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除了防暴警察，后面还站着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便衣，他们用手枪指着伏在尸体上痛哭的周家方。
哭了很久，周家方的眼睛有些红肿了，他抬起头怒目而视，愤怒的目光落在了屋子里所有人的身上。
“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从小
都有父母在身边关心你们，我也想睡觉前有人给我们讲故事，我也想早上上学之前有人帮我们穿上鞋子，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被你们再一次夺走了。”周家方哭着
说，这一刻一个孤儿内心的脆弱被赤裸裸的展现出来。
“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是希望你能尊重你妈妈的遗愿，跟我们走吧。”韩荃说。
“算了，我不想再失去一次了，成神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妈妈，阿土，我来天堂找你们了。”周家方止住了哭声，释然道。
“你要干什么周家方？”韩荃紧张的问。
此时，一个脸上还带着白色口罩的便衣从后面往前挤了两步。
“毁灭。”
这句话声音小极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除了韩荃，这两个字像重锤一样落在他的心房上。
那人的话音刚落下，周家方的表情瞬间被定格住了，紧接着他整个身体化成齑粉，由脚下开始崩溃，直至蔓延到头顶，齑粉散落一地，就像尘埃一样，仿佛这个孩子从未来到过人世上，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周家方临终前嘴角上扬，再无一丝遗憾。
“谁，刚才谁说的话？”韩荃猛地转过身质问道。
但是在他反应过来的前一秒，那个带着口罩的便衣已经从门口走了出去，走廊里的警察们都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这个人的离去都选择了无视。
“封锁整个大楼，一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核对所有人证件，找到那个戴口罩的便衣。”韩荃冲着无线电使出吃奶的劲吼到。
韩荃将核背包的处理交给了排爆专家，他领着小雅气冲冲的走在走廊里。
“韩处，我们去哪？”
“调监控。”
两人来到了监控室，房元策在这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他们回来了赶忙问“怎么样了韩处，那小子伏法了吗？”
“别提了，被人在咱们眼皮底下给杀了。喏，就是他。”韩荃指着显示器上从301走出去的那名男子说。
“到底怎么回事？”房元策问小雅。
在小雅眼里，房元策只不过是一个打手的角色，她不耐烦的说“执法记录仪上有，自己看去。”
碰了一鼻子灰的房元策没说什么，独自离开了监控室。
“报告。”一名衣着利落的警员在监控室门口大声说。
“什么事？”韩荃嘴上回答着，眼睛还在显示器上寻找着那个人的踪影。
“大楼主体出现破损，那名戴口罩的便衣可能已经从哪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韩荃瞬间暴跳如雷，他豁然起身问“破损在哪里
？带我过去。”
韩荃跟着那名进来报告的警员走出监控室，来到了8栋住院处的一楼，在刚上楼梯的位置，楼梯后面的一整面墙凭空消失，连砖头瓦砾都没剩下一片，唯有一地的齑粉证明这里曾经确有一面墙存在。
“小雅，帮我看看8栋西侧楼梯附近的监控，那个戴口罩的便衣在哪消失的？”
过了一会，无线电耳机中传来了小雅的回复“在一楼楼梯后侧消失的。”
韩荃绝望的坐在地上，迎着从墙壁破洞中钻进来的寒风，这个外表坚毅的男人居然留下了泪水。
他身边的那位警员给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警用大衣，“韩处长，胜败在所难免，这块冷，我们回去制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吧。”
谁知，本来垂头丧气的韩荃居然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韩某人见识过这等奇异之事，三十九年不算白活。”
他笑中带泪，不知到底是兴奋还是失落。韩荃站起身吩咐那名警员说“8栋解禁，通知C组去查全医院的监控视频，尤其是8栋附近的，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是”那名警员一路小跑，消失在了韩荃的视线中。
韩荃回到了监控室内，小雅见他眼角挂着泪珠便问“怎么了，韩处？”
韩荃摆摆手示意小雅不必再追问下去“通知特别事件应对总局，数字人是拥有异能的群体，以‘成神’为最终目的，事件严重程度建议设定为S级。”
“是”
李忘忧见到自己的猎物被截了胡，在那个戴口罩的便衣离开时，她便也追了出去，可是现在对方拥有两种能力，她不敢跟的太近，毁灭干扰者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还没等出医院的门，李忘忧就找不到他的踪影了。
她掏出手机一边走一边给柳祭阳发了条微信“创造干扰者伏诛。”
柳祭阳在收到这条微信以后兴奋的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强压着心中的喜悦想要给李忘忧回复消息，此时微信中再次传来了一条消息“毁灭干扰者得到了创造的能力。”
本来柳祭阳的心情还在九霄之上，这一瞬间又跌入十八层深渊。
他有气无力的回复了一句“注意安全，如果找不到他的线索就回来吧。”
“时间、空间、创造，都已经被杀，剩下已知的干扰者有死亡、规律，再加上这位毁灭，本应该最先出手的感知仍然没有动静，智慧和永恒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我们明里暗里，到底还有多少敌人？”
一整天，柳祭阳都陷入了混混沌沌的思考之中，可是他没有林风骨那样清晰的思维，有些事他无法理出头绪出来。柳祭阳想要尽快跟李忘忧见面，毕竟事发时她在医院，一定知道一些他无法得知的情报。
“已经快放学了，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祭阳编辑好消息给李忘忧发送了过去。
很快，李忘忧回复了“就快回去了，白天我一直跟着数字人专案科，晚上要不要见一面？
”
“那就还去上次那家咖啡厅，那个靠窗的位置，十点钟，准时。”
“可以，我会改变光沿直线传播的规律，只要光线绕过我们就不会有人看见我们。”
十点钟，柳祭阳开了一个虫洞，直接来到咖啡厅中，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此时他对面的椅子上还空无一人，然而李忘忧的声音却凭空响了起来。
“你来了？”
“你在哪儿，为什么我看不见你？”柳祭阳左顾右盼，却依旧没看见李忘忧。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现在光线会绕过你我，所以咱们彼此看不见。”
“哦哦，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过来了？”
“因为刚才你坐下时，椅子发出声音了，现在咱们说话，音波是沿直线传播的，所以不用担心被别人听见。”
“原来如此，说说吧，你今天都有什么斩获？”
“有件事很奇怪，最近康城医院8栋住院部整体封闭，里面的病人、医生和护士都是警察扮的，并且男性警察右手戴戒指，女性警察右手带手镯，以此区别，这一点我也是在医院潜伏很久才偶然间听他们谈起。那个毁灭干扰者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显然他也知道警察之间识别身份的方法，我想他在公安系统中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良久之后，李忘忧对面才传来了柳祭阳的声音“我想韩荃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对参与行动的警察进行甄选，并且在执行任务期间，切断他们与外界的联系方式，使用警方内部的专用联系方式。”
“可是这次行动动用的警员数量众多，而且为了全真模拟医院的情况，医生护士都会正常上下班，一旦有人外出就脱离了韩荃的掌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毁灭干扰者是如何得知周家方的身份的，在普通人眼里，电视上播放的寻人启事只是一个普通母亲寻找儿子的新闻，即使是干扰者也不可能通过这样简短的消息就断定周家方也是干扰者，并且潜心费力的潜入到医院里。”
这次轮到李忘忧陷入沉默了，在她的认知之内确实有一个人游离在柳祭阳的推测之外，那就是房元策，首先房元策知道周家方是干扰者，其次他根本不需要变装就能在医院里自由活动。
本来李忘忧还感到奇怪，以房元策的身份和身手，逮捕周家方时他应该冲在最前线，可当时他偏偏缺席了，而那面被毁灭掉的墙壁应该是他故布疑阵，房元策在医院这么久，找出两个监控的死角不在话下。从医院里出去以后再悄悄绕回去不是不可能。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柳祭阳问。
李忘忧急忙掩饰道“没，没有，只是你刚才说的话太绕了，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句话说完，李忘忧便再也听不进去柳祭阳说的任何事了，她现在心中唯一的疑问便是如果房元策也是干扰者，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时他有那么多次动手的机会，却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