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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王修谨的猜测

原来,那颗血菩提树并不直接扎根于血池里的,在血池的底下,那只不知道蛰伏了多少年的老龟,默默扮演了一个“活养料”的角色。

树的根部破去坚硬的龟壳,一直衍生到了老龟的身体里,乍看上去像是老龟在背着树一样。这让我想起了负碑龙子霸下。虽然模样近似,可它却没能如前者般威风凛凛,甚至备受血菩提的欺压。那么高的一棵树,在无数的岁月里,不知道抢夺了它多少鲜血。

我看着王修谨那懒散的的神色,似乎轻松许多,想起先前王修谨跟我说过的伫阴生阳,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否让他的看法有所改观,于是多了句嘴。

王修谨:“那根本就不可能成立。除非两种状况。第一,像我之前说的,这个地方本身就有大问题,处于阴阳颠倒的环境里。第二......道家几千年来的阴阳理论都是错误的。”说到后面,他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相当于坦白,所谓的第二,其实绝无可能。我也不敢想象,如果第二种猜想真的成立了,掀起来的将会是多大一场风暴。

“如果没有那头老龟充作阳极......”他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一些,不过都比较专业化,绝大部分我没能听懂,后来我问及阴阳颠倒会怎样时,他缄口不言好一阵,“那时候就顾不得会怎样,而是这墓主人想怎样。”

这片泥地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我们几个几乎都聊得口干舌燥了,也没瞅见个边儿。 王修谨无声的擦着那柄已经断裂的桃木剑,我猜这人肯定是在想回去怎么跟王老道交代。

“不成,这么走下去没个头儿了,咱得先把方向摸清了,不然费老大功夫还得往回折。”六大爷抹了把汗说。

我看看周围的黑暗,整个人仿佛站在了沙漠中心,放眼过去除了一望无际就是一望无际,这要怎么判断?

王修谨把罗盘摸了出来,我记得先前他这罗盘还是转的,只是没有定向而已,可现在已经完全不动了,代表了什么不用多说。

我:“要不先想办法把二大爷弄醒,他不是跟我们一道儿来的,说明这地方肯定还有别的出入口。”

六大爷想都没想就直接把我的提议给否决了:“你二大的病还没好,原先还想招呼我们来着,要不是那老龟在中间使了使绊子,我跟小王都回不来了。”

敢情原先还是个三足鼎立的局面,不过我看之前他才出现的时候,明显是有神志的,起码没有攻击王修谨,怎么到里面就反了水了?

王修谨把罗盘往怀里一揣,“我怀疑......”

“怀疑什么?”

他看了看黑子,搞得后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爷身子里还有一个人。”这称呼倒是头回用,听上去见外了些,可辈分总算对上了,我猜是我们两家近来的频繁交涉使他的自我认知有了变化,所以就没去纠结。

见我和六大爷都不出声儿,王修谨接着说:“不是普通的上身,是常驻,那人,可能在他身子里,住了几十年。”

我望了六大爷一眼,他的面色如常,就是眉头皱得厉害,料想是也早就有了这种猜想。

“那就是说,现在的二大爷,其实是另一个人?”

王修谨这回也不太敢说了,思量了一下才出声儿:“不完全是。”

“鬼上身,一般都不会太久,要么被及时处理掉,要么彻底替代原本的生魂。”

他看着二大爷的脸,做了一个深呼吸,“但是他哪个都不算。”

“我觉得,当初和尚是故意没把那东西毁掉,当然,这也可能是二爷自己的意愿。”

我咧了咧嘴说不会吧,就算二大爷的气度不凡,心胸再广,那也不至于广到容纳一个邪祟和他共用一体的程度,除非,除非有什么好处。

王修谨抓住了我这话的重点,“如果能成,那好处自然是有。世间共同存在的所有,都有极点交融一说,比如阴阳,生魂死魂在一块儿几十年,没有消亡,必定融合。”

“这,算什么好处?”

“不算好处的好处——成为一个新的人。”

我是觉得越说越不靠谱了,王修谨谈的都偏向理论化,真的实现起来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还成为一个新的人,打娘胎再活一回?不管那么多,反正二大爷现在明显没有“神功大成”,俨然一副真真假假,时好时坏,甚至感觉要走火入魔的样子。

这个问题太费脑容量,我没有再发问,王修谨也没有接着说,大家沉闷的往前跋涉,越踩越深。

倘若不是我能感觉到脚底下有切切实实的蹬地感,八成儿都会以为这是进了沼泽,从一开始的小腿,到现在的膝盖,越走越费劲,鞋都给我拔掉好几回。

“别动!” 走在最前面的六大爷压抑的轻喊。

我一见有情况,立马把探尸锥摸了出来,顺着他的朝向,目光偏移,发现离我们不远的泥面上,躺着一个个拳头大小的黑团子,颜色和烂泥相仿,不留心的话绝对是看不出来的。

“四哥,这不是那些,那,什么,虫子么?!”

“羌虫。”这名字我记的很清楚,在上面的那间蜂房里,我们遇到过它们的主力部队,当时往下的门户还是它们帮忙打开的,它们甚至比我们先一步下来,居然到了这里。

“你们都别动,我去试试。”六大爷把二大爷送到黑子的背上,单刀赴会。

我看他也没有拿铲子,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那边儿靠,羌虫怕人这我知道,可这么做也太不保险了。

在与那些黑团子距离十来米的时候,六大爷就停下了,那些小家伙都醒了过来,看到来人,没有丝毫要规避的意思。我不禁替他担心,那些小虫体态轻,可以在泥面上跑,要是发狠起来,谁都救不了谁。

六大爷的灯光往高处抬了抬,目光似乎往更远的地方浏览了一下,撤身回来。看到那些小虫都没有跟,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后边儿都是泥泡子,它们被堵住了。”

我:“有多密?能过人不?”

泥泡子是我们这儿的叫法,远一点儿还有喊泥炮的,其实就是沼泽地里常见的气团,下面生出的沼气往上顶,明显的像个黑气球,不明显的就是个小坡儿,踩到就炸,运气好就是被晃一下,不好能把你整个人从泥地里拔出去飞一段儿,威力自然不用多说。以前沂蒙山区也有这东西,而且不是一般的多,蒙阴战役的时候,子弟兵上山跟侵略者打游击,少对多就往泥窝窝里带,敌军起初还忌讳沼泽,可看前面的民兵跑得欢快,自然也就放下戒心,于是乎尝到了中国泥炮的苦头。

六大爷:“球儿不多,就是怕闷炮。”

“瞅瞅。”

我们选择了从羌虫的侧面走过,隔着挺远一段距离,能看到大大小小的黑泡子,在相对平坦的泥地上很是突兀,最前方的几个已经炸了,周围翻着成片的羌虫,剩下的那些明显是吓坏了,一步不敢再上前,这才窝在那儿一动不动。

密真的不是很密,间隔起码都有二十多米,像六大爷所说,这玩意儿就怕闷炮,看不出来就得跟走雷区似的,战战兢兢。

六大爷把工兵铲抽了出来,隔着老远往前一甩,铲子划了个弧线,十分精准的砸在了一个黑泡子上,“嘭”的一声闷响,铲子没经落地就再次飞上高空,紧跟着“嘭嘭嘭”的声音就连串儿起来了,那一整片的烂泥都被翻了个个儿。腾腾的热气弥漫开来。那些羌虫相当慌乱的往后爬了老长一段儿,生怕受到波及。

“不是一般的多。”我吞了口唾沫。

六大爷的看法和我大不相同,居然咧嘴笑开了,“稀稀落落反而不好弄,密好啊,越密越好。”

说罢,把我们几个人身边儿能扔的东西都要了去,上前几步,开始往那片雷区里扔东西。

这下子可算是开了锅了,满耳朵都是泥泡子炸响的声音,把那些个羌虫惊得六神无主,抱头鼠窜。

但是如此一来,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泥泡子太密集,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一炸就是一片,我们踩着那些被炸过的烂泥,稳步推进。

越是往前走,泥地里温度就越高,本来我们的脚都已经给冻麻了,可现在却是暖洋洋的,那种肢体化冻的感觉几乎让我浑身瘫软爽出声来。

后面那群小家伙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远远的吊在我们屁股后头,算是投机取巧了,反正也不是必须要做敌人,我们还是采取了亲民友善的态度。

走了约莫有二十多分钟,肢体已经完全舒展开来,泥里的温度渐高,我们也越踩越浅,到后来,直接就站在了地面上,脚下的烂泥已经完全干透,变得沟壑横生,这里的土腥子气,格外的浓烈。

“嘭!”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炸响,我被吓了一跳,回头刚好看见一片的羌虫飞上高空。罪过罪过,还有漏网之鱼,得亏遭罪的不是自己人。

“那边儿有门!”黑子兴奋的大喊。

“开心早了,我觉得,我们得先想办法过了这条...河再说。”

眼前的这条足有十米多宽的河流,很难给它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因为它底下的流动的水太过浑浊,看上去就像是混多了水的稀泥,还特娘的咕噜噜的往上翻着泡儿,就跟烧开了似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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