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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犯罪现场之目击证人

六月五日这天,下起了大雨,一直到晚上十点钟,依旧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曹彩静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妇女,家住苏南的郊区,在镇上开了一家五金店,通常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便关门回家了,因为今天下雨的缘故,便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才回去。

撑着伞走在小路上,雨已经小了很多了,但依旧下个不停,让人烦躁。

身为女性,独自夜晚走在这种乡村小路上时,难免心里会有一些害怕紧张的情绪,想到家里孩子还在等着她回来,曹彩静便加快了脚步。

这里不比城区,摄像头只有在一些大路口才有,而且路灯有些昏暗。

因为下雨又比较晚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遇到别的行人,安静地有些诡异。

直到路的那头,迎面走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撑着伞,头发却是湿的,而且身上的衣服明显有些湿漉和污渍。

曹彩静好奇地看了他一眼,路灯折射在他的眼睛上,他盯着曹彩静,眼白似乎有着血丝,整个人给人一种冰冷恐怖的感觉。

她当即便移开了目光,不敢再和他对视,脚步也不知不觉加快,甚至都小跑起来了,心脏砰砰狂跳。

曹彩静没有回头,却感觉背脊发凉,那人好像站着没动,一直在死死地盯着她。

直到走出来很远之后,看到了家门口亮着的温暖灯光,曹彩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再回头看,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怎么回事……

那人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

看来以后还是得早点回家……

曹彩静收起雨伞,摇了摇头,跟丈夫说了下这事,两人也没太放在心上,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家庭和工作才是最烦恼的事了。

半夜,雨又大了。

……

第二天,新闻炸了。

“本台报道,昨夜九点时分,在阳嵩镇发生了一起极为恶劣的抢劫杀人案,死者为普通出租车司机,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查犯罪嫌疑人的下落……”

罗前从今天早上六点钟接到报案之后,便带着刑警队员们火速赶往案发现场进行勘察。

案发现场已经被当地派出所保护,法医等职能部门也都在现场取证。

死者是一名普通的出租车司机,身上包括车内的财物被洗劫一空,两千多元的现金和手机还有结婚的金戒指都没有放过。

车内有明显的争斗痕迹,手臂和大腿皆有深可及骨的刀伤,真正致命的,是刺进肝脏里的一刀,手法相当凶残。

因为昨夜下雨,且地处偏僻郊区的缘故,一直到今早六点钟,才被人发现这停在小树林里的出租车。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大雨的清洗下,案发现场遗留下来的有效证据变得很少,这让破案的难度大大增加。

下午的开会过程中,罗前也做了模拟报告,根据现场的推理和作案手法的分析,简单地还原犯罪过程。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人抢劫案。”

“犯罪嫌疑人有一定的反侦察意识,这样的天气和郊区,他挑了身上携带现金和财物相对较多的出租车司机下手,并且在作案之后,还能冷静地处理掉凶器以及遗留的指纹,连车载的录像设备都被破坏掉。”

“从作案手法来看,我们推测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状态是扭曲的,他并非因为司机的惊慌和喊叫而冲动杀人,而是怕司机识得他的容貌,怕其报警,怀着杀人后逍遥法外的心理作案,通过法医的鉴定,心脏那一刀并非是致命刀,而是他后面补上去的,可见他的心理变态。”

心理侧写在实际的刑侦过程中,只是相当于破案的辅助手段,警队里也有心理专家帮忙绘制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画像,但往往只能是到参考的程度,毕竟破案讲究的是证据。

人证、物证、视听资料、鉴定结论、现场笔录、勘验笔录等,才是法定的证据。

罗前在荧幕前投放了犯罪嫌疑人的心理画像,画像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青年,留着过耳的长发,眼睛细小狭长,嘴巴有点歪,牙齿不齐。

“这是吴教授分析后做出的画像,大家可作参考。”

众人点了点头,也只是看看而已,毕竟心理侧写这种事,哪有像小说电影里的那么玄乎,十次里能大概蒙中一次就了不起了。

破案靠的,还是更有力的证据才行。

“我们已经调取了周边所有道路口的监控录像,以及采集了有可能捕捉到犯罪嫌疑人的私人商铺的监控录像。”

“大家也都去现场勘察过了,监控录像并不完善,这次我们的破案难度极大,倘若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抓捕到犯罪嫌疑人,那么后面再想抓捕他,就更难了。”

从播放出来的几个监控录像视频中,大家可以看到,出租车经过了几个路口,留下来监控录像。

但并没有拍到犯罪嫌疑人。

出租车离开小镇进入乡道后,监控录像便没有了。

犯罪嫌疑人的反侦察意识很强,在杀害司机后,他并未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附近停留了许久。

而且天下着雨的缘故,夜晚时间段里拍到的行人都是撑着伞的,根本看不清面容。

如此悬案,该如何破?

……

因为案件的恶劣性,地方台媒体争相报道,最近这件事情也在苏南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抓不到犯罪嫌疑人,市民们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出租车公司了,司机们借机发起了抗议,不但工作存在危险性,还要被公司剥削。

由此引发的各界矛盾接踵而至,压力最大的自然便是市刑警大队。

罗前是今年才升职成为队长的,这个案件落到他手里,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破了自然是大功臣,但问题是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这案件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了,想来犯罪嫌疑人早已经逃离了苏南,但案子依旧是要破的,现在的社会舆论极大,几乎全苏南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的进展。

市委、市政也对此高度重视,悬赏十万元征集破案线索,也给刑侦队增加了力量,成立了六十人的破案专组,罗前担任副组长,进行地毯式地排查。

在线索缺失的情况下,这种方式看似笨拙,却是最有效的。

上百民警在阳嵩镇周边设卡排查,因为缺少犯罪嫌疑人的真实影像,只能通过走访摸排这样地毯式地搜捕来寻找线索。

初步的判定是外地流动人口作案,于是挨个清查了全市旅馆,追查每一个近期进出阳嵩镇的外地人,查找近期离开苏南的可疑人员。

凶器没有留下,但通过伤口不难反推出犯罪嫌疑人所使用的刀具。

于是警员们又走访了当地所有的五金店、商场、超市等。

这种排查工作是最最累人的,而且万一方向错误的话,相当于是白做工,却又不能不做。

……

这些天里,罗前几乎没有休息过。

中午,他刚排查完一地,接过同伴递过来的盒饭,在路边坐下来胡乱扒了两口,便点上一支烟吧嗒吧嗒地抽。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给元嘉发了消息。

罗前:“最近的事你都看了吧?”

元嘉:“看了,不好找吧?”

罗前:“鸡贼的很,啥证据都没留下,找人跟挖地三尺似的,怎么找,你有好建议吗?”

元嘉自然有关注新闻,但新闻的报道和警方掌握的线索自然是有很大差别的。

破案属于内行人做的事,罗前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去问。

元嘉:“怎么样?”

罗前想了想,便把一些现场勘察的照片和已经掌握的线索跟元嘉提了下,之前那次两人比赛推测人的职业,他可是输得够惨,不过也对元嘉的精准判断印象极深。

相对吴教授给出的画像,他更相信元嘉的判断。

一个真正优秀的刑侦人员,思维一定不是死板的,只要能破案,任何帮助都是可以借助的。

很快,元嘉给出了自己的分析判断。

“男性,年龄大概三十到四十左右,身高一米七左右,头部有伤疤,皮肤较白,身材较瘦,脸型较宽,斜眼,眉毛浓密,鼻子扁平,留着薄薄的胡须。”

“有根据吗?”

“猜的。”

罗前没好气地回道:“少添乱,滚滚。”

元嘉没骗他,确实是猜的,都说相由心生,元嘉便是由对方的心理反推出对方的长相来。

误差自然是有,同样的心理画像,元嘉比吴教授的更详细许多,而且也有不同,吴教授觉得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而且长发、牙齿不齐等,这在元嘉的给出的画像中没有体现。

心理侧写需要非常广的知识面,各领域的知识都要涵盖极其出色,体验或者经历得越多,那么做出来的心理画像就越准确。

但心理画像是基于行为统计学的,有点类似于‘经验’的存在,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能一眼看出来谁是小偷一样,同样也会存在个体的误差。

元嘉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度,但百分之三十还是有的。

不要小看这百分之三十,吴教授对他自己的心理画像把握度甚至都不到百分之十。

罗前说是这样说着,但还是认真地把元嘉给出的外貌特征记下来,作为最好的朋友,他知道元嘉自然不会拿他来开玩笑,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元嘉:“画像的话,你简单参考下就行了,我再给你一些有根据的判断。”

罗前:“说。”

元嘉:“他有严重的反社会人格障碍。”

反社会人格障碍患者通常不认为自己有病,也不需要治疗,这也是反社会人格障碍最大的潜在危害和难以治疗的原因。

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人,经常会做出违法的行为,比如偷盗、打架、抢劫、伤人等等。

性格极度利己,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或者乐趣,不惜伤害他人。

性格冲动鲁莽,做事不考虑后果,暴躁易怒,极其不负责任。

哪怕在做出损害他人生命或者利益的行为之后,他们也没有悔过之心,反而认为是对方愚蠢或者罪有应得,用‘生活是不公平的’等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反社会人格障碍在正常人中的发病率是很低的,但在某些特殊环境下,发病率可以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

比如监狱、戒毒所、高压司法环境、或者经济贫困、迁徙等社会文化中的群体。

同样的,脑部的创伤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大患病的风险,尤其是年幼时受到伤害,但父母等人比较冷漠简单处理。

在跟罗前讲述了这个心理疾病的产生和表现之后,元嘉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元嘉:“你刚刚说吴教授怀疑是外地人口流窜作案,这个判断可能有误差,犯罪嫌疑人的确不是本地人,他可能在几年前迁徙到这边居住,并定居于此,从他对附近的道路、摄像头等熟悉程度可以得知,他并非是流窜作案,甚至有可能就居住在阳嵩镇周边。”

听了元嘉的话,罗前微微有些激动起来,在他的一番描述下,思路也逐渐清晰了。

最关键的是,犯罪嫌疑人只要还没离开本地,那么破案的难度将会降低很多!

这段时间对出入的外地人口排查,可谓是苦不堪言,工作量极大,又找不到准确的线索。

元嘉:“据此,我们可以推出来犯罪嫌疑人的一些行为和经历特征。”

元嘉:“目前无业,但曾有频繁更换工作的经历,阳嵩镇周边很多工厂,可以挑取人事记录进行排查。”

元嘉:“经济拮据,且独居,父母不在本地,没有妻儿,单身,在本地居住多年,却仍有比较重的外地口音。”

元嘉:“身上有债务,喜独来独往。”

元嘉:“曾有案底,或者在戒毒所呆过。”

元嘉:“额头或者脑后可能有伤疤,幼年受过比较重的撞击伤。”

元嘉:“试一下往这个方向排查。”

罗前手中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眼中的光却越来越亮,在元嘉的分析后,他的思路已经完全清晰了起来。

阳嵩镇只是一个小镇而已,同时满足这些特征,或者哪怕只有两三项的人也并不多,最多只需要三天时间便可以排查完毕。

他激动起来,时间紧迫,这些天里在阳嵩镇的动静,或许也让犯罪嫌疑人吓得跑路了,但只要尽快知道对方姓氏名谁,那么无论他跑到哪,总能逮回来的。

罗前:“牛逼,要是抓到了,我给你申请大功。”

元嘉:“祝你顺利。”

放下手机,罗前咕噜咕噜地干了半瓶矿泉水,拿着传呼机让组员们集合开会。

……

人都还没来齐呢,便有队员紧急通报了。

“头!发现线索了!”

“怎么回事?”

“我们在排查一家五金店的时候,老板娘向我们反映说,事发那晚,她在回家路上遇到一个中年男人,目光很凶,她遇到这名男人的时间点和位置,正好与案发时间吻合,那名男人有重大嫌疑!”

罗前瞳孔微缩,问了五金店的位置,立马赶了过去。

曹彩静从未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五金店里来了好几个高大的刑警,连空气都有些压抑起来。

自从那晚遇到那名中年男人之后,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而后第二天传来命案发生的消息,胆小的她更是有些懵了。

本来她第二天就想着要举报线索的,但丈夫劝她不要了,毕竟夫妻两都是在镇上工作,小孩和老人在家怕不安全,再说了,她也就匆匆看到对方一眼而已,也不能确定是否就是犯罪嫌疑人。

怀着这样的心态不安了一个星期,直到警方来店里询问,她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曹女士,你不用紧张,请详细地把事情的经过描述出来。”

“那人、该、该不会报复吧……”

“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们。”

曹彩静便断断续续地开始讲了,警员也快速地做着笔录。

“那晚收档比较晚嘛,天又下着雨,我……”

“他撑着伞,但身上却是湿的?”

“好像是……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就只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特别可怕,我看他都还没一秒钟,我就吓得赶紧走了……”

“他撑着什么颜色的伞?”

“黑…不是…好像是蓝色…不是……”

曹彩静皱眉回忆着,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出于正常人的心理防御机制,对于那晚的惊恐,画面已经被记忆修改模糊化了,而且仅仅只是瞥了一秒钟,本就没太看清对方的模样,这会儿在记忆里回想起来,便只有模糊的影子。

“没事,曹女士不用急,慢慢回忆,他穿着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穿……穿……”

曹彩静艰难地回忆着,可越是主动地去回忆,反而越想不起来对方的模样。

唯一记得最深刻的,便是那双眼睛,瞳孔死死地盯着她,眼白带着血丝,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

这双眼睛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以至于在记忆的加工后,其余的外貌和衣着特征,都变得模糊起来了。

“对不起警官……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年纪也大,经常忘记东西,可能是我看错了……”

曹彩静连连摇头,她确实尽力了。

罗前安抚了她的情绪,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曹彩静是唯一的可能目击证人,她的任何一句话都是珍贵的线索。

在画师的帮助下,按照曹彩静的描述将那双眼睛画了出来。

跟元嘉刚刚的判断一样:斜眼,眉毛浓密。

罗前紧急召开了小组会议,警员们重新调整了排查的方向,按照元嘉提出来的几个特殊点为中心去进行摸排。

但就算找到符合这些条件的嫌疑人,也是没有切实的证据可以定罪的,唯一的突破口,便是这个想不起来对方清晰面容的曹彩静。

罗前:“现在怎么搞?要是她能记起来,那案件就顺利多了。”

元嘉:“她看到正脸了对吗?”

罗前:“是的,但现在只记得眼神了,连对方的衣着都不记得。”

上次人格障碍那事,元嘉也和罗前聊过人的记忆。

记忆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主观意识里的记忆,并非是记录,而是会有加工的痕迹。

曹彩静在记忆加工后,除了那双眼睛,其余的外貌特征都被弱化掉了,甚至脑补出不真实的画面出来。

但潜意识的记忆是真实的。

人的潜意识可以正确地记录意识所摄取的事情,而催眠可以进入这个难以置信的、无穷丰富的记忆库当中。

利用催眠进行询问,可以比一般的口头询问多出来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相关线索。

元嘉:“要不要考虑聘请我来当特殊顾问?”

罗前:“有把握?”

元嘉:“可以还原。”

罗前没再回复了,上了警车,直接过去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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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来啊快活同学的万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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