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两个人也分别摘下了帽子，竟然是弗兰克和艾森父子。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跑了过去，到了弗兰克面前。
看着挚友，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为我俩曾经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无话不谈。但是后面因为阵营的缘故，我们几乎反目。现在阔别重逢，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状况来面对他了。
最后，还是弗兰克先开了口。
他大笑着，给了我一个拥抱。
“感谢上帝。去他妈的狗屁立场。”
我略微一笑，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艾森一言不发，马泽尔微微一笑，说道：“在海上泛舟时候看到天上一道星光划过，好奇跟来看看，却没想到是你。”
“啊哈，我来这里拜访一个朋友。”
我尴尬地笑着，目光重新转向了式神青龙。
这尊大神不知道为什么，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击无果以后，又听了我们的对话，竟然不再多言。
亦或许是他已经察觉到了。
后者并未趁我们叙旧时候发动攻击，但神色中的厌恶丝毫没有改变。
现在，我也没什么心情与他谈了。于是我肃然对青龙说道：“三日之后我再来一次，希望前辈不要再将我拒之门外。毕竟，此事与虚空有关。”
听到虚空二字，青龙的反应非常微妙。
他仍旧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然而却出奇地没有再出口谩骂。
他缓缓地走回了原来的地方……那块石头已经在他刚才的暴怒中彻底碎裂。青龙挑了一块平整的碎片，用袍袖拂去石灰，继续坐在上面打坐了。
他很清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方才那一下他动用了全力，却被对方轻易接下，而我甚至没有出手。
是我没有能力？
不，他打死也不信一个契约者真的会被压制住。唯一的解释是，对方觉得不值得出手。
所以，他忌惮了。在看到我们没有恶意以后，忌惮的他，并没有再选择与我们为敌。
青龙看了一眼海面，那遥远的彼方，星空与海洋相接之处。
“我还不能死。”
他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怎么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月亮逐渐地爬上去，高高地挂在天空中。
海浪一波一波地打在船舷上，我看着这一只破旧的小渔船，不仅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年，看来他们三个过得很不好，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果不其然，当我问起马泽尔近况的时候，他露出了苦涩的笑。
“两年以来，我们过得都是被流放的生活。”
“为什么？”
“因为你的朋友，浮末达莉雅。”马泽尔缓慢而仔细地用布擦拭着他的枪，说道。“艾森杀了她的祖父，这事情终究还是被她知道了也不知道她是从什么途径知道的。你也知道，神城的主人纳兰樱与浮末达莉雅的关系，这两年那真是好到不能更加一筹啊。虽然纳兰樱看在往日情分上并没有对艾森赶尽杀绝，但也没有让他好过。”
他一直很平静地诉说着这件事，仿佛并未因为放逐而悲伤。但是一直一言不发地坐在船上的艾森，却是微微地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他的手扣扣索索地拨弄着裤脚，任谁一眼都能看得出他心里的烦躁。
我先前并不知道他与马泽尔少年时候曾经是挚友，虽然因为马泽尔是魔术师杀手的缘故，二人对外一直谎称有仇怨。
马泽尔师从老卡洛米亚，当卡洛米亚家族团结在老卡洛米亚的理想周围的时候，艾森毫不犹豫地跟从自己的好友，来到了老卡洛米亚身边。随后，老卡洛米亚还将自己的一位孙女许配给了弗兰克没错，弗兰克这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单身狗，有老婆了。这事情大概是在我去神农山的时候发生的。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在帮助纳兰的艾森，竟然会选择站在了卡洛米亚家族的那一边。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我拿到山海经书之使魔之后，失去联系疑似死亡的那段时间里，艾森和弗兰克对外隐瞒我的死讯。也更能够知道为什么当弗兰克知晓了我还活着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来到了我的面前，想向我解释。
但我当时没有接受他的解释。暴怒的我凭借着第三书之使魔的力量把他击伤了。
原来一切的背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可惜好景不长，在不久后卡洛米亚家族就垮台了。艾森、马泽尔被纳兰打为了卡洛米亚余孽。
我从来没有对纳兰说过，在我与她相识的那段时间，弗兰克的母亲究竟怎样地帮过我。
弗兰克家之于我的意义，实际上无异于王斯图教授之于纳兰的意义。
这也无可奈何毕竟在卡洛米亚垮台以后，我就踏上了成为灵魂契约者的道路，纳兰则与我分道扬镳。那时候马泽尔没有来向我寻求过庇护等到后来他们想起去找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一念及此，我就十分愧疚。
“你们放心。”我诚挚地说。“我回来了，我会替你们正名。”
“你能做到吗？”
马泽尔将信将疑地看着我。
“你的相貌似乎变了，虽然我能从魔法元素波动中察觉出你是x，但纳兰可不一定不是每个人对于魔法元素的敏感程度都想我这么高的。”
“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搞定她御主搞不定使魔，还叫什么御主？”
我拍着胸脯，哈哈大笑道。
“不过，首先我得搞定这只任性的小式神。”
式神青龙仍然如同风化的石碑一样，稳稳地端坐在海岸旁边的石头上。
已经到了约定的日期，但我丝毫没有到来的迹象。他甚至一度怀疑，我是不是在耍他。
终于，在还有四个小时就要迎来午夜的那个时刻，沙滩上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喝，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式神青龙冷淡的说。
“哈哈，怎么可能。我可是有约必赴。”
我大笑道。
“我之所以来得晚，是因为我要特地选择这个时刻来到这里。”
式神青龙冷漠地抬起了头。
“逢魔之时，我等式神妖力最强盛的时刻。”
天空中的月亮，逐渐地藏到了云后。一天的阳气开始减弱，阴气开始快速增长。
逢魔之时，傍晚之中鬼怪的力量最强的时刻。
“特地选择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是想在我最强的一刹那击败我，令我心服口服。然后博得我的忠心吗？”式神青龙冷笑着，“你这种人，我见过太多了。不过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当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我脸上的微笑，终于逐渐地消失。
“多好的一片海滩啊。”我拿出了手机，缓缓地把镜头对准了海滩，按下了拍摄键。
青龙略一皱眉，随即冷笑道：“景色挺好，适合埋葬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人。”
“我也觉得是这样。”我微笑地看着他。“所以，我才拍了照片。”
“因为以后，我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