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气泡了啊。
周通惶惶的想着，怎么还是出现气泡了。
他等了那么久才好不容易出现的希望，原来也不过一场空欢喜。
陆南睨着他们的神情观察，看见周通眼中藏都藏不住的失落，眼里的欢喜兴奋也越发真实。
当然不会完全融合。
陆家灵女跟陆家人虽然血脉同源，可灵女的血液早已高出陆家血脉。此刻没有沸腾爆炸，而是仅仅涌现出一些细小零星的小气泡，还是她用信仰力控住后的效果。
那些细小的气泡出现的极其勉强，连试管的中段都不到，便破裂的干净。
周通心想，这样的地步，其实也差的不远了。至少，他来“返神”这么久，从来没听见过有任何人的反应如此之小。
风衣男人盯着看了好一会，最终缓缓长舒一口气，声音里真切欢喜道：“恭喜将澜小姐，您的血脉评定为s级，是最高等级，即便没有贡献，也可以享受任何人都享受不到的权利。”
“返神”的等级除开血脉等级之外，还要综合贡献而定。如苍擎，血脉等级其实达到了A级，可他无所谓贡献，有兴趣的事做一做，甚少听从组织命令，因此他的等级便下降到跟周通同一个阶级。
周通虽说也是个管理层，可其实也不高，才仅仅D级，“返神”里的东西大多都只知道表层，核心丁点都沾不到。
可s级，那就是另一个层次了。贡献这种东西已经不重要，如何能将这个s级留在“返神”才是最重要的。
陆南对等级不关心，她只笑眯眯的问：“这下可以带我去看那个实验品了吗？”
周通急忙站起身道：“当然可以！现在就可以去。她被关在地下室，打算过几天带回实验总部。正好现在还能看见。”
陆南心想，要是再晚两天，大约就见不到这个很可能是族人的人了。
周通带着陆南乘坐电梯下到酒吧下的地下室，苍擎也在身后跟随。
地下室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在惨白的灯光中守着一个笼子，笼子从两侧的顶部蔓延下两条粗大的铁链，最末端是手铐，将一个年轻的女孩吊起来，仅仅脚尖触底。
女孩的衣服都被扒光，仅仅穿着内衣，漆黑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整张脸，皮肤在惨白的灯光下更加没有血色，呼吸微弱，像个死人。
其实纵然活着，也与死人没多大区别，反而还要更加痛苦。
周通短短的时间里摸出一点东西，知道眼前的女孩虽然是个疯子，但似乎对女性极其心软与同情，大约跟她自身也是个女孩的缘故，所以同理心仿佛尤其强烈。
他解释道：“这样绑着她是因为她逃跑犯了大错，本来应该直接送上解刨台的，但因为她比较特殊，所以没计较她犯下的错，仅仅这样以示惩戒。不过地下室的温度都是特别调控的，她光着也不会难受，每天的营养补充也不会少。将澜小姐不必同情她。”
陆南根本没听他说话，指指铁链：“松开，这样我怎么看她的脸？”
周通立即指了个看守的人：“去把手铐解开放她下来。动作快点！”
锁链打开发出巨大的声响，似乎刺激到了被锁住的女孩，她抬起头颤抖着呢喃：“我不会再逃跑了，不会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也没准备做什么，我只是不想一直被关着而已······”
“哐哐”的声音打断她的话，她被人放在地上，茫然的抬起头看笼子外的人。
一个穿裙子的女孩逆着光望着她笑，光线刺得她眼睛疼，看不清楚女孩的模样，但她的瞳孔却猛然缩小，似乎极其惊讶。
因为在她的视线中，海洋一般的金色光点在女孩身后游荡，又奉她为王。
女孩弯着腰，右手的指尖很有节奏的慢慢敲击笼子的铁杆，金色的海洋便随着她的节奏慢慢欺负流动，温驯无比。
她望进女孩浅棕色的温柔眼眸中，有些失神。
两人如此对视一会后，一大团光点突然冲进她的体内，吓得她猛然一颤。
女孩温柔悦耳的声音道：“你好呀。请问你知道，像你这样的人，除了你之外还有吗？”
周通看着陆南问试验品的话，没阻止，而是安静的等着试验品回答。现在的她等级足够高，问试验品一些问题十分简单。他也算是接着将澜的光才有机会听见这些机密，否则依照他的等级，还差了很多。
笼子里的试验品盯着将澜，安静了好几秒，身体的颤抖慢慢止住，小声回答：“还有两个。不过，有一个在帮助我逃跑的时候死了。”她说道这里，颤抖了一下，眼眶微微发红。
“这样啊——”陆南拖长声音，垂着头考虑着什么问题。她想了想，抬头对着她笑道：“你见过返神的头领吗？或者高层什么的？厉不厉害？丑不丑？”
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
眼神有些空茫。
“好吧好吧。问你也问不出来，不如我自己去见一见。”她嘻嘻一笑，把手伸进笼子里摸了摸女孩的头，然后站起身对着周通道：“给她找衣服，然后关进房间里。”
周通为难的道：“将澜小姐，这是上头······”
陆南奇怪的看他：“我难道不是你的上头吗？不是说我的权级很高的吗？难道是骗我的？”说道最后一句，面孔骤然阴寒无比。
“我马上去安排！”周通忙不迭的答应。看着她的脸色恢复笑意，这才松口气。
问完这些，陆南抬手看看时间，道：“时间很晚了，我得睡觉了。你为我准备的房间呢？”
周通心里终于松了口气。至少今天算是没问题。他带着陆南上到四楼，打开一间房门，连带钥匙交给了她：“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陆南抓过钥匙不回答，一声不吭的进去后拍上门。
周通也没心情计较这些疯子的行为，一转身看见苍擎还默默的跟在他身侧，皱眉道：“你为什么还跟着？”
苍擎不回答他的话，反问：“你不是让人去查将澜？资料呢？我要看。”
周通笑一声：“你别告诉我你是看上她了。她可比你厉害。”疯子还和疯子相吸吗？
苍擎盯着他，质问：“资料。”
“马上送来！”
······
陆南关上房门后，表情就彻底归为面无表情。
她手中浮动着一大团的金色光芒，缓缓融入她的掌心，与此同时带来的是冗杂的记忆。
冰冷的针管，数不尽的药物，动物一样的生活，纷纷冲进她的脑海中，深刻的记忆格外清晰，不重要的记忆便模糊一片。
最后脑子里是如梵音般回荡不散的两句话。
“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找到族长！你是我们仅剩的希望了！”
“这个魔鬼！他会不得好死的！”
陆南眼前一黑，脑子被冲撞的阵阵嗡鸣。
强行接受别人的记忆，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但比起脑海里的难受，她更多的是烦躁与恼火。
她与陆家不亲，但也是她的陆家。
她沉下心，在沙发上坐下，安静的接受完脑海中的记忆，慢慢理清。
最后的结果让她有些心沉。
记忆里竟然没有“返神”领头人的模样，仅仅有一道十分模糊的声音叹息：“又不是吗？那就拿去当实验品吧。总会找到的。”
不是？不是什么？
难道还想直接诞生出一个他们追寻的所谓的“神”？
陆家血脉特殊，可陆家人也只是人，不是神。
连这样都没找到，有些麻烦。
不过，按照记忆来看，听到这声叹息的时间是十几年前，现在这人年纪应该不会小才对，至少也是四五十，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换代。
她将整理的一些重要信息理清，信仰力包围整个房间，隔绝一切信号与窥探，然后发送给阙泽。
······
周通拿到资料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苍擎率先拿去。
他皱着眉，但跟疯子又没法理论，只得等他先看完再说。
然后苍擎不过草草翻了两页，就没有任何兴趣，扔回给他。
他坐回沙发，拉起兜帽，木着脸玩刀子。
那些资料都是假的，没有看的必要。
然而周通什么都不知道，拿着资料翻的极其仔细。
“难怪。我就说，她比你还厉害，怎么可能会默默无名。三年前杀十八个人，那时候才几岁？还查都查不到，果然你们都不是常人。”
苍擎没兴趣听这些玩意，站起身离开。
周通无所谓，盯着那份他，以及整个返神都信以为真的资料，看的认真。
······
“返神”这次大批成员出现在这里，是有任务的。抓回逃跑的试验品是其一，但只不过是顺带。
更重要的事还在后头。
不过有陆南这个新人的突然加入，一切就好说。
这个等级的血脉者可不多见。
第二日，周通敲开陆南的门，微笑又尽量小心的问道：“将澜小姐，今天我们有个很大的任务，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当然，最好是希望您能帮帮忙。”
陆南笑的比他甜，开心的一口答应下来：“好呀。”
“不过，”她看着他补充道：“有个要求。我要那个试验品陪着。”
周通道：“这个也不是不行，不过将澜小姐得保证她的安全，而且不能让她逃跑。咱们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虽然将澜小姐的能力很强，但带这么个麻烦去还是不太好吧······”
“这个你不用管了。那是我的事。去带她出来。”她脾气好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的。
周通无法，只能去带试验品出来。
昨天陆南吩咐过后，她穿上了正常的衣服，也是这么多天来难得睡好一个觉。看见陆南时，眼睛都有了些神采。
她现在对陆南已经十分信任。
陆南上前高兴的拉住她，摁在早餐桌前要她跟着一起吃早餐。
周通跟苍擎坐在隔壁的桌子，周通吃着早餐，一边竖着耳朵听陆南一桌的动静。苍擎则直接的多，靠着椅背，手里捏着一个面包，盯着陆南目光一眨不眨。兜帽被他拉下，过长的刘海盖着眼睛，显得有些阴郁，但看着陆南的目光极其专注，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陆南把吃的推到女孩的面前，两手撑着下巴笑的温柔的问：“今天我要去看看他们的任务，但要你陪我一起去。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试验品试验品的叫你。”
女孩小声回答：“我叫陆灿。”
陆南笑眯眯的：“那就叫你陆灿吧。不过你不是试验品吗？我听说你从出生就是试验品了，从哪里来的姓氏？谁给你取的名字？”
女孩脸有些白，对这个问题有着明显的抗拒。可她看着陆南，心里却又有着告诉她的冲动。她小声道：“这个名字是跟我一起的试验品为我取的，她年纪比我大，姓陆，让我跟着她一起姓陆。在实验室里······”
“在实验室里，我没有名字，就叫7号。”
陆南的兴趣转移了：“年纪比你大？比你大多少啊？你们试验品难倒不都是实验人员一起养大的吗？”
“不是，只有我跟很早以前的两个同伴是由实验人员统一养大的，不过他们后来身体不好都死了。给我取名字的试验品是一号，她是被抓来的，年纪比我大很多，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还有二号也是被抓进来的······”
她说到这时，语气哀伤：“不过她死了。”
“她也姓陆吗？”陆南似乎一点也看不到她的悲伤，继续追问。
周通心道，果然疯子就是疯子，哪怕有同理心，那也只是特殊情况。剩下的，只要她自己有兴趣，才不会管对方是高兴还是悲伤，是死还是活。
陆灿沉默一下，乖乖回答：“对，也姓陆。”
她想了会，大概是又想到什么新的感兴趣的问题，盯着她问：“1号比你大二十多岁，可你为什么是七号？你们试验品好几年才会增加一个吗？”
陆灿捏着手指，不知道还该不该回答。
她很害怕，说了不该说的话后，再被关起来。
可······
她盯着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睛，很想很想要告诉她。仿佛不告诉她，就要错过什么重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