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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故事:《刀乞》(1)

《刀乞》

(ps:这是我写的另一本短篇小说,字数不多,在十万字左右,我现在发一部分,大概五万字,读者可以不用订阅。等这本书结束的时候,更完。

我正好也整理一下本书的大纲,推出本书最精彩的部分。行游卷做准备。其实,山海卷走完后,还有太北山没走,凡尘是宿命,必须要走,最后解开前面所有的谜题。)

从前有座山,山下有座城,城内有一个小乞丐摸着自己扁平的脑瓜子。

他蜷腿坐在稻草平铺的街角边,迎风吹来,荡起草碎,气香味浓,行客骚人何尝不是神气严肃,步伐匆忙?得嘞,他便深呼气,顺手端起一旁的白瓷破碗,呦呵几声,没人丢钱。

嗡的一声。

原来是腰间的宝贝掉地了,他急忙塞回烂碎的灰袍里。

他身前有一个破碗,碗里有早已冷了的宽面,他舔着嘴巴猛吸几口,喃喃道:"别,别浪费了。早晨的生计不好,等会瞧瞧有什么好的机会。"

“上次富家子弟丢给我的几文钱被旁边的几位叫花子看到了,没好意思揣进自己的腰包里。这次还有的话,说什么都不能让了。”他摸着自己鼻涕一甩,丢在路过的老妇人鞋面上,哎呦几声,老妇人直嫌晦气,他急忙低头道歉。

后面传来几声狗叫,野狗小黄舔着他的屁股后被他咧嘴一喷,吓跑了,他无心吃面,躺在稻草上打起哈欠,挺直双腿。

原来有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走了过来,对在他身前男子轻轻说道:“今日,我们要去哪?我想回我的家看看。”

公子神情严肃,狠道:“怎么偌大的杜府容不下你?父亲早就说你是一个不安心的人,如今露馅了?哼,今日你只陪我去清酒阁,给我倒酒!”

女子失望的压低声音,落脚之时,不小心踩在了一位小乞丐的脚裸上,随后惊怕的退后一步,恐道:“哪里的小乞丐?怎么在这个地方?”

小乞丐哎呦几声,滚躺在地上抹去泪水,哭着说道:“你踩到我了,我的大腿怕是有七八根血管都破开,骨头也错位了。我要死了,要死了。今天没有几十两我是走不动路的。”

公子白净的脸庞露出无奈,摆了摆衣袖直嫌晦气,在袖子掏了半天丢下几两银子,“小乞丐,滚一点去,休要妨碍我好事。”

女子红袖掩面,有些愧疚。

不过当银子落到小乞丐的手中,小乞丐把银子放在嘴里咔嚓咬了一下,满意塞子胸膛前的衣袍内,那跟着公子身旁走了几步的女子,回头望几眼,小乞丐嬉笑一下对着回头看的女子抛出媚眼,就打算离去。

后面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瞧见了,咳嗽声不断,呼哧一声,不远处丢出一个小石块砸在小乞丐的脑壳上。他呜呜的捂着脑袋哎呦几声,“小乞丐,你收了几两银子?那么多,你又花不完,还不如再便宜我们几人算了。”

“你看几眼周围生计不好的同行,都对你手里的银子吞咽着口水。那饿绿了眼睛的老乞丐,仿佛下一刻就能跑过来撕咬你。再往里看,那清风一条街,每一个都是如狼似虎的猛汉。另一条街,一个个瘦骨嶙峋,胡须糙乱,臭嘴油腔滑调的黄衣乞丐,说不定等你刚抬步就把你吊在那古庙里狂揍你一顿。若是提前给我们的话,还能免除灾祸。你觉得咋样?”

小乞丐摸着自己脑袋,哆嗦说道:“上次的几两银子可是我痛下心给你们的。这次又要?难道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老乞丐吗?”

几人齐声回道:“没错。”

“我们几位都是有乞丐名号的,这位名吃肉,那位大象,后面那位骨毛,左边那位是撕嘴,咋样?听起来就比较深入人心,狂妄至极吧!只要你听我的话,在整个揽客镇,保你挺胸扬眉,无人敢招惹。就算清风一条街的饿绿眼的老乞丐对于动粗,我二话不说,给他们来一套武拳。想当年,我可是拳打南方水坡城,脚踹地皮老人窟,站在死人堆里,没人敢吭声的存在。那矮小的驼背老饿鬼,我一手一个。”

“怎么样,动心了吧?”

小乞丐咳嗽一声,要走。

几人眯眼一脸不爽,那位年纪稍微大一点的乞丐伸手拽住他的破烂衣袍,口是心非的说道:“乞友请留步。”

“其实我们是为了维持这一小片乱风街道尊严的。咳咳,你知道的,保护费还是要交的,不然我这老大的尊严何在?”

叮当一声,宝贝又掉了出来,几人哆哆嗦嗦的退后几步,声音颤抖,“小友不凡,看来是我们失礼。以后我们就跟随你行走乞丐一界吧!”

后方走来一个持签算命的瘸腿老乞丐,眼里冒出精光,对着他们的脑袋狠狠的敲打一番,严肃说道:“尊严呢?尊严呢?你们是要把我乞丐分舵,乱风一行的面貌丧失掉?就算是我们是乞丐,也要挺直腰杆,不失风采,衣袖摆平,正齿说道:小友,赏我一两银子吧!”

几人脸色一黑,急忙拍手叫好。

小乞丐再次收起宝贝,从胸前的衣服内扣出一两银子,丢在老头的手上,摆摆手,无奈道:“走吧,小爷要去潇洒了。”

几人聚在一起,托起自己的残碗,笑呵呵的远去了。

小乞丐摇摆着烂衣袍,腿上刚长出的腿毛覆盖在灰上,分不清是细是长,还是斑点。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吃完面条的破白瓷碗直接丢在地上,啪嗒一声,碎了,便爽快的走去了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道。

这里是禁止乞丐入内的,不过他小巧激灵,手中握着的银子,在手心晃荡,做出大爷的雄姿,敲着门框就进了一家衣店。

店铺内有一套青布长袍,他指头轻轻一点,摸着自己的下巴觉得不错,还没缓过来神就被一个老妇人拍下手指,讽刺说道:“出去,臭乞丐。若是以后在见到你走进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乞丐装腔作势道:“怎么?瞧不起你大爷我?我有的是银子,伺候好了。我便给你宣传宣传,让丐帮都来参观一下。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这乱风一行乞丐中的头头,不收你的保护费就算是一见好事。哼,就要这样一件。”

他点着青布长衫,丢下一两银子,老妇人哎呦一声,急忙捡起银子揣在自己兜里,轻声说道:“爷,你等着,我这就拿下来给你试试。”

小乞丐连忙摆手,“不用了,就这件。”

青皮长袍穿在身上锤拉下来,看着手袖长出半臂长,在空中甩动犹如宫中起舞的宫女,故意伸伸手往后拽了一部分,而下方的青袍尾端,可就多的离谱,拖在地上就像长裙摆。

小乞丐有滋有味的看了几遍,拿起桌子上的剪子咔嚓几下,剪断了,笑开了花说道:“就这样。”

走在街道上,没人看到他的邋遢,只会有几个女子捂着嘴巴嘲笑一番,看着脸皮黝黑的小子,阔步走进一家木阁,号称整个镇上最有名的‘清酒阁’。

富家子弟,或是走马的大汉,剑客落脚在此地。

有几位长发垂下,身穿青花绕蛇蓝衣,手持一把白羽扇子,两眼轩宇昂首对酒的男子,阔气的把指尖的白手肚鲜露,摸着酒碗发出叮咛声,发出优雅的笑。

酒壶倒酒声哗啦啦入耳,引得小乞丐心头痒痒,笑嘻嘻走进门槛,却被一只大手挡下,看一眼便觉得似曾相识,嗷一声,点头说道:“你是给杜府当狗腿子那位。”

“胡说,别以为你换了一层皮我就认不出其内的烂人,切勿沾染雅阁的好运。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再说,你不去跪地祈求可怜,怎么有钱买一身青衣,做出极为不符合身份的事?”

小乞丐摇摇头,不想理会他,从他们的手底下钻了进去,拍腿坐在拐角,敲着桌面道:“小二上酒。”

“好嘞。”

酒馆内呦呵声不断,有一位手捧酒壶蓝袍青年神色沉稳的说道:“凤凰冲天,蚯蚓都上树了?”

小乞丐摇头晃脑的骂道:“我可不是蚯蚓。”

“那你是什么?”蓝袍青年又问道。

小乞丐咳嗽一声,“在下是古庙乞丐,盘坐在乱风街道的稻草上,好多赶路的人兄称呼我是一倒没。我身轻如燕,能说会道,因为长得帅时常迷倒少女,愁眉苦展的时候,远处乌云连天;嬉笑开颜的时候,阳光明媚。”

蓝袍青年与旁边几位大家公子纷纷点头,饶有兴趣的说道:“今日进来一个会‘唱戏’的小子,有意思。”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哪来的一身青袍?不会是偷了人家晾晒的衣物吧?”

小乞丐竖起中指摆了摆,“这句话就有问题了。在下一不偷,二不抢。主张民意,为人谋福,何谈偷窃?我为人正直,好客热情。别人有的优点我都有,别人没有的优点我也有,反正所有的优点我都有。”

“哦?呵呵。”几位青年纷纷碰酒,只见酒水下肚子。

“小友真是有趣。”

端上的酒壶上飘香四溢,没用酒盅,就用壶嘴对着嘴巴咕噜噜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就少了一半,小乞丐打了个饱嗝,细心的封上酒盖,用袖子抹掉嘴角上的酒水,有滋有味的说道:“一壶好酒,一身青袍,一屋酒香,一片烂人。”

此话被很多喝酒的富家公子,黑袍人听到,威胁道:“你说谁是烂人?”

小乞丐笑呵呵的回道:“哎哎,我说的不单独指你。我是说饮酒的各位都是烂人。”

“这么狂妄?”

“这是狗吃了屎吧!怎么还跑来打主人?”

“敢问在下名号?”一个清秀男子问道。

“在下站不更名,坐不改姓,已山。再说,各位怎么没有文人气质?每一个读过书,口吐秽语?”

清秀男子笑了笑,饶有兴趣的捏起一个酒盅坐在他的身前,问道:“喝一杯?”

小乞丐捧起酒壶,拿开壶盖,碰酒,“喝?”

“喝?”

“为何要喝?在下庐水山千风弟子。我一生喜好结交豪迈朋友,没想到在此地见到你这狂妄卑鄙的小子,还有如此风度。何不与我小凉亭一聚,共饮到半宿?”

小乞丐摆手拒绝道:“在下喝酒喜欢独自一人,要是有美女相伴也行。哈哈。不多不多,几个就行。”

清秀男子拍手,十分妙赞,“小友真是风趣,想必没见过啥风雨吧!今日,可否见一见?”

小乞丐挑着眼眉,耸耸鼻子,一脸无奈道:“早就听说有一位行走江湖界的能人术士,身披白袍,宽眼翘鼻,眉毛似星剑,颇有道家风韵,不知走南闯北杀了多少人?头顶烟雨斗笠,有船就走,说是按时来到这里,是不是巡游?”

清秀男子笑呵呵的抱拳一拜,“同样是烂人,说的都在理。我想问一问,既然我来了,你敢不敢接?”

小乞丐假装不在意,独自喝下酒水,“你瞧不起我?”

清秀男子从袖中拉出一把青剑,锋芒毕露,对着远处诸多弟子横眉指去。原先几位还故作大家公子的剑客纷纷皱眉斜眼,甚至有几个黑衣人

小蛇绕臂,哼气几声。

靠远处墙边的几位蓝袍人手拉青皮剑鞘,抽出一柄响脆轻剑,啪嗒一声,拉风甩到桌子上,嗡嗡几声,嘲讽道:“在下一人?还是两人?”

“眼瞎?”小乞丐没好气的说道。

清秀男子拉起架势的时候,同时吐言道:“在下人送外号,稻草人。”

墙角以为中年大汉,露出恨笑,“就是那位修为只靠一根线贯穿全身,风吹雨打都不动的浪人?早就听闻稻草人的威名。今日,倒要看看引火烧身的感觉是不是爽翻天?”

只见门中吹过清风,清秀男子放开自己的长发,轻剑横抽,剑鞘瞬间冒出一股强劲的剑气,大汉前方一桌的几位男子睁眼一拍,纷纷从桌子底下抽出细剑,桌子迸散,剑同样快速出窍,拉出剑影,铛一声,风吹动它们身上的黑袍,面色不惊,再次坐下。

唯独有一位蓝袍男子独腿盘坐在空中,看起来功底深厚。

蓝袍男子用剑挑起旁边桌子上的一碗清酒,笑呵呵捧起,“今日见稻草人出手,不凡。但今天来的都是我的手下,还不知道你有几分把握,敢闻风夺人?”

清秀青年竖起中指,仿佛在说,你淫-荡。不过在对面十几位剑客的眼中,两人显得微不足道,男子抬手收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连忙笑道:“难道就一成吗?那小子算不算?我一看他就是未经尘世的模样。”

小乞丐喝醉一般摇晃着脑袋,点点头。

门槛上坐着几位饮酒的仆人,有的逃走,有的昏厥。刚才阻挡小乞丐进来的小耳已经吓得发抖,灰溜溜的跑上二楼的雅间,去告诉自己的主子小心着点。

周围落尘的小窗口上,翘腿扶着窗边的老板娘,身披红衣,涂脂抹粉,丹凤眼樱桃小嘴,咬嘴轻声说道:“搞什么?喝酒就喝酒,打架?打什么架?不把我这大眼婆娘放在眼里?想当年,有一位打架的人,现在被丢在乱坟堆里,被绿眼野狗挖了肉吃。煞费苦心的我啊,还送了一柱香,怕他吃不透阴间的苦,没有引路的香火。 ”

她轻轻跳下,手捏一把绣花手绢故作文雅,可算是恶心到了小乞丐,一脸无奈的大口喝酒。

但此女牙尖嘴利,身上有一股子骚-劲,看着如乱风吹拂,带来阵阵臭恶。清秀男子咳嗽一声,挑一把椅子坐下,望她的厌恨神情难以控制,也同样收到一阵鄙视,原因在于那看似风情的女子,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烈女。

只听前面几人纷纷咳嗽,一位巧嘴的男子阻止道:“小女子还是少管闲事的好,不然死去后被野火烧尽,再也找不到尸首。”

老板娘呦呵一声,刹那间从一旁剑客的腰间抽出的一柄剑,刺啦一声,人头落地,爽当明快。

“女子只听好话,不听乱语。 ”

小乞丐拍手叫好。

二楼走下一堆男女,恰好女子对视小乞丐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不过柔情是真。那位公子颤抖着身躯,女子扶着他,一脸尴尬的看着寂静的氛围,低头望见一具尸体,脸色煞白。

他们刚想要离去,一柄长剑铛的一声插入门框,阻止他们前行步伐。那位蓝袍男子一脸沉静的说道:“你不许走。我们今日找的是他。”

清秀男子抬手指着蓝袍男子,“我找的是你。”

蓝袍男子哼气一声,“阁下几位的手太长了,不妨收一收,要是被乱剑砍死岂不可惜。”

那位公子吓的尿了裤子,哭丧着扶着旁边的女子,不过当蓝袍男子走来的时候,小乞丐摇晃着酒壶淡淡说道:“我要那位女子。”

白袍男子一脸轻笑走过,丝毫不在意,抓住那位公子,一脸沉静的把剑放在他的脖子上。正当他要碰那位女子的时候,小乞丐竟翻过一个酒盅轻轻倒满,叮一声,宝贝又掉地了。

下一刻,一道极速的光芒飞出,咔嚓一声,小乞丐仰头饮完酒盅的酒,笑着叹息,“在下自封名号,笑藏刀。”

那男子倒地,成为一具死尸。

清酒阁躁动小会儿,剑客抱剑,死尸落地,可胜一曲断肠散,不过几人拖带尸体远去,一位笑声男子传来,“不知道还有一乞丐,竟然深藏一把银光宝刀,实在是妙!不过,此人死有应得。他日后,行走路上相见,你死便是沿途埋上,生后便是偷生。要怪就怪你拔刀之威!你与稻草人,便是我们的敌人。”

黑袍人接连离去,空留傻眼的饮酒公子,跪地的仆人,口中念道:“是我有眼无珠,谢保护我家公子。”

女子哭丧一脸,公子摆手甩下她,无神的走出酒馆。

小乞丐两眼迷离,望俩人走不见了,喃喃几句,“寒冰动人的夜中,我哆嗦着坐在酒馆外,手持一根干枯稻草,有人温酒,分了我一杯。那时,我无法报答恩情,无奈笑了笑,说了,对你恩情以后用命相报。这次,救你主命,还你的恩情。以后再无牵扯。”

稻草人轻抚白袍,从桌下拿起一顶斗笠黑纱,丢下几两银子,老板娘挑着眉毛,臊气剔透,想要留下稻草人过夜,却被一脚踹到了墙角,哎呦几声,微抬自己的白腿,呵呵一笑,才发现他随同已山走出酒楼,对哼一道。

女子望卿有泪,可落不下,跟着两人走了几街,随后散开,才知道青袍被老板娘的臭手扯破,行走途中,才发现染了白菊酒色,摇晃坐下,开口道:“多久出发?”

稻草人抱剑笑道:“我与你师傅有约,五年以后来揽客镇古庙寻你。可见你想当乞丐风流快活,就想陪你多喝几杯酒,畅谈以后行路。谁知道,你无意啊!你我清酒阁相遇,就是缘分。我下山已久,想问你,什么时候结束?我再等你。”

已山扯袖,哀声叹气,显然没有享受足够膝盖的快活,破衣依旧还是破衣,人早已不是那人,笑谈道:“走就走,老子去别的地方当乞丐,快活一番。明日我与你东去。”

稻草人点头离去,留下已山一人,来往行人不停脚,有身穿雨燕黑服,有白衫长裤,也有麻衣草鞋的老贩子,眼眉横斜,皱纹满面,咳嗽病危,生怕耽误人家赶路时间,而他望一位孩童吃力推动,起步走去,嘴中喝道:“收费,收费,一手百两。”

他瘦弱身躯,力气不小,推着行走几步,老贩子急忙摆手,道歉道:“此事。还是让老朽自己来吧,我可支付不起这大钱财。”

已山笑了笑,说道:“我开个玩笑,你看我老实本分也不会做哪些欺压之事,看你摆摊熬米粥,也算是一件风餐露宿的生计。怎么不在家饮茶赏月?”

老贩子抹去头上的汗津,一脸沉重的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儿子得了心病,死的早,孙他娘改嫁,丢失一面贞洁旗帜。无法,我孙也是我‘儿’,当好好养,我带他苦是苦,也算是缘分,希望他长大不要如他那烂醉的爹,哎,罪有应得。”

已山把平车推到了平缓的地方,收手,望着孩童舔自己干燥的嘴巴,弯身做礼拜谢,他悄无声息塞了一两银子在他的口袋中,眨着眼睛悄悄说道:“快跑,快跑。”

孩童待他爷爷不在回头,回首跪地,对着已山一拜。

他摸摸自己的袖中还有一两银子,刚才那公子丢下一把,共计六两。是的,太过于大方,完全可以比拼一位月俸禄四五两的官员,恰好也用钱免灾,何乐不为?

他转身离去,在脏破的泥坑处,往里一条,沾了一身泥巴,撕拉扯坏,一身好生生的衣袍成了烂衣,加上脸皮骚泥,蓬松头发,露出布满污垢的牙齿。

他要操拾老本行,嘀嘀咕咕的歪身扭腰,见人,吼上一句,“你这姑娘真俊!你那骚妮子,还不如我这乞丐活的潇洒,扭着大屁股,招摇过市干嘛?想要一条龙凤飞驰,做一场秀?”

打扮裸露的女子掐着腰,嘴中叼烟,一脸不谑,见一男子跑来,破口吹扫,“跑的那么快,家里生了老婆?还是小情妇被抓了正着?呜呜,还不快给你已山爷爷送上好酒好菜?”

又有一唱戏的老爷子,身子骨挺拔,他拍手跺脚,声势大,说道:“来一段今宵何人度。让我品尝品味先前的男女恩爱...”

揽客城属于一个偏僻地界,隶属于青皮山下行凶之处,就算骚乱也有诸多拔剑行事的走客来到,捧钱杀人。他们不会给杀人的剑客任何面子。

自从有从皇朝派兵压阵,还是丢下一面气魄,手持的一面旗帜,红白蓝影,洒了血脉,染下血色,丢弃奔逃,留下一副青轴的画卷,上面挥笔写下,不破风楼,誓不活。

此人,还留下一个女子,就是那公子挽手的人。

先前,有人在责骂为何不铲除干净?你来?

她父亲死在战场上,一身青皮红甲,咔嚓作响,头盔上留下斑驳血迹,骑着一批骄傲雪马,啾啾声一起,就抬刀杀入敌军,为的是平定祸乱维持家国兴盛。

没错。这是一件丰功伟绩,一人可抵不过贼人的齐攻,长矛刺穿心胸,刀剑踢下铠甲,胸膛,脖颈各一下,死了。他睁着大眼望着苍天,忘得掉了自己的女儿还在揽客镇,这里可是他来的地方,死的地方。

女子宁秋,思念死去的父亲,坐于栏栅前相问,早走的父亲还留下一门亲事,让他换一个态度做人,好人没好报吗?她遇到的却是如此,但在这里不就成了相思的人?

一个窈窕弱女子,留在这里,望着生她的地方。

母亲早些时候,是一个织布的闺秀女,头戴红花,吱呀吱呀,织布机唧唧复唧唧,上面几根小细线蹒跚,头前后扭动,酸了脖子,温笑说道:“女孩子家,还是要会织布做家务,你虽不是大家的公主,但是娘的一块心头肉。庆幸你是活在了乡下,没有多少纷乱,没有大家的苦恼。”

可曾想,她趴在木窗上望着远处一匹小马溜达过,后面坐一个大家子弟,头戴菊花,笑着指点,许久之后,母亲过世,留下一个年迈的老黄狗,趴在她的身边,等她离开木屋,竹子林的时候,它死了。

尘埃落在一潭清水上,泛不起任何水花,无声息的家舍,迎来一群尖叫的猴儿,挠着腮,抓着木棒,挑着水洗澡,它们如同新的主人一样,不希望以前的人影出现。

她许配给了那位杜家的大公子,此人正是那位狗腿子冯青的主子,名杜空。此人呢,生性刁野,贪财好色,从小到大都会把利益放在眼前,也从未动过心,可怜那宁秋,早已变了一副面孔,不过已山坐于山丘的时候,跑到了陌生的地方,睡醒了就在竹林。

恰巧见她一面。

她递给已山一碗清水,咕咕下肚,甚是甘甜!

那时,已山还问宁秋,“在这里生活是不是很舒服?”

她一看小乞丐邋遢的样貌,还有些抵触,轻轻回答:“哪里有什么开心的。”

已山问道:“怎么不开心?自给自足不好?”

宁秋扭着头,又端了一碗清水,自己喝下肚,旁边的老黄狗摇晃着尾巴,动身说道:“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听母亲唠叨,什么人心难测,又什么压迫征乱,哪里?在哪里呢?”

已山笑哭了,实话那次见她,才十四岁,他要死的白胡子师傅,递给他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块坚硬的铁块,摸到上面还有一柄把子,吓得跪地上,报恩不成,送葬不成,紧紧握着他的手掌说道:“去山里隐居,别再跟我一样,到处漂泊。从此以后你叫已山,坐守的山也可以这样命名。感悟自然变化,你化为山,山为你,就可以得道。”

已山跪拜,把他堆在草中,被风雨侵蚀,哭泣一宿离去,才映照他的话。

“一生为了成仙,成的是人性,成的是自然,让我自生自灭。”

身材矮小,破衣懒散,饿久了端碗的力气都不足的已山,还想跟他说什么?他才走了多少的路,豪言壮语没有,哀声叹气离去,没错,看了一眼爱了她,喜欢她的朴素,文雅,童趣,却在之后谢一碗水的情,踏脚离去,睡在了古庙。

他也爱上了乞丐的生活,爱上伸手就可以来的钱财与饭食,不时的捧着别人丢下的一破壶酒,贴着边舔一舔,没人赏给他吃的时候,跑到有钱人家抢狗食,被打的吐血,回来脑袋滚烫,烧了几宿。几年内,看着吹喇叭的女子坐着红轿子被送去了远处,那里是宽城的杜家。

青皮山下新兴的三座城,一座揽客镇(城),一座白城,一座宽城,杜家是宽城的大家族,凭借租地和剥削足以吃喝无忧。

那一夜下着大雨,一声哭诉,一声无人知,一声浪迹。

他贪婪自私,抢夺别人嘴里的食物,厚颜无耻的拽着行人的大腿卖惨,耍一耍小心眼,就这样得到钱财。

久而久之,他的烂衣服内,就只有一个宝贝没有丢,也没有人知道。

此时,他拿起一烂醉酒鬼身旁的酒碗,在石头打破半边,无耻的呦呵道:“赏点钱财吧!”

颠簸的破旧碗,加上一身骚泥,臭水沟的味道,哪里不是一个响当当的乞丐?

挨个人就问,有没有钱,没钱有吃的也行。

毕竟明日就走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这肥沃无人管的地带,怎么说还是有好人的。当坏人撵走他的时候,逼迫他从裤裆里爬过去,还在他的身上撒了一泡尿,最后他都默认了,那些哈哈大笑的坏人丢下几文钱,扬长而去。

说实话,还不如动点心眼在富家公子上。

碰瓷的时候,控制好度,不能主动触碰到人家,也不能得罪人家,轻巧的把别人的愧疚感拨弄出来,不给钱也不行。

对于深研究这行几年的已山,可谓是一老手,一屁股坐在乱风街头,呦呵着。那块铺满稻草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小窝,一年到头来,只有冬天会在头发上铺满雨雪,实话说,雪大不是坏事,压着自己的脑袋,还暖和。但刮起了寒风可就要了老命,哆哆嗦嗦的躲起来。

寄居的古庙里,有经历风云的人物,现在成了老乞丐。

几个大舌头,能说会道,一部分骨瘦如柴,开口不谈,还有一部分老奸巨猾,不多说有时也不说,但就是不饿。怎么来的?抢的。

抢别的乞丐食物,乞讨来的钱财,或是偷窃,这也就违背了古庙一帮乞丐的规定,不能随意抢夺偷窃。乞丐也是有尊严的,乞丐也需要在平稳和谐的时候稳稳的抱团取暖,靠别人的施舍,人世间永不缺善意的人。

在古庙里,有一位掌事的老乞丐,手中捧着打狗棍,专打犯事的乞丐,让他们长长记性,每日都要庙里的几个人留下馒头等食物,或是几文钱用来购买粮食,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并不缺乏一些习武武夫,还有学识渊博的文人,还有一些死罪的官员落在这里,凭借一番技巧可以优哉游哉的享乐。

可大家都没任何的怨声,都甘心的停下脚步落在这里寻求一丝外界的传闻与慰藉。

已山回到了那个熟悉的乱风街口,望着几人分吃三四只烧鸡,纷纷递出最肥硕的那个鸡腿,他便接住嗯嗯豪爽的吃着,一边说道:“乞丐穷酸样。怎么?今日吃的可算尽兴?都是我大爷的好手嘞!”

他们齐声回答道:“大爷有一手,以后就跟你混,要是一日几两银子,妈嘞,我早就取个乖媳妇,坐在宅子里哄孩子睡觉了。乞讨个腿啊!你们说对不对?”

几人又齐声回答道:“对哦!大爷,教我们怎么碰瓷吧?”

已山摆摆手,吞掉骨头上的肉,丢给了一个流口水的黄狗,咬着跑了,悠哉说道:“大爷没时间教你了。自学吧!”

几人哀声,一个瘦干乞丐道:“不行,跟着你混,你有一口吃的,就有我们一口喝的。对吧大爷?再说,你赚了打钱还好带我们去青楼乐呵一番,有什么不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对不对?”

已山拍拍手,睡了一会,不理会他们。

一觉醒来,太阳落山了。

他起身捧着自己的破碗,里面还有几文铜钱,颠几下,笑了笑朝着古庙走去。

古庙旁长满杂草,木梁斜落,砖瓦破碎几个大洞,墙壁黝黑像是烧了几次大火,里面的石佛都被敲碎成了三四半,更别提什么金佛的存在,有的话,早被那帮饿狼连夜偷走,各奔东西,谁都不认识谁。

里面堆满了稻草,一边大洞还落下水滴,像是上次的大雨水落在瓦上,还没有被阳光晒干,到了昏黄的夜晚,就被吹得摇摆,水掉在一个秃头的杂毛乞丐头上,摸一摸还以为谁撒尿掉了下来。起身叉腰,一副娘娘腔道:“娘嘞!这日子不好过了,老天都针对我,知道我的头掉光了,还给我洗一洗,怕晚上不亮。”

一个白胡子,头戴青帽的奸猾老者,一脸鄙视的看着他,笑道:“有人曾说过,一人倒霉的时候,会不停的倒霉。你小心点,否则死的时候,没人给你收尸。”

光头杂毛乞丐攥起拳头,装腔作势道:“顶你个肺!你再说,老子劈了你这老骨架。”

青帽奸猾老者轻声说道:“读书人不打诳语。但我不得不说两句。你这糙肉上长出的狗皮鼻子,插着几个大葱鼻毛装什么象,你罗圈腿,烂屁股,烂屁股上还多了几个毛孔小辫子,像是吃喝都不差的人。你会不会生孩子没屁-眼?否则怎么会在这里跟我说出脏话?我读书破万卷,说人如有神。说你是猪,你就是猪崽子,说你是狗,你就是改不了吃屎吗?你...你...你...”

光头杂毛乞丐火冒三丈,撸起袖子,骂道:“老子忍不了了。你个乌龟王八蛋。老子插-你的鼻孔。老子挑你的命-根子。老子老子....”

青帽奸猾老者说道:“老子什么老子?让你多读书,说不出来吧!”

光头杂毛乞丐,上去就是一脚,还没碰到他,就被一个面煞的圆肚皮乞丐拽住,丢回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有话好好说,切勿动手。”

光头杂毛乞丐踢腿,收回,“鲁乞丐,你也看到了,我怎么说过一个满嘴骚话的人?”

啪啪。

一个打狗棍在空中回旋,砸了几人狗吃屎,唯独那个光头杂毛乞丐捂着自己的嘴巴,抽泣说道:“舵主,你要知道,我可是极为老实的人,都没有说过什么脏话,都是被逼得。”

一个瘸腿的老者,穿着被灰尘油腻浸染的白袍,一脸无奈的坐在地上,望着门口凑热闹的乞丐们,开口道:“在古庙内,这打狗棍就是你们的戒尺。你们要是谁敢坏了这里的规矩,就别怪我用它打折你们的腿。”

众多乞丐都眨着眼睛看着,那打狗棍是一根普通的木棍,不知上面打了什么腊,显得锃亮,在老者的手中平放,却有一股难以诉说的气势,对的,就是那种丐帮帮主的感觉。

但瘸腿老者声称自己不是帮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帮主,而古庙里的一群乞丐就像一个家庭,在这里可以躲避风雨,当他们受到人欺负或者独处的乞丐抢东西时候,可以在这里寻求帮助。

一个打不过就两个,两个打不过,就几十个,这古庙里聚集的差不多也有几百个。

夜晚的时候,分散乞讨的乞丐都会回来,老弱病残在里面取暖,年轻力壮的在外围挨冻。

但每天昏黄之后,就会有一场短暂的集聚,商谈今天遇到的各种困难,或者是分散人员去别的区域,这哪条街会好不好乞讨,哪里有富家子弟出没,哪里是菜农常去的地方,这也就成了香饽饽的话题。

基本上每 个乞丐的位置在第一次分配后就不会有大的变动,唯独遇到一些不可避免的事,封街,暴起等,为了躲避,会安排到人流量较大的街道,等到原本的地方恢复正常,就收铺盖回去。

现在,街里的乞丐都离开了。

古庙的门口坐着一百多号乞丐,庙里还有几十个,加起来二百多个,多数是老弱病残,只有几十个乞丐看起来正常,都坐在地上,等待吩咐。

已山摇晃着手里的破碗,坐在人群的末尾。

听到里面呼唤往里挤一挤,看着满满呵呵的挤满了半个屋子乞丐,起身挪移一个位置,坐下门口,依靠在墙边,望着满月。

那瘸腿老者端平打狗棍,极为尊敬,一脸平静的说道:“今天的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的纪律问题。古庙是我们夜晚的归宿,也算是你们的‘家’。不要不以为意,要是不想待下去,就起身离去,到了别的地方别说自己是古庙的乞丐。”

“我今天还故意摆出了打狗棍,让你们看清楚上面的痕迹,它可是打死过先前闹事的一帮狂徒,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古庙的一群乞丐为何能在青皮山下,揽客镇,白城,宽城得以扩大?我们怎么走出这一步的?你们觉得是什么?”瘸腿老者说的那光头杂毛乞丐不敢抬头。

“是什么?是规矩。规矩啊!”

“我对你们也算是温和,平时对你们小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古庙那么多人的地方,竟然能抬手打架,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们古庙的乞丐第一讲的就是团结,强龙难斗地头蛇,有新兴的乞丐帮派争夺地盘,也可以斗一斗,规矩就是基础。”

他闭眼静思一会,随后睁开,“第二件事,就是最近揽客镇来了好多莫名的势力,我虽然没离开古庙太远,早已感受到他们的诡异气息,有的是你们未曾见过的拔剑即杀人的剑客,还有一些邪门歪道之人,你们多小心,若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及时离开,报告给我。”

“第三件事,就是今天的随意发言,有什么问题就说。”

随即人群议论纷纷,已山一言不吭,不知望月看到了什么。

身边来了几个人,就是白天那几个被他赏了银两的乞丐,那位老乞丐搓搓手,一脸猥琐的说道:“小子,不不大爷,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乱风街头,你就是老大。”

已山拍了拍自己破衣袖,叹气道:“去去,一边去。以后没机会了。”

几人啊一声,急忙问道:“怎么没机会。”

已山笑着不说,让他们离开,自己想清净一会。

谁知,太过于疲倦的他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旁坐着手持打狗棍的瘸腿老者,笑眯眯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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