”
长伯的沉默让扶摇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许久才开头：“葵兰。”
“嗯。”
“公子，你先好好休息。”扶摇低头，轻轻地说。
“好。”长伯应声，躺下/身子。
扶摇替长伯理了理额间的碎发，然后转身出了山洞。原来他对待陌生人可以这么温柔。
第二天黎明，初阳缓缓的出现在大陆之东。长伯起身，摸索着走出了洞外。
“你怎么出来了？”刚采完果子回来的扶摇看到长伯站在洞口，连忙抛下手中的果子，跑到他的身边扶住她。
“我就是出来看看。”长伯兴悦的说道。
“是吗？”扶摇低头，望着长伯的兴奋。没由来的也是一阵欢喜。
“爹，那边有个山洞。应该有个大猎物。”突然不远处响起一个女音。她慌忙的搀着长伯找到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这山洞里有些燃尽的木柴，看来是有人在这里住的。”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慢的说道。
“可是，爹，这深山老林的会有谁啊？”那个稚/嫩的女音再次响起，很是好听。
“咳……”身边的长伯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扶摇慌忙的出声询问：“你没事吧。”
“谁？出来。”
她抿了抿唇，只得扶着长伯走了出来。
“原来是两个娃娃，看你们这装扮也不像是贫困之家的孩子。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王叔看着他们，含笑询问。
扶摇抿了抿唇，不说话。倒是身旁的长伯却开口说道：“老人家，我们是意外到这的，我们迷路了。”
“爹，他们是谁啊？”那个小女孩疑惑的问道。
“是这样啊，如果两位不嫌弃，就先到我家里住一段时间吧。”王叔说完连忙推了推身旁的小洁：“小洁，快去帮忙扶下。”
“谢谢。”扶摇低声说道。
“这还客气啥，我们都是山野樵夫，但是我们也是知道，人呐，总会有难处的。”说着，王叔便带着扶摇他们两个回到了他们家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