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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七十三章 玫瑰露

“怎么忽然想到在院中设碧纱橱?”

范雪瑶正哄着儿子认物, 闻言笑着对坐到自己身旁的楚楠说:“这还需要什么理由么?不过是忽然想到,随口吩咐一声罢了。况且夜色迷人, 在院子里听蛐蛐叫, 赏赏月色和星辰,不是很有意趣么?”

这般随性洒脱的姿态,更叫楚楠沉醉迷恋,眼睛幽深地望着她仿佛萦绕了一层朦胧之光的侧脸,心骤然乱了。

忽然笑了笑, 楚楠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将她怀里的儿子抱了过来,快四个月大的孩子已经结实了不少,抱着也不像刚出生时仿佛抱着团面团一样了。

“长的真快, 这才多久就沉了这么多。”楚楠惊讶地掂了掂臂弯里的儿子。

乐得孩子他爹抱,范雪瑶慵懒地半倚着引枕,右手执着纨扇扇着风, 懒洋洋地说:“能吃自然长的快, 一天五六回的奶可不是白喂的。力气大的很,有时兴奋起来俩小肉腿直蹬蹬,抱都抱不住。”

“也别喂太多了,孩子肠胃弱, 回头积食了就不好了。”楚楠对孩子的印象还保留在他娘娘说的他幼年的经历上,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小时候不是腹泻就是积食……

“这孩子结实着呢,稍稍喂的晚了就嚎哭,还饿他?不给你把屋顶都哭翻喽。”范雪瑶微微挺起身子,修剪的圆润整洁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儿子肉嘟嘟, 软绵绵的脸颊。手感太好了,又戳了两下。

俯下的姿态不经意将薄薄的纱衫里的白绫红里的肚兜松了点儿,露出小片雪白的酥胸,沟儿仿佛有股吸力一样,紧紧攥住了楚楠的目光。

好像自生了旭儿以后就丰盈了许多,以前有这么大吗?他漫不经心地搭着话,魂儿都黏到那雪白的肌肤上去了。

范雪瑶脸一红,羞恼地瞥了他一眼。真是的,好似饿了他多久一样,需要这么急色么。还是堂堂皇帝呢!分明就是个色狼嘛。

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晚膳,楚楠就把一众宫女都摒退了,原想就席天幕地的在院中的碧纱橱里共赴云雨,岂不快哉?只是又想到此举恐嫌孟浪,叫人知晓了会给范雪瑶招来闲言恶语,惹人轻视。犹豫再三,还是舍了那叫人向往的情趣,终究是回了殿内。

只是揣了个不满足,硬是哄骗的她同意把窗户大开,滚在地上来一回。好歹也算弥补了点遗憾。

夜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明亮的连对方身上一颗小痣都看得很清楚。情绪紧张起来就愈发的兴奋了,就连皮肤都比平时敏感了多。

范雪瑶指腹轻轻一划,顿时激的他打了个哆嗦,微暖的夜风吹着沁出薄汗的肌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小坏蛋……”他堵住她嫣红的嘴唇,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

她半眯着眼睛,一边享受一边望着他紧闭着双眼,冒着汗水的脸庞。表情沉醉极了,牙关咬的好紧啊。有这么舒服吗?真想知道男人在这个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啊。和女人都是一样的感觉吗?她为什么投的不是男胎呢。真是两辈子的遗憾。

楚楠动得愈发凶,范雪瑶混乱的思绪被抖七零八落,热情地迎合着他。

事后,她闭着眼睛躺在他怀里回味着余韵,凉冰冰的地板纾解着她体内滚烫的热度,惫懒的是一点儿也不想动了。

楚楠却意犹未尽,把她抱上榻,很快又来了一次。

“不要了啦……”绵软好听的女声似乎带了点儿闷闷的哭腔?

“乖,我来,你躺着别动……”深沉悦耳的男声却在不要脸地说。

不知多久过后,殿内传来这样的对话。

画屏困的打了个哈欠,望着夜幕上圆的简直像个炊饼的月亮,心想: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水都快烧干了。

**

这日睡了中觉起来,孟采女又来找范雪瑶说话了。

自从那次章婕妤带了她配阁里的几个小妃妾过来后,孟采女就不时来找范雪瑶说话,因为她长的可爱,讨人喜欢,范雪瑶也就没有像对其他妃嫔那样亲和而矜持,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

孟采女来了几次都好好招待着,陪着说话,渐渐发觉孟采女是个表里如一,真孩子气的女孩。

大概是两辈子都处在勾心斗角的环境,看的佛口蛇心、两面三刀的人多了,孟采女这样的女孩挺讨范雪瑶喜欢的,便对她多几分容忍。

“昭仪姐姐知不知道皇后放了赏钱了没呀?”孟采女吃着切成巴掌大的小巧西瓜角儿说着。

一年四时八节,除了宫里规定的以外,各主子对底下人多少都有些赏赐,这是不成文的惯例。这回不是什么大节,放的赏钱也不会多。

这种事并非什么大事,不过范雪瑶还是知道的。毕竟她们做妃嫔的,可不能赏钱放的比皇后还早,还多,无论私底下怎么样,这面上是如何也不能越过她去的。皇后要是赏十贯,她就不能比十贯多,也不能一样赏十贯,得减一等。不然就成了一个皇妾欲和皇后争锋比肩了。

所以每到这样的节日,范雪瑶底下的人都会悄悄打听了皇后赏钱的数目回来报给她听。

她这还算轻松的,只需要比量着皇后的数目。别的妃嫔就麻烦多了,不光要打听皇后的,还要打听自己同殿的主位妃嫔,在人手底下过日子,忌讳自然就多了。

和自己同级的配阁妃妾也要打听,都是同一个级别的,不能输给人家是不是?也不能多了,那显得自己在显摆。

她们这些妃嫔里哪来的矛盾,既没仇又没怨的。进来了才知道,宫里规矩大着呢,外面人家后宅的那些阴谋诡计的,在这里是不可能有的。

那矛盾怎么来的?

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积累起来的。只能平日里分外仔细些,避免了自己无意,却叫旁人多心的小事。

所以说女人苦呢,宫里规矩大,女人就尤其苦了。

孟采女小名叫菖儿,也叫菖娘,范雪瑶跟她熟悉了之后,孟采女就主动让她叫自己菖娘,范雪瑶也就顺势这么叫了。

“自然是知道的,我宫里赏钱已经放下去了。”范雪瑶说,“本来想放四贯,但是四啊四的听着不吉利,就放了三贯。”

许皇后放的是六贯。皇后有朝廷给置办的私产,这些小钱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妃嫔们则只有宫里的赏赐和俸禄,赏赐的那些东西摆设那都是上册了的,不能赏出去太多。况且那都是铺宫用的东西,不小心摔了毁了想要补都有的麻烦,要是不得宠,能不能补到都难说,缺一个就少一个,谁敢拿去赏人?

首饰也是同理,不得宠的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首饰,自己戴都得翻着花样组合,生怕被人说穷酸,整天戴一样的。赏不了人。

也就只能赏银子了。她们做妃嫔的,吃穿都有宫里各局各司负责,胭脂水粉,绸缎衣裳都不用掏钱买,没什么花销,这月俸拿着就是用来赏赐下面人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底下的小妃妾日子其实过的紧巴巴的。她们衣食份例少,有时想添点什么就得花钱。本来年银就少了,自己花花,还得打点,赏底下人,免不了不够用。

孟菖娘不过是区区采女,低微的可怜,自然日子过的尤其紧巴。听到范雪瑶说的数目,顿时羡慕的眼睛都发亮。

“昭仪姐姐放了这么多啊,我六月六的时候就放了五百钱。”她羡慕地说道。她阁里就两个伺候的人,加一起也不过才一贯钱罢了。可昭仪姐姐殿里却是有二十几号人呢,这每人三贯,就是差不多七八十贯钱了。她一年都赏不了这么多钱。这是何等的体面大气呀。

范雪瑶往手里的绷子上落了一针,笑道:“我也心疼钱,可一年也就这么几个节日,免不得的。我这要是放的再少点,一层层减下去你都不用放了。”

孟菖娘心疼这钱,她出身不高,家里下人拿的也就几百钱的死月钱,逢大节日才会有些许赏钱。习惯了这个标准的她特别不适应宫里的大手笔,这些宫女小黄门,差事既轻松,还拿那么多钱,简直比她这个妃妾都要舒坦了。

“你别心疼这点子钱,人家一年到头伺候着你,冷了给你烧火,热了给你打扇,没功劳也有苦劳。况且离家进宫谁都不容易,你好歹还是主子,他们只是伺候人的,未来是怎么样的还没个准呢。就指仗多挣点钱,老了也能有底气。我们做主子的能做的也就是多给赏钱,让他们今后好歹有点银钱傍身。人家记着你的恩,也会更用心伺候你回报你的。”范雪瑶听到她想的话,提点道。

孟菖娘一想,也对,这些宫女小黄门也确实可怜。想到先前在章婕妤宫里看到挨罚的小宫女,孟菖娘忍不住点了点头,言道:“她们确实也挺可怜的。”

她虽然日子清贫了点,但好歹是主子,没人敢打她教训她。可这些小宫女一旦说错话做错事,做姑姑的就又打又骂的,还被克扣,这俸银拿的也不容易。

“这次我再给她俩加点钱好了。”越想越觉得小宫女可怜,孟菖娘脱口而出。

这孩子,怎么一时风一时雨的。范雪瑶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样黄采女也得加。”懒得解释太多,干脆一句点明了了。

孟菖娘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她跟黄采女是同一殿的阁主,又都是一样的位份,这些赏钱待遇都是比着来的,谁也不越过谁,这样日子才能安生。她贸贸然添赏钱,黄采女那里就不光是也跟着加一点赏钱的事了。

她唉声叹气,很沮丧:“怎么赏点钱都这么麻烦呢!哎!看来这钱还是添不得了。”她可不想被认为自己跟昭仪姐姐相好之后,就风光得意了。虽然昭仪姐姐人很好,可她毕竟是章婕妤殿里的阁主,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得罪不起。而且她也不想麻烦昭仪姐姐,她就想她跟昭仪姐姐之间的友情这么单纯下去,不夹杂上复杂的东西。

范雪瑶听到她想的东西,对她的喜爱更多了一些,这孩子憨气是憨气,但这股纯真的劲儿还是挺招人喜欢的。“你想对自己阁里的宫女好一些,不妨平日里多给些赏赐,没必要一定要在节日放赏钱的时候给。”

“对哦,那我就这么办吧!多谢昭仪姐姐提点。”孟菖娘转过弯儿来,忙感谢道,愈发卖力地给她捻绣线。

一个绣花一个捻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一转眼就到了孟菖娘该走人的时候了。范雪瑶把绷子一放,拦道:“先别急着走。”说着伸手招来画屏,命她去取东西。

孟菖娘正疑惑着,画屏去了小半日,果然拿了东西来,一看,却是两个琉璃瓶子。一澄黄一翠绿,晶莹通透的,好看极了。

画屏拿了来却不交给范雪瑶,却奉给了她。

孟菖娘看时,却见两个琉璃瓶子只一指高,肚大颈细,上面玫瑰花雕银盖,瓶上红筏上写着“玫瑰露”。一看这红筏,忙看瓶中液体,鲜红透明如胭脂一般的汁子,若不看名字,还当是葡萄酒呢。隐约还能闻见玫瑰那芬芳的香气。

“姐姐?这是……”孟菖娘犹豫问。

范雪瑶解释道:“你不是月事不调的毛病吗,玫瑰能理气解郁、和血散淤,你每日拿一碗水加糖冲一匙吃,香的不得了。这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玫瑰是出自我娘亲庄子上的,我也不缺这些用,你只管拿去吃吧。吃完后把这瓶子送还给我就行了。”

孟菖娘眼睛骤然一红,紧紧握着瓶子说不出话来。

范雪瑶拿着帕子为她擦了擦眼睛,柔声说:“哭什么,给你好东西还哭,好似我欺负了你一样,再哭,改明儿有好东西也不给你了。”

孟菖娘不好意思地躲了躲,抽噎着说:“我、我这是高兴的。自进宫以来,独姐姐待我好。”孟菖娘人虽单纯,也会看人眼色。章婕妤人看着端庄,但心眼子小。嫌孟菖娘人憨傻,大概是觉得她得宠不了,也不大遮掩想法,所以她殿里人都跟着见人下菜碟,对孟菖娘态度虽说不上轻慢,但不大敬重。孟菖娘体味出来了,在家时她也是爹娘掌中宝,娇宠疼爱的,委屈自然是免不了的。

她跟范雪瑶来往时日尚短,而且一个末位妃妾,一个贵为九嫔之首,现今后宫第一受宠之人,她总觉得是自己高攀,昭仪其实没她以为的将她当一回事。但是这一件事却证明是她自己自卑心作祟,不是昭仪看不上她,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只在上个月月事来迟的时候,不经意提了一提。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的事,哪知道范雪瑶记下了,不光记在心里,还特意把治她病的玫瑰露送她。这事其实真说起来也不算什么,可对感到寂寞的她而言却是非常触动心绪的事。

这一感触,心里酸鼻子也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追的好几本书都完结了,青黄不接的日子,要怎么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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