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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崔依督羽篇(四)

这段痛苦的时期,绝对不是针对崔依的,而是全大陆的黑暗。有热血的厮杀,也有淋漓的死亡,而背后则更有不尽其数的忧心等待......

不过幸运的是,一支支报平安的传信箭矢,总能不误时的到来。

纵使人类王国一方军队众多、武器繁杂,但黑暗精灵军团也绝对不枉精灵王国最强之矛,所到之处总能威慑一方,以一当十!

尤其是与空间精灵军团的配合,在银色与黑色光芒交错之间,出其不意的杀入敌人腹地,大肆破坏,再全身而退!人类军团中的战士对此战术束手无策,也就只有魔法师能够略作抵抗了......

虽然,对于整个精灵王国而言,牺牲是十分惨重、并且节节败退的,更甚至于在一场湖边战役中,作为鼓动士气而参与前线战斗的精灵公主殿下,也因遭受敌军狡猾的埋伏,而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境地,在败亡的悬崖边走了一遭。

不过,对于空间黑暗精灵军团,一切都还算顺利。

对于督羽个人而言,那便更是有着女神的庇佑了。

但个人对整个国家之间的战争来说,始终是无比渺小的,更是无法预料到战事的走向。实际上,在此之前,几乎就没人能想得到,这场精灵与人类的旷世大战,会因为一位搅局者的复苏出现,而停止了下来。

全大陆的噩梦黑龙,他的苏醒,迫使心感不妙的精灵和人类不得不停止战争,并且反倒联合了起来,共御恶龙!

两方的士兵也终于在商议下定后,得以了暂时的休战,以及回国休整。

督羽信守承诺完好无缺的回到了家中,见到的却是消瘦了一圈的崔依,反倒像是她上战场厮杀了一回一般。

这天晚上,崔依又哭又笑的,闹闹腾腾的给督羽做了好一顿欢庆宴,庆祝他的凯旋归来,也庆祝自己没有变成寡妇......被督羽好好的敲了一下小脑袋,责骂了一句。

不过,对于督羽内心,他在战场上虽然总能侥幸脱险,但也目睹过不尽其数的死亡,其中诸多次都发生在他的半尺身边。他为那些烈士感到悲伤,同时也就更加为自己感到幸运,无比珍惜能够平安归来,见到爱人。

面对始终挂着泪水的崔依,督羽也是心中激动不已。他终于得以放下了战场上的那种压力,难得的痛痛快快喝了一场。尽管次日还有另一场,更加凶险无比的战争在等着他、等着全大陆,他也依旧任性了一次,与崔依在泪眼婆娑之中,觥筹交错的喝得酩酊大醉。

因为,他目睹过死亡,也在其边缘走了一遭,所以他更加珍惜眼下的生活。他不能躲避所有的意外来临,但他可以做到在此之前,用尽全力的去拥抱!就好像,一分钟后便要天涯两端,但在此时此刻,你仍可以拥吻爱人,五十九秒!

“你干嘛啦?知不知道我打仗很累的,现在还手脚酸痛呢!”

当督羽最后被醉红着脸的崔依推到床上的时候,很是无奈的如是说道。而崔依依旧有些难以平息的啜泣,不顾一切的趴在丈夫宽大的胸膛前,解开他的衣襟,抽抽噎噎的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时候有多痛苦,多煎熬?”

一夜的别离,浓情哀喜。

有劫后余生的珍惜感动,亦有明日再次分别的万般不舍。

翌日,破晓前的黑暗中,崔依再次送别了督羽。

她望着西方天际的紫黑缭绕,心中的忧愁空前的浓烈了起来。

这一次,只隔了半个月,崔依便再次见到了督羽。并不是战斗已经结束,而是因为......督羽遭受了重伤,被士兵们急急忙忙的送了回来。

崔依从没见过这样的伤病,也没感到过这般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当她赶到治疗中心时,督羽全身上下都被白色纱布层层包裹着,要不是有士兵的指引,她这位家属也难辨认出来。而就算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在厚厚的纱布之下,仍旧有着恐怖的紫黑色雾气逸散而出。甚至貌似还有粘稠的紫黑色液体,正不断的从督羽身上溢出,像是血液却又似其他毒液,试图将白色的纱布浸染!

崔依整个人都僵在了那,她不敢相信这被包裹得面目全非的是自己的......

离得这般近,她感受到了那不断逸散出来的紫黑雾气,那貌似是黑暗能量,可是却又让身为黑暗精灵的崔依都如此的心悸,其中貌似有无尽的邪恶,压迫得她很不舒服,想要逃离。

不过当然,她不会逃。从医疗士兵口中得知,这伤是由黑龙的吐息灼伤所导致的,被专属于黑龙的恐怖毁灭气息侵入体内,很难治愈!

崔依愣愣的看了看周围,除了她丈夫外,还有着许多其他受伤被送回的精灵士兵,伤势基本上都是相同,被死死裹着仍旧发散着紫黑雾气,似要蒸发了一般。

崔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泪流满面湿了衣裙,也不知道她僵成冰块的身体是怎么继续走回家的。忙的焦头烂额的医疗士兵叫崔依千万不能触碰现在的督羽,再然后,半刻钟后,就把只能呆站着看的崔依赶出了营地,让她明天再来,现在就不要继续耽误干扰了......

之后的几天里,崔依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赶到医疗营地看督羽,每次只有一刻钟的时间。崔依不能靠近丈夫,只能呆站在他的病床边,也不说话、也不哭喊,只是泪流不止。

期间,她每一次去,都会发现有新的受伤士兵被从前线送过来,医疗营地里的伤兵越来越多,也没人有什么精力顾得上她的了。除了一名名和督羽同样伤势的精灵士兵,还有着一位位和崔依同样身份的精灵在侧,她们有的哭得痛不欲生,有的也像崔依宛若死人,有的则是哭喊大骂,很快就被医护人员赶了出去......

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的,缭绕着恐怖的紫黑色雾气,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每一名精灵都在恸哭。

崔依会偶尔抬头看看西边的天际,那边的紫黑色云雾是那般的浓厚,不时似有雷电穿梭其中而一闪一闪的,令人望而生畏。崔依难以想象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敌人,竟然会比凶残狡猾的人类还要难以对付?

整个大陆都笼罩在毁灭的紫黑之中,无数的鲜血前仆后继的洒在黑暗山谷,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深色,空气中皆是压迫的气息,有着血味......

不过,对于崔依而言,她不在乎这些,也不管前线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唯一恐惧担忧的是......督羽的伤,好得特别的慢。有专业的医疗士兵向她解释过,宽慰她督羽并没有生命危险的同时,也让她做好一些心理准备。因为纵使他们用再温和纯净的水能量,对伤者进行治疗,可那紫黑色的能量实在是太霸道了,医治效果也是微乎其微的。

他们只能做到替伤者治疗好外伤、灼伤,而至于体内侵入的强大黑暗能量,恐怕......还是需要皇室高层的抉择了。

崔依问他是什么抉择,医疗士兵就没再说了,只是告知她一切会好起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由于伤兵越来越多,而督羽的有效治疗也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医务人员就让崔依把他接回了家照顾,慢慢静养。

崔依这些年下来,到底还是懂得顾家的贤惠妻子,能够很熟练的做好一切。只不过,由于督羽的身材高大,而医护士兵只负责帮她将督羽抬回家中床上,之后的一切,崔依独自做起来就或多或少会显得有些吃力。

但她在坚持着。尤其是她终于得以触碰督羽身体的时候,她每次都会受到那仍旧无法淡去的紫黑气雾影响。那是一种窒息的感觉,仿佛只要她一碰或靠得近一些,雾气就会化作无数邪恶的藤蔓,顺着她的手缠上她全身。令她如坠深渊,感受到无比的恐惧与压抑!

她每每都是眉头紧锁、冷汗直下。不过她心中想的更多的却是,自己光是受到波及影响就这般难耐,那身为直接受害者的督羽,又该是怎样的痛苦啊?

她心疼着坚强。

直到有一次,她犹豫了。

因为她全身上下,闪过了金色的光芒。

并不刺眼,但却明显真实。仿佛是发自于她身体里的血液,如同波纹,翻涌扩散着,从上及下,包括她的指尖甚至发丝,都蕴着金色!

崔依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体的这般反应而慌乱,其实这金色,从大约一个月以前就出现了。只不过那时,金光还只是十分渺小的一点,停留在崔依的小腹位置,连她自己一开始都还没怎么注意。

而当她发现后,错愣了许久,便是狂喜涌上心头。她知道这金色是什么,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由于那时候督羽才刚刚离开去参加与黑龙的战争,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兴奋了好久。开心得想要上蹿下跳,却又理智的要求自己保持稳重。她想写信给督羽,将这好消息告诉他,不过她想想后还是觉得先不要打扰他才好,等他回来再给他个惊喜!只是,她没想到后来等来的是个昏死的督羽......

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金色便开始慢慢的扩大、弥散,从崔依的小腹位置,如同化开了一般,向她全身晕染。

直到今天,金色已经彻底遍布了她全身。

崔依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这金色与自己身体的密切关联。

她知道,距离当初督羽离开的那个夜晚,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

而一个月时间到了,全身波涌闪烁的金光也在提醒着她,她不等再拖下去了,现在必须马上去往永恒之树的核心之地!

只有那边的创生能量才能......

但是,崔依没有这么做。

从半个月前,督羽重伤回来,她的大喜变成大悲,那时就已经有些注定了。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崔依不仅忍受了极大的悲痛、承受了恐怖的侵噬,在身心双重折磨下,她还做出了她这一辈子最最艰难的决定。

她曾经是那般的大胆不羁,那般的潇洒果决,没什么放不下的,也没什么能够难到她、吓住她。可是,在面对这个选择的时候,她一切的坚强都没了,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妇人,无依无助,脆弱无比......

最后,她选择了自己一生的爱人,她照顾陪伴着督羽。

期间,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消瘦了一圈又一圈,承受了一遍又一遍的痛苦侵噬。同时,她能够感受到,那恐怖无情的紫黑气息,不但对自己发动攻击,还在对自己体内的金色产生着致命的伤害!

她以泪洗面,感到罪过,撕心裂肺,却哭喊不出。

终于,在她不顾己身的照顾下,绷带能够被拆掉了,她再次看见了督羽瘦削的面庞。之后,又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督羽醒了过来。

这就足够了,不负......

崔依如此宽慰自己,只要督羽好起来,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

紫黑色的雾气慢慢的从督羽身体表面消失,但是却没有真的散去,而是根深蒂固的存留在督羽的体内!继续无情的,侵噬着。一开始的时候,督羽每天几乎有四五次会疼得全身抽搐,令他恨不得继续回到昏迷中去。

崔依一直陪着督羽,握紧他的大手,希望帮他分担痛苦,心疼不已。而对于原本打算告诉给丈夫的那个惊喜好消息......她只字不提了,彻底咽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里。

督羽痛不欲生,日日与病魔斗争,也无法更多关注到妻子憔悴惨淡的面容了。而崔依更是感同身受的替督羽着急,好几次晚上,她趁督羽暂且停歇睡着的时间里,离开家,想出去寻找人帮忙,或者去问问当初那名医疗士兵所说的“皇室高层的抉择”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什么办法治疗督羽。

可是,一出家门,崔依听到的是无处不在的哀嚎痛哭。

仿佛整个精灵王国所有的精灵,都在承受着和督羽同样的痛苦。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边恐怖的黑暗中,黑夜张着獠牙!

崔依逃也似的回了家中。

没有谁能帮得了他们。

......

这一年,崔依还不到三百岁。而在七八十年前,二百一十岁左右的崔依,初识了比她小了不到十岁的督羽。然后,在五十多年前,他们成婚在一起。

现如今,距离他们分离,只剩下不到半年了......

不知道前线的战事到底如何了,也不知道王国内闹成了什么样。

崔依一直只陪伴着督羽,而督羽也不愧是心性坚韧的,硬是咬牙忍下了每次黑暗侵袭,同时还会向妻子露出有些疲软但绝对温柔的笑容。

到后来,似是据说前线的战况有突破了。崔依督羽也依旧没做什么了解,只是督羽明显发觉了他体内的毁灭能量貌似不再那么狂暴了,仿佛失去了主导者一般。虽然依旧在迫害着督羽,但渐渐的减缓了不少,督羽开始真正得以有效的恢复,能够勉强下地行走一会儿了!

崔依为他高兴。

只是,厄难又接踵到来了。

是一道完全无厘头的驱逐令,精灵督羽,将被放逐!

丝毫不容辩解,不近人情。

这时候,崔依督羽才不得不去关注外面的情况,发现不单是他们一家,一下子被放逐的精灵,难以计数呀!而同时,他们也得知了现如今,王国内很是混乱!战争虽然胜利了,黑龙被精灵和人类大军联手封印,但是精灵王国损失无比惨重,期间甚至还出现了有叛逆者投靠黑龙的行径!

王国上下人心惶惶,并且不时的就在哪处爆发起一场混乱。整个王国都处于动荡之中,皇室高层因为连续的两场大战伤及筋骨,此时竟然看上去有些统理不了了!

少见的情况出现在王国内,精灵群众开始抱怨皇室、甚至抱怨女王陛下!这是以往在精灵王国断不可能出现的!

崔依和督羽打听的不太充分,貌似好像是在抱怨王国高层因为自己的怯懦犹豫,而不顾忠诚为国的精灵士兵的生死......

督羽也终于得知了他被安上了什么罪名和大多遭放逐的精灵一样,都是叛国罪!可是这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呀。

崔依和督羽苦口辩解,说他们一直都在家养伤,根本没做什么呀!冷面的卫长只是问了一句有人能证明么?崔依督羽答不上来。

督羽努力理智的辩解道,王国没有证据证明他有罪就定罪,这不符合律法!而卫长的回应仍旧无情,他说督羽也无法证明他是清白的......最后倒也是没有遮拦的挑明了说,因为现如今王国内事情太多,皇室没精力细查每一个人,所以只能宁杀错不放过!

尽管精灵高层已经很努力做到公正了,但这仍旧是不合理的。

督羽不知道那些同样和他喊着冤枉的精灵到底有多少是真的,但他绝对是无辜的呀!他这么久靠着信念、强忍病痛,也没做对不起王国的事,可到头来......

督羽很是沮丧。

而这时,崔依握紧了他的大手,温柔的宽慰他,说她会一直与君相伴的。

督羽知道,这种被冤枉的事,崔依肯定是比他更不能忍的,要是换做当初的她,甚至能直接当众违抗命令了。而此时的崔依变了,她变得温柔细心了,督羽低头看着妻子,注意到了她的憔悴消瘦,心中感激她,又无比心疼她。

但是,督羽摇了头。

“不,你不用同我一起。”

“什么?”崔依错愕。

“留下来吧,留在精灵王国,这里的生命能量能够帮助你健康起来的。跟着我漂泊在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督羽心疼的摸了摸崔依苍白的面颊。

“你要抛下我?”

“......”督羽抿唇没有说话。

“没有你,我一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崔依眉头紧锁,歪着头,努力理智的向督羽说道,想让他理解自己的意思。

“......这是对你好。我被冤枉了,我不愿也连累苦了你。”督羽看见崔依因着自己的话而溢出的眼泪,心疼的为她拭去。

“你别想抛下我!”崔依打掉了督羽的手,声音冷了下来,咬牙倔强。

“......对不起。”督羽垂眉。

“走,我们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崔依绷紧着小脸,一抹眼泪,就拉起督羽主动往家走,“既然这不分是非的精灵王国不留我们,那我们就去别处逍遥!天涯海角,我陪你闯啊!”

“我们和离吧。”

督羽驻了脚步。

“你说,什么?”

崔依回头看他,瞳孔有些发散,嘴角似扯着一抹笑,很苦很硬。

“离婚吧。”督羽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从此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不会被我牵连,也不必随我受罪......”

“你......”崔依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歪着头,看着离自己半米远的督羽,仿佛是在看一场笑话,苍白的脸上扯着苦涩,用讥讽的语气轻声说道,“天涯海角了呀......我欲与......”

“我只求你安好。”督羽没让崔依继续说下去,同时也侧开了目光。因为,她的神色、她的语气,都令他心如刀剜。

下一刻,督羽绕过了歪着脑袋呆站着的崔依,径自往远处走去。

“你站住!”崔依终于忍不住,哑了嗓子。

督羽没停,咬着牙,一步步沉重的走着。

“你混蛋!”

崔依在后面骂了起来,一如当年。

只是,当年没有吓到督羽,此时却令他哭得像个孩子,加快脚步,跑着逃离。

......

崔依不知道自己之后又闹又骂又求了多久,直到一纸离书下来,她彻底傻了眼。她觉得世界貌似都在她眼前崩塌,只单因那一个人的无情离去,她垮了。

她再也坚强不起来,扯着眼泪鼻涕使劲的哭,不顾形象。最后她貌似还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她跪在地上,抱着督羽的腿,哀求着死活不让他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总之,她都已经恨不得磕头求他了......

这样的一幕,任由谁看见,都会指着鼻子谩骂督羽是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只可是,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督羽终被赶出了精灵王国,崔依像个泼妇一般,也没能上得了飞船。

其实,要是换做以前的她,她能有各种其他方法达到目的。

但是,现在的她,脆弱的就像片羽毛一般,同时还被厉风刮得遍体鳞伤,软弱无比。

在之后,她一个人浑噩了好久。失去生活的意义,甚至有点像求死......

她无法开导自己,只是在一次泪湿枕巾、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曾经的她,天不怕地不怕,潇洒自在无拘无束。要是说她有一天会生出自杀的念头,肯定会被当时的她笑掉大牙。放肆的大笑后,就是故作调侃的说,“是呀!想想也没错。这世上,必定是没人能要了我崔依的命的,所以到头来,我自己对自己动手也是合理的。毕竟顶峰雪寒、天下无敌嘛!哈哈哈!”

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了如今这样呢?她锋锐自信的光芒去哪儿了?

崔依想起来,貌似是当初自己褪下黑色皮衣的那天,一切就都变了吧?

她当初褪下了邪恶,从黑天鹅变成了白天鹅,让人得知了她本性是善良的,黑色的皮衣只是她的伪装罢了。

但是,实际上,那不并是伪装,她身为黑暗精灵,就该有那样的黑衣!那是她的面具,用虚假的表衣隐藏内心的善良,可是同时......那也是她的御甲呀!带着不羁锋刺的黑衣,是在保护她内在的光明啊!

她被褪去了黑色面具,成了最无辜的小猫,变得受所有人喜爱,但带来的后果就是,她也会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任何事物所伤害......

终究,这场相遇,就是个错误么?

崔依想不明白,她不认为是督羽害了自己,只能承认,其实是自己害了自己。

在这一场遭遇里,她不后悔脱掉锋锐的外衣,因为这样她才能更好的去拥抱,去全身心的收获一场爱恋。她后悔的,只是自己脱去外衣后,忘记了将它丢在哪里,以至于自己想再重新将其穿起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这世事真是从不顺我意。

我为恶时,天下皆嫌我,我为善时,天下又皆欺我!

崔依不恨督羽,不会怨他把自己困在温柔乡中这么久、又忽而抛下了自己。她恨的,是这个世界,是这个不公的王国!

她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了多久,才想通了。等到她起身,高高束起了长发,重新穿上了紧身黑衣,她便要这世界知道,她崔依仍旧是个魔头!

她开始行动了,以她当年最善于的手段,灵活潇洒的游走在精灵王国与人类王国之间,寻找并规划着她的计划。

她要寻回他。没人能欺负她,所以也不能有人冤枉她的他!

尽管,她很有可能会真的堕入黑暗。

哪怕......她将去往他所不喜的邪恶。

又或,她将因此丢掉生命,失去一切。

她也要再去拼一把,做回一遍当初那个

潇洒的黑暗精灵崔依!

......

(崔依督羽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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