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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守株待兔

“水库怎么了?”

老刘:“半个月前,上游开始出现死鱼,后来越来越多,水质监管局的人上星期检测到水里的硫高标。上面的人怀疑是天白毁坏了下方古墓,造成地下泉上涌混入水库造成的。”

我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二大爷,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这罪名没得跑。

老爷子:“屎鼓腚不拉,到底怎么个意思直说。”

老刘似乎早已习惯了老爷子的态度,“上面的想法是,让天白回去配合调查。”

“行,人是你弄出来的,你说回去就回去。”老爷子一句话就把问题抛给了老刘,弄得后者应不是,不应也不是。

我爹打了个圆场,“大爷,如果家里出钱帮政府修整水库,这事儿,是不是就好解决点儿?”

老刘:“没那么简单,这事儿影响的太广了,媒体也介入了,上面根本走不通,再说水库的事儿也不是光用钱就能解决的,除了硫高标,里面还多出了许多怪鱼,对水库的生态环境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目前还没有找到什么天敌能克制它,所以九曲山一段的水库全都被落坝隔断了。”

他嘴里说的怪鱼,应该就是横公鱼没跑儿了,这玩意儿毕竟是个神物,普通的虾兵蟹将自然不是一合之敌。

二大爷:“不用管它们,过段时间会死的。”

老刘目光一凛:“你知道那鱼的来历?”

二大爷点点头:“我跟你回去。”

说着就往外走,老爷子一脸气愤,但又无可奈何。

老刘张了张嘴,我渴望着他能许下什么保票儿,但是没有,他忙不迭的掉头跑了。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直到老爷子上了楼,我们也不欢而散。

从老刘的口气中我能听出这次事件的严重性,二大爷这回怕是真的悬了。大年三十出了这档子事儿,家里才酝酿起来的一丝年味儿顿时无影无踪。回到房里,我突然想起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出现在医院的半截儿剑尖还有发丘印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想他应该已经和老爷子交代过了,回头等老爷子情绪稳定点儿我再去探探口风。

平静的大宅到了下午才有一点儿声响,东子回来了。

出国半年,与其说是谈生意,不如说是去谈恋爱,他带了个洋媳妇回来。

“四哥。”

半年不见,东子又胖了一圈儿,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儿臃肿,留了胡子,显老。

我对他是有点儿愧疚的,所以没敢直视他的眼睛,“回来就好。”

“你这膀子怎么回事儿?”

“坑里伤的。”

他点点头,“这是我对象,叫四哥。”

“四个。”这位来自大洋彼岸的姑娘很努力的模仿着东子的口音,但是还是得其形而不得神。

我抬头看了看她,跟东子一般高,皮肤很白很白,人说金发碧眼,碧眼是有,可是她却一头黑发。初来乍到,总归拘谨,眉眼之间都是东子的身影,百依百顺的模样。

比吕晴好太多了。我不是个崇洋媚外的人,不会因为她身上的异国风情给予过高评价,可她对东子这态度着实无可挑剔。

江染端了两杯茶进来,东子又念了句“四嫂”,江染很坦然的受了。

待到两个女人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气氛就压抑了下来。

我知道我总有一天得面对他,可我一直都没有准备好。

“四哥,我不怪你。”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出去这半年,我想通了挺多事儿,那丫头配不上我,更配不上我四哥。”

我:“留什么胡子,显老了,比我都老。”

东子挑挑眉毛:“这叫性感,男人可以没钱,但是一定要有腔调,一定要骚。”

我尴尬的笑了笑,其实我已经看出来了,他比我想象中恢复得要好,但是二大爷的事儿,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他提。

好巧不巧,黑子掐着点儿来到了我房间,瞅见东子,奔上来就是一个熊抱,“东哥!”

嘘寒问暖了一阵儿,黑子就扭捏起来了,把二大爷的事儿陈述了一遍,东子的脸也随之阴沉下来。

我:“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周旋的余地,家里外面都在想办法,你别太着急。”

东子点了点头,“我知道。”

“咱们早就不该干这个了,我想好了,年后盘个店,做点儿正经生意,等我爹出来了,也不让他瞎忙活了,好好养老吧。”

东子这话里包含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大,开店没问题,但是让二大爷养老这话,不该是他能说的,哪怕是亲儿子,他也没法在老爷子面前做这个主。

“这事儿不急,我们再谈。”

“嗯。”

二大爷出去了,东子填了他的位置,一大桌的年夜饭,也算是坐得满满当当,老爷子的脸色平静如常,不论多大事儿,在他那儿都慌不过三秒。不住的给东子的对象夹菜,也亏这位新亲吃得惯。吃完饭,家里的男人都聚在老爷子那儿说事儿,女的则是在下边儿准备明天要吃的饺子。

房间里灯光昏黄,屋顶飘着一层厚厚的白烟,老爷子带头开抽,那自然就没完了。

按照老爷子的讲述,我对二大爷被抓当晚的情景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抓他的,其实并不是警察,而是另有其人。

二大爷选择的出口与我们不同,他是从水库北方,也就是九曲山靠山面出来的,一出来,就被一群荷枪实弹的人给绑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搜了去,不光是发丘印和剑尖,还有他自己的探尸锥。而后,那群人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去,二大爷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没多久,就遇上了搜山的警队。

每个行业都有竞争,良性竞争催人奋进,而恶性竞争,净会造出些下三流的招数来损人利己。

二大爷的遭遇让我瞬间联想到了两个字,截胡,在我们这行里,它还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字,叫守株待兔。

清朝的时候有过那么一位先辈,叫刘三招,盗了一辈子的墓,从没失过手,但是却因为好赌,丁点儿家业没攒下。老了以后,身体不灵活了,他就发明了盗墓界的守株待兔。

大体流程是,他先凭借自己的眼力找好墓葬,而后向外散播消息,等人来走,等到闻风而动的同行们涌进墓穴,他就让伙计们侯在外面,等人家拼死拼活的把东西拿上来,精神身体都不堪一击的时候,强抢。在这招奏效之后,刘三招广纳人员,有时候一个晚上都能分批蹲好几个点儿。借着这个法子,他确实富极一时,赌桌上的流水,远远不及他收入的江河之广。

但是呢,最后他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被许多盗墓贼惦记,没能好死,倒栽葱埋在地底下,腚当脸使。

可是我们也不是听了什么谣言才去走的点子,怎么会中这种套?难不成是赶巧?

我把自己的猜测说了说,东子跟着就问了,“东西都还给我们了,是不是认怂?”

他应该是也晓得守株待兔这回事儿,所以才这么问。刘三招这法子好是好,但是却有一个弊端,那就是目标的不确定性。

来探宝走坑的人,除了一些无门无派的阿猫阿狗,还不乏有大家大户的例子,有些人,是惹不起的,哪怕人家摸了重宝,那也不能动。如果截错了人,不想交恶,就把所有东西都归还,这是刘三招惯用的招数,不然他根本没法活蹦那么久。

“二大爷的锥子没有还回来。”

老爷子扣扣旱烟,烧了半截儿的烟丝撒了一地。老爹见状就说:“行了,你们先回屋吧。”

看他的表情肯定是有猫腻,但我也没多问,东子推着我就出了房。

楼下的比楼上热闹,二姐,江染,陈亦可,还有东子的洋媳妇,取了个中文名叫,叶莲娜。

在这四个人中,只有二姐和江染会包饺子,陈亦可有样学样,整出来的包子不是包子,汤圆儿不是汤圆儿,叶莲娜更别提,从小到大只从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饺子,分配到了一个捣蒜的活儿。

二姐常年做生意,基本口语自然掌握,江染和陈亦可两个时髦妞儿更是稳妥,四个人交流起来根本没有障碍,嬉嬉闹闹,看得我心情也好起来。

“这才是一家老娘们该有的样子。”东子站在我身后,十分满意的说。

大年夜是不太可能睡觉的,几个姑娘混熟了以后非要拉着我一起看春晚,我上一次看春晚还是十五六岁的时候,那些老笑星一直停留在记忆里,他们的表演,仿佛成了年的一部分,所以哪怕现在的新鲜面孔多么的青春靓丽,都没法代替。

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东子推着我出去放了一挂一千响儿的炮仗,在黑暗里不住跳跃的火光映成长长的一条,那是来年的路,红红火火。

“过年好!”叶莲娜不算标准的普通话夹杂在一众女声之中,味道虽然怪怪的,但是并不突兀,都是喜悦的动静。

“过年好。”江染凑到我耳边说。

“要不今晚圆个房?”我转过头,几乎跟她脸贴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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