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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酒宴

二姐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多余的修饰,让我不由遐想。

倘若是手段通天的飞贼,进到鬼市库房一番洗劫,肯定是挑值钱的拿,那样的话,整个鬼市的铺子都得遭殃,可现在偏偏就只有吕家一家,矛头所指分外明确,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就算是只针对一家,那也是顶风作案。从面子上讲,现在的山东鬼市还算是王支锅的地盘儿,洗了他地盘上的铺子,就算是打了他的脸。尽管素未谋面,可鬼市上对他的描述向来不少,应该是个锱铢必较的人,逢到这事儿,没找出元凶之前,不可能这么痛快的出钱才对。

事出反常,让我不得不加以深思。

思虑半晌,还没个半点儿火光,陈亦可率先发话了。

“会不会,是他监守自盗?”

我猛地一抬头,这说法虽然匪夷所思,但是,并不是没有可能。

鬼市库房向来都是安保设施最齐全的地方,飞贼进去的可能性很小,但要是王支锅,那就另当别论了。

因为库房的损失都是他承担的,所以自由进出库房是他的基本权利,尽管每家的库房都有独立的门户,可如果真的是他要搞些动作,总有办法能打开。

这么一来,他的痛快,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他这么做,也没有道理啊?

吕家自打进入鬼市就一直很低调,连普通金主都不敢得罪,更别提这鬼市的当家人了。在此之前,集上也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儿,王支锅这一手,根本没有由头。

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可以站得住脚的说法,只能抬头去看屋里的其他人。

皆是沉默。

光头最受不了这种氛围,一拍大腿,嚷道:“嗨,又不是自家的事儿,咱们愁啥?吕老头儿不好过了,也少功夫给咱添堵,这不正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事儿就发生在身边儿,我们家又在一个风声鹤唳的特殊阶段,最怕有人来个釜底抽薪,万一哪天自家也遭遇了这种情况,那可干什么都晚了。

要想把铺子开在鬼市,有两点必须满足,充足的流动资金,还有就是撑起门面的货物储备,不然根本没法开张。或许你可以说得到了赔偿之后可以大肆收购,从头再来,东山再起,听上去有道理,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

要整死你的人,把你摁趴了,就不会给你爬起来的机会。就算不针对你,在行业竞争如此激烈的情况下,主顾的求全心理是关键,一旦没有让主顾放心的门面,收货会变得难如登天,这就相当于要了半条命。

“四儿,今晚我有事儿要出去一趟,你带着江染,跟着亦可,替我去省里赴个酒宴。”

我闻声儿一呆,“什么酒宴?”

老爹面无表情,“去就是了,也该让你去见见世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我粽子小鬼儿都遇到过还算不上见过世面?

腹诽归腹诽,应还是应了下来。

既然要赴宴,那晚饭自然是不用吃的。老爹交际的场合我大差不差的能猜到是什么场景,心里有着那么一丝的期待,还特地换了一身西装。

照了照镜子,嗯,还是很帅的,手插口袋,露出自己的多年不带的浪琴手表,颇有几分阔少的样子。

本来是想要炫耀一下的,左右房间走了一圈儿,哪知道陈亦可只瞟了一眼就连连挥手,“你这是准备去收破烂儿?”

我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身西装还是我大学时期买的,舍友结婚让我做伴郎,所以特地挑了套儿贵的,上衣,内衬,裤子,加皮鞋一共九千多,加上五千多的钻表,怎么就成了收破烂儿的了?

“行了行了,先穿着吧,到省里再挑。”她嫌弃的挥挥手。

有了她的打击,我就没好意思进江染的屋,扒着门口看了一眼,愕然发现这妮子居然穿了件旗袍!

石榴花纹的,色彩倒是没有很艳丽,侧排扣,侧边儿开叉,露出了一小段雪白的大腿,颇有风情的同时,又不显得太过开放。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穿旗袍,也不知道这件儿是哪里来的,不过穿在她身上很养眼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以陈亦可那种鸡蛋里挑骨头的眼光,会不会又是一阵毒舌。

稍晚,我们三人在楼下汇合,陈亦可穿了一件小西装,包臀裙,拿的手包也是偏商务风的,总体来讲比较职业化,加上那张俏脸,活脱脱一个办公室小蜜的形象。

跟她站在一起的江染特地上了妆,穿着旗袍,踩着小高跟,要高出不少,不开玩笑的说,有些少奶奶的感觉。

陈亦可没有在意这些,望着江染身上的旗袍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同样是大户里出来的。”

说了半句,她又看看我,“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我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为了捍卫男人的尊严,死撑了一句,“我这是节俭,节俭懂么?”

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偷偷打量江染的那件旗袍,心里猜测这多半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国际名牌儿。哎?这衣服穿着怎么显得胸那么大?!

酒宴在晚上七点半,到省里的时候才六点,按照计划,我需要换一身行头,所以就直接把车开到了金马商场。

然后又是一顿批。

“这地方能买到什么?你还真是收破烂儿来的?”

我:“......那去哪儿?”

“思洋路。”

我在山东生活了二十多年,省里来了不知道多少次,思洋路只有在导航里听到过,从来没去过,所以也根本不知道,钱,真的可以这么不值钱。

一双皮鞋两万三!

一件西装,二十四万!二十四万!

最夸张的是才扣上手腕的江诗丹顿男表,一百一十六万,还是老主顾打折的情况下。

陈亦可说了,这种价位的表,老爹有一沓。

我怎么就没发现他那么时髦呢?!

不是从小就教育我要节俭的么?!

折腾了一个小时,她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我也没觉的这身近两百万的行头穿在身上有多么帅气。最可气的是她居然还把我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还不准我去翻!

江染上下打量,认真的说:“小四哥,嗯,确实帅了很多。”

我暗叹了一声,女人呐。

上了老爹的大奔,换成陈亦可开车,一路朝北,直指海天盛筵。

我们到的时候酒店门口已经停了很多待泊的豪车,陈亦可把钥匙甩给侍应生,三人一同进门。

富丽堂皇。

巨大的吊灯把大厅照得通亮,金黄色的壁纸映射出满满的贵气,一别春宵楼的极奢,我终于见到了外面别样的豪华。

“先生,有预约么?”

“有,陈亦可。”

“好的,请跟我来。”

“十一楼出电梯右转,祝您用餐愉快。”

进入待客电梯,陈亦可再次活络起来,抓起我的左手,塞进裤兜,吩咐江染挽住我的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做完这些,她还满是愁绪的看了看我,有些不放心的嘱咐:“待会儿如果有人跟你交际,端起架子来。要时刻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不是那个为了几千块翻垃圾桶的穷屌丝了,而是是金钱如粪土的谢家四少。”

“......好,好的。”

出了电梯,右转,一个标识着888的总统包间展示在眼前。

我刚想伸手推门,却被陈亦可抢了先。

走进包厢,硕大的空间里,悠扬的钢琴曲飘入耳廓,视野里有很多举着高脚杯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我从门口进来,瞬间就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在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迷茫。

直到陈亦可关好门,走到我的身侧。

然后,就有人从桌椅间站起,远远的朝我这儿走过来。

“陈小姐,这位是......”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小心问道。

陈亦可淡然一笑:“谢四少,少奶奶。”

我清晰的感觉到,挽在我左臂里的手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中年人闻声儿眼珠子一撑,连忙伸手:“哎呦呦,是谢老大的儿子?!你看你看,我这也是人老了,眼力劲儿都没了。侄儿,还认得我不,我是桑九,头两年,上过你家拜门来着!”

我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说实话,记是肯定记不得了,但是还是礼貌性的点点头。

“哎呀,真是,一表人才,真的,像你爹。”

“可不是,父子俩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嗨,要我说,还是侄儿比他爹长脸,长江后浪推前浪么!”

“是是是,一点儿没错。”

“咱侄儿这眼光是真好,一看姑娘就是大家闺秀,哪家的?”

江染淡淡应了一声:“江家。”

也不管真知道还是假知道,一阵附和:“你看你看,我说吧!”

“确实确实,慕名已久,改日拜门。”

......

后来的人,跟着前面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一顿夸,夸得我是天昏地暗,河水倒流。

江染这个少奶奶的名头也是坐实,刚才谁还说来着,郎才女貌,般配的很么。

等到一一寒碜完,陈亦可才暗示我们该上桌儿了。

这场间的桌子,多多少少都有人坐着,唯独最东边的一张,空无一人,我们的坐位,就在那儿。

桌上的菜很多,花样更是层出不穷,我简单的吃了几筷子,嗯,不太对付。

通过一番了解,我也大体摸清了场间的状况,在这个总统包间里,几乎有一半的人,是我们省内的,而且还都是行里人,十个有九个来我家拜过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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