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鸡头的诅咒开始了
稍微来讲一下后面发生的事儿。
Kitty很快就回学校去了。她已经没必要继续实习下去。而Coke向她保证的——一定会严肃处理Paul——最终并没有做到。倒不是食言，而是没来得及。
其实，CIRCLE北京的高层们这次意见相当一致：要痛打Paul这落水狗。他们早想赶他走了。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之前一直使的是润物细无声的冷暴力。
所谓众所周知的原因有三个：
一、作为一个香港出生台湾长大英国留学新加坡身份英语比中文利索的华裔歪果仁，Paul的薪水很不低，待的年头又不短，炒了他的话，赔偿金会让财务总监很心碎；
二、Paul虽然无能，工作上倒一直是小错不断大错没犯，罪不至fire（开除），要动他师出无名。
三、传说亚太区总裁弥勒佛是Paul的好基友，不看僧面总得看佛面。因此不能辞他，只能逼他自己请辞。
所谓润物细无声的冷暴力是指：
一、发给最不得力的手下；
二、喂给最脏最累最苦的活；
三、大小场面上都晾着他；四、各种冷言冷语臊着他。
但所有这些手段，到目前为止，都没能取得一丁半点成效。这家伙的忍术学得实在太好了。毕竟根上还是个老中。而且工作上再不爽再受气再有怨恨，换来的钱可以让他买到足够多的安慰了。而且跳槽的话，只会更加不好过，还不见得有槽可跳。他干吗不在这儿待着？
所以Coke一被委派处理此事，她从THC总监那里得到的指示就是：
这次办公室斗殴事件，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定得充分利用好。务必整理出足够多的黑材料。必要时可以发动群众斗总监，故意把资料泄露出去以激起基层员工的正义感。就算激得他们去联名上书，都在底线以上。争取能让Paul主动辞职。最起码得闹到亚太去，把他调去别的办公室。
说到这里，相信你早就看出来了：
高层们对Paul那么大的意见，并不只是因为他向实习生下手。甚至可以说，那仅是很次要很次要的原因。Paul之所以不被原谅，是因为他太不受待见。Paul之所以不受待见，是他人品和专业都太差。但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
根本原因是他对公司来说没有价值。
他眼下的唯一价值，是做圈公司的时传祥，替别的组捡屎。一旦连这都做不好的话，他的存在也就只能拉仇恨了。
而Kitty这事儿一起，他基本上就是个负值了。圈公司不是不能养废柴，但不可以养累赘。先前看在弥勒佛的面子上，高层们忍了三年。最近随着弥勒佛将被贬去非洲的传闻甚嚣尘上，高层们越来越忍不了了。而就在斗殴事件开始前半小时，他们终于意识到Paul
已经成为生意上的绝对负累。不光不能帮公司挣钱，还有可能连累公司赔钱。他们忍无可忍了。
这件事还得从当天早些时候说起。
因为刘大卫和石霆都不在，Paul上无老下无小的，实在推不过去，只好答应亲自去提一个案。
负责该案最大的At是布兰达。结果他不负众望地迟到了。
二十个未接电话之后他才回电，睡意犹浓地说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又连续十三个问他到哪儿了的电话之后，才现身会场。足足让客户大老板等了一个半小时。当时他的解释是：吃坏东西了，一早上都在拉肚子。
这也就罢了。
轮到他上去说的时候，全程目光呆滞语无伦次还多次忘词，最后只能照念PPT了事。正当布兰达觉得已经没办法更糟了准备自己出马提创意，Paul再次突破了她的想象。
“呃……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为XXX准备了这样一套创意。”
他这样说道，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是客户竞争对手的名字。客户叫YYY。对手叫XXX。两家有世仇。常年互相黑。
在场所有人，当即都倒吸一口冷气。因为YYY大老板对XXX可说是恨之入骨。平时都禁止在公司里提及。要说的话只能用代码。比如那个狗X牌子、抄袭狗、营销狗等。最新的代码是三叉——傻叉、二叉、low叉。全都由YYY大老板看心情制定。
下来之后，他立马被布兰达在桌底下猛踢了好几脚。波棱盖儿差点被踢碎。
事后他的解释是：昨晚通宵了。
这倒不是说谎。只不过他不是通宵工作，而是通宵痛饮。昨晚Kitty哭着跑掉之后，他一个人干掉了五瓶红酒。倒是成功把性欲、郁闷和忧愁给浇死了，也把提案这件正事给忘得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会议结束，布兰达强打精神问客户有什么问题。
客户大老板倒是很直接：“你们这位大总监就是最大的问题。对了，咱们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布兰达这边一干人个个低着头，一言不发。本来都是骄傲且傲娇的圈公司一员，广告业最高冷的一群人，当时都觉得脸丢到尘埃里去了。
客户那头则全部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因为客户大老板铁青着脸呢。
回公司的路上，布兰达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已经连话都不想跟Paul说。
她急着回公司去参加高层status。
在会上她添油加醋把Paul给投诉了。
说来也巧，她刚开说，楼下便开打了。
郝建和Paul在10楼打成一片。
高层们则在12楼的会议室里迅速达成共识：不能再对Paul睁只眼闭只眼了。再留着他，只怕Mr.Circle九泉之下都闭不了眼。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
种害群之马开除出革命队伍。
可Coke才刚完成调查报告，雷霆手段还没开始用呢，Paul就先突然消失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呢？后面很快就会讲到。
高层们也没忘了郝建。他挥向Paul的拳头再怎么恰是时候，不能不处理。归根到底，因为他也是没多少价值的人。无独有偶，处分下达之前，郝建就先递了辞呈。这就又给Coke们省事了。
刘大卫循例约谈了郝建，毫无诚意地挽留了几句，低头就给批了，还特许其一周之内离职。
这么一来，却让郝建在圈公司最后几天的形象鲤鱼跃龙门。狗熊立变英雄。?人儿突具爷们气。许多人都对他印象大大改变，觉得他的离职就跟刘大卫当初接受CBD这title一样，是洋人逼的。纷纷替他抱不平。
持这种看法的人一多，连郝建最后也受影响。照镜子的时候，觉察出自己身上原来有种隐藏很深的英雄气质。还是比较高级的悲剧英雄。于是走路开始带风。头也开始昂着。
任新蜂却因为从Coke那儿听说了Kitty对郝建的真实看法，觉得他有点可怜。
任新蜂想终究是搭档一场，就主动去跟刘大卫申请经费，给郝建准备离职礼物和散伙饭。除了他也没别人干这事儿。Paul跟郝建都不说话了，自然不可能。石霆跟郝建关系也特一般，也不会去张罗。
郝建看在眼里，颇有点感动。他原本以为自己得跟小毛一样遭遇呢。
散伙饭上他酒喝得有点多，这才拉着任新蜂吐露心声：
其实他对Paul大打出手，不完全是为了Kitty。
他先前请了好几次病假，其实都是面试去了。就在打架当天早上，终于落定了一份工作。是去某个音乐网站当视觉总监，报酬非常好，还能有期权。唯一比较难办的，是对方要求一周内入职。他琢磨了半天怎么能尽快离职，一直没想出来，直到给Kitty打电话。
听见Kitty差点让Paul猥亵了，他立马觉得机会来了。
一撂下电话，他就朝Paul扑过去。一来早看他不顺眼，正好走之前发泄出来。二来把这事儿闹大，公司一定巴不得他赶紧走。
“欸，我还以为你是把Kitty当闺女……”任新蜂很错愕。
“我是把她当闺女，可她毕竟不是我的真闺女。”郝建说，“事实是，我想通了，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我得努力挣钱，以后才能供我闺女出国。”
“你不是说，你闺女随她妈，恨你。”
“她恨我，那她也是我闺女啊。”
就这么着，郝建走了。
除了作者和正在看这破小说的你，当事人们还都没发觉呢：尾牙宴上的鸡头诅咒开始了，第一个就应验在郝建身上。
而任新蜂则终于时来运转了。呃……也不见得。总之他的逆袭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