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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要命的蘑菇

魔主伽伽罗只穿黑袍。

袍尾极长, 拖曳在地上。

他途经之处,总会留下新鲜的血痕——这件黑袍据说原是白色, 生生用血浸成了黑的。这些血永不干涸, 行走时,袍尾就像一具被拖来拖去的新鲜尸首,留下满地血渍。

伽伽罗恢复真身之后, 浓浓的血腥味立刻冲进了鱼初月的鼻腔。

而在血腥味弥漫开的同时,另一股极为奇异, 难以言说的异香盛放出来, 就像血泊之中开出了一朵极香极艳的花。

这股香花吞噬了血腥的味道,糅合成另一种类似香料的芬芳。

是魔主特有的味道。

魔主伽伽罗抬起了眉眼。

他天生红眉,飞入鬓中, 眼珠亦是纯正的赤色,唇极红, 脸极白,额角爬着几缕清晰的黑筋,扭曲盘结成两个符文般的怪异图形。

若要论美和艳, 这世间恐怕少有人是魔主的敌手。

论实力,亦然。

伽伽罗是圣级。

鱼初月再叹了一口气。

都说邪佛戎业祸天不怕地不怕,是个邪恶狂乱的疯子,连魔主伽伽罗都不愿与他正面对上。

细细一想,便觉不对。

戎业祸不过是个大乘,伽伽罗要是真想收拾他,哪还由得他在那里蹦跶?

原来这一切, 不过是魔主的计谋。

蝉是戎业祸,螳螂是掌印鉴空,魔主伽伽罗,才是背后那只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戎业祸和鉴空这两个贪婪愚蠢的家伙,都被伽伽罗玩弄于股掌,就等他们自己跳进连环陷阱。

只可惜今日好巧不巧,魔主精心设计多年,本该万无一失的局,竟被几个后辈小蚂蚱给破了。

看着这位的脸色,倒是不怎么生气。

不过魔主杀人的时候从来是温柔可亲的。

‘大师兄,你我可能要相约来世了……’鱼初月身不由己,被‘流淌’的地面劫持着,跟在伽伽罗身后踏入了传送阵。

无量天特设传送阵,通往凡界诸国。

进入传送阵,只见伽伽罗用腥红的长指甲挑出了一枚身份令牌,上书‘鉴空’二字。

用掌印的令牌,可以传送到任何地方。

鱼初月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脚下响起了喧闹人声。

定睛一看,二人站在一间极高的楼阁之上,金雕玉砌,富丽堂皇,底下便是繁华的王城。

传送阵旁边站着几个身着金甲的大力士兵,见魔主形貌诡异,士兵们纷纷面露警惕,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请问……尊者是途经冒须国么?”金甲头领壮着胆子上前询问。

伽伽罗微笑不理,将鉴空的令牌高高挑到眼前,仰着脸,吹出一口魔息。

令牌应声而碎,碎屑被风一卷,猝然化成了一只狰狞怒啸的黑色骷髅头,一口薅住楼阁上的士兵,然后直直往下一扑,扑入繁华集市,张口掠过之处,一个个鲜活的人顷刻变成干尸,被吸光了生机与活力。

伽伽罗彬彬有礼地回身,温和地对鱼初月说道:“你毁我大阵,欠我良多,讨这一点利息,不足弥补我万一损失。不过没有关系,我自有方法讨还。”

“可以不要杀这些凡人吗?”鱼初月发出僵硬的声音。

伽伽罗笑容更加和煦:“……不可以。”

他眯起了那双艳丽至极的赤眸,长长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人间,怎能错过人间美味。鲜活的身体在魔息中恐惧挣扎的味道,真的是……太美了。”

“圣人很快便会赶到。”鱼初月道。

伽伽罗用长长的红指甲挑起她的下巴,勾唇道:“这么关心我啊。不必担心,来的说不定是自己人呢。”

鱼初月心头一跳,深吸一口气,摆出倔强的表情:“一派胡言!圣人怎可能与你这等魔物狼狈为奸!”

若伽伽罗中了激将法,把那个名字说出来的话,她一定能找到机会给崔败留下暗号。

可惜的是这个魔头并没有上当。

伽伽罗愉快地笑起来:“不谙世事的小家伙,真是天真哪,圣人怎么就不能有坏人呢,真是笨得可爱!傻乎乎的‘正道修士’,切下皮来,做成傀儡,笑容一定特别甜美。啊……我都迫不及待了呢!”

鱼初月打了个寒颤。

伽伽罗用长袖卷住她,隐在一片漆黑的雾霾之中,急速返回魔界。

这一路顺遂得不可思议。

魔主伽伽罗显然已在仙门领域开辟了一条独属于他的坦途,他闲庭信步,轻易避过了所有的防御阵法,从一处处‘年久失修’或是‘意外停摆’的防御漏洞中穿过,不疾不徐,花费短短三日,便来到二界相交之处,落下魔渊,顺利抵达了幽暗腐朽的魔族领域。

魔界终年笼罩在黑色的雾霾之下。

阴冷潮湿的风带着浓浓的霉味迎面扑来,鱼初月看着天上的太阳渐渐被阴云遮蔽,心中便知道自己八成是没救了。

这一刻,她忽然很想崔败,很想很想。

魔界中充斥着魔息。

这些雾霾一样的黑色魔息会极大地干扰修仙者灵气运行,进入魔息中,无法追踪,也无法施放任何感应类的法术。

时至今日,仙门也不知道魔主伽伽罗的老巢究竟位于何处。

光线暗到一定程度之后,便稳定了下来。

一丈之外的景物便模糊在黑暗之中,抬头望去,空中可以看见一轮白色的光影,像是垂头在浓浓的黑墨汁中观望太阳倒影一样。

风极冷,仿佛会咬人。

鱼初月被伽伽罗卷在长袖中,他这件黑袍是仙器,常年湿润了饱满的鲜血,裹在身上,又湿又冷又沉,饶是她这金丹期的身躯也有些禁受不住,鼻腔和眼窝发冷,像是得了严重的风寒。

鱼初月脑袋昏昏沉沉,被震伤的肺腑开始针扎般冷痛。她将所有的灵气都聚在了胸口,感觉就像是在冰天雪地中,抱着一只小小的、只留有余温的小暖炉。

在魔界中穿行了大约一日半之后,黑雾之中,渐渐出现了一个极沉的轮廓。

远远望着,像一座山,又像一头百丈凶兽。

伽伽罗一掠而至,落在了奇高的黑曜石台阶之上。

鱼初月抬头一看,发现这是一间无比庞大的魔殿。

无法看清全貌。左右都望不到边,黑沉的魔殿将它的真实面容隐在了阴冷的黑雾之中,面前是两扇抬头望不到顶的黑曜石殿门,殿门上刻着繁复的线条,一眼望去,全是花。灿烂或者是腐败的花。

伽伽罗松开了长袖,非常有礼貌地躬下了身,扬起一只手,摆了个‘请’的手势。

鱼初月垂头看了看比她膝盖还高的门槛,拎起裙摆,跨入魔殿中。

伽伽罗笑着,从她身后径直瞬移,再现身时,已慵懒地坐在了魔殿尽头的銮座上。

魔殿左右燃着熊熊火盆,火是黑火,照明倒是足够。

鱼初月左右环视,只见火盆后的阴影之中,无数黏稠的黑影子正在缓缓蠕动,阵阵魔音侵袭,像是嘶嘶怪笑或是窃窃私语。它们时而扑出来,时而缩回去,像是在左右涌动的遮天浪潮。

只要魔主一声令下,这些东西就会兜头罩下来,将她撕成粉末,连血带骨,吞得渣都不剩。

正前方的銮座上,魔主伽伽罗斜倚着銮座扶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半只头盖骨,骨中盛着鲜红的液体,看不出是血还是葡萄美酒。

他优雅地嘬着‘酒杯’,唇色更加艳红。

一双赤眸映着杯中血色,更显风情万种。

鱼初月回头看了看,发现身后魔殿巨门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缓缓合拢。就算用逆光诀隐身,也逃不出这间魔殿。

伽伽罗扬起了没有执‘杯’的那只手,冲着鱼初月,轻轻招了招。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上咯。

鱼初月磨磨蹭蹭挪向銮座。

左右两旁,魔物们不住地发出‘嘻嘻嘻’的怪笑,那样的怪声,就像是用指甲刮擦坚硬光滑的青铜器皿一般,叫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

她悄悄召出梵罗珠攥在掌心,然后把手藏进衣袖。

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轻轻地颤动。

从魔殿大门到魔主銮座的距离很远,她已尽量放缓了脚步拖延,却还是晃眼就走到了伽伽罗面前。

他单手托着腮,一双赤眸痴迷地望着她的脸。

“真美……”他轻声喟叹,“这么美的脸,当然得做成傀儡,让这张脸天天对着我笑啊……”

鱼初月快速吸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十分心平气和:“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伽伽罗友好地抬了抬手。

“把我做成傀儡,你其实亏大了。”鱼初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伽伽罗明显一怔:“什么?”

“你不是想让这张脸冲你笑么?”她问。

伽伽罗用鼻音笑了笑:“嗯。”

鱼初月深吸了一口气。

她立在銮座之下,扬起脸来,为伽伽罗表演了微笑、苦笑、狞笑、假笑、嗤笑、眉开眼笑、捧腹大笑、皮笑肉不笑。

伽伽罗那双妖艳赤眸眯成了一条线,嘴唇情不自禁地抽搐。

“你在干什么?”

很难得地没有用他标志性的轻缓缓阴恻恻的调子。

鱼初月真诚地说道:“做成傀儡,便只有一个表情了,不如留着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笑,我都可以笑给你看啊。”

生怕他不信,她当场又添了活灵活现的‘强颜欢笑’和‘仰天长笑’。

伽伽罗:“……”

半晌,他托在腮下的那只手滑到了额角,一根腥红长甲慢吞吞地点着额侧,闷闷地笑,笑得身躯晃动。

“有趣的小东西。”伽伽罗赤眸一抬,有如实质的视线盯住了鱼初月的脸,“若你没生着这副相貌,我倒是不介意留你做侍妾。只可惜,这张脸,曾让我求而不得。我心心念念,终日惦记着把它做成傀儡,老老实实地匍匐在我身边,没有任何意外,没有半点忤逆,没有活人那该死的臭气,只有冰冰凉凉没有丝毫弹性的美丽肌肤。你,明白吗?”

话音未落,一根腥红指甲开始不断生长,像蛇一样,眨眼之间便飞舞到鱼初月身上,把她的双臂和身体圈绞起来。

指甲尖像藤蔓一样,爬到了她的头顶,尖利如刀的指尖左左右右地比划起来,好像在寻找最对称的中心点。

伽伽罗神色痴迷,独自呓语:“这么完美的皮囊,可不能剥坏了。剥下来之后,即刻用魔玉金髓保存起来,待我取回万梧灵木,刻好身子骨,再蒙上去,才不会损了颜色……”

鱼初月只觉冰冷电流自他的指甲尖蔓延到她的尾椎。

寒毛根根倒立,她仿佛已听到了自己皮肉剥离的声音。

鱼初月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凝视着伽伽罗那双赤红迷乱的眼睛,僵硬地开口说道:“烦请稍等片刻。你要找的人是瑶月,她还没死,这世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她的下落。你杀了我,就再找不到瑶月了!”

这一瞬间,鱼初月仿佛蘑菇附体,深刻地体会到了蘑菇当时的心境。

今日的她,就像那日的蘑菇一样惨,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

哦不,蘑菇比她惨,她都没被撕。

这么一想,蘑菇朋友当真是太可怜了。

这世界,果然没有感同身受,只有同病相怜。

她努力仰着头,重复道:“只有我,知道瑶月的下落!”

伽伽罗指甲一紧,把鱼初月拽到了他的面前。

鱼初月头皮仍旧毛毛的,她很努力表现出平静的样子,冲着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界之主露齿一笑。

“你不怕我?”他问,“你干嘛不怕我?”

死亡一问。

鱼初月知道这位的性子。简单说就是没有人性。

落到他手上却不肯低头的正道修士都会死得非常惨。嘴越硬,死越惨。

她还不想死。

鱼初月:“……也许因为你长得好看令我色胆包天?”

伽伽罗差点儿笑出了声。

他盯了她片刻,温温柔柔地说道:“把你做成人皮傀儡,一定比我更好看。”

“不不不,”鱼初月谦虚地摇了摇头,“还是拿瑶月来做吧,肯定比我好看多了。”

身体骤然一松,伽伽罗收回了指甲。

鱼初月赶紧退了一半——虽然没什么用。

“真是有意思呢。”腥红长甲缩至一寸长短,他优雅地点着额侧,“说吧,瑶月藏在哪里?”

“天极宗。”鱼初月不假思索。

伽伽罗笑得咳了两声:“想让我去送死啊?”

鱼初月一本正经道:“我可以帮你把她骗出来。”

“噗。”伽伽罗长袖一卷,将她卷到身前。

他缓缓抬起他苍白妖艳的面庞,鼻尖几乎挨着她的鼻尖。

“真是个聪明又胆大的小家伙。句句都是圈套呢。想骗我放你回去,想得倒美。”

这么近的距离下,鱼初月又发现了一些细节。

魔主的脸上,也有些细微的裂痕,仔细看他的皮肤,很像是风干的石膏。说话时,他的面部表情在细微处有些不自然,偶尔需要偏一偏头或者扯一扯脖颈,才能达到他想要的那个‘表情’的效果。

“嗯?”他的赤眸凑得更近。

鱼初月一个激灵醒过神——夭寿了,这种时候,居然不自觉地分心去思索伽伽罗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会不会找出什么弱点,好找机会留下遗言向崔败报告……

那个名字短暂地从她的心尖划过,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又像是锐利的刀尖。

就那么晃过一瞬,便让她心底同时泛起了甜蜜和苦涩。

谁能想得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以为解决了无量天之祸,又揪出了一个白雾非,前景该是一片大好。兴许回到宗门便能顺利抓出幕后黑手,自此河清海晏,她与他可以安定下来,再往深处发展发展感情……

然而美好的未来已经破碎,此刻面前的人,是魔主伽伽罗,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鱼初月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当初瑶月看不上你,一心就惦记着守护者之域的仙尊……”

伽伽罗赤眸之中,瞳仁骤然缩成一条竖直的线,像蛇类。

嘴角微微抽搐,腥红的尖锐指甲掐上她纤细的脖颈,她若再说错一个字,就会命丧当场。

魔主笑容更加和煦:“嗯?我比仙尊,差好多?”

“不,那是瑶月没眼光!”鱼初月斩钉截铁道,“那样冰冰冷冷的大冰雕,有什么好的!”

魔瞳之中流露出几分玩味,尖利的指甲滑过她的脖颈,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

他幽幽道:“是啊,他有什么好。”

“仙尊死后,瑶月并没有殉情。”鱼初月道,“她一直藏在天极宗,想尽办法出入守护者之域……我也不知道她想找什么东西。”

“哦?”伽伽罗眯了眯眼,“这样的秘密,为何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鱼初月十分真诚地说道:“因为正是瑶月把我从凡间找来,让我进入天极宗的,正是她动了手脚,我才会轻易通过入门试练。”

“她让我进宗之后想办法勾引大师兄,让大师兄带我进入守护者之域——拿到开启禁制的信物之后,瑶月便偷偷与我交换了身份,其实进入守护者之域的人是她,而不是我。至于她进入守护者之域之后做了什么,那我就不清楚了,你抓到她之后,可以慢慢拷问。”

她这完全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她不确定魔主与那个叛圣会不会掌握了一些关于世界本源的秘密。

她在赌。

这些话根本没有半点可信度。但是,如果伽伽罗对守护者和本源的事情略知一二的话,以他多疑狡诈的性子,恐怕就会开始疑神疑鬼,认为瑶月当真知道了什么,才会诈死留在天极宗找东西。

“是嘛……”伽伽罗眯起了眼睛,恢复了懒懒散散的模样。

他盯着她。

鱼初月把谄媚的笑脸转向他,要多真挚有多真挚。

“好,”魔主脸上缓缓绽开了骇人的笑容,“你说,她藏在哪一峰?目前的身份是何人?”

鱼初月收起了假笑:“对不住,我不能说。”

“嗯?”

“说出来我便没有任何价值了。”鱼初月道,“我一点都不想死,我还想找个机会,用瑶月换回我的小命。”

“你倒是坦诚!”伽伽罗乐了,“不怕我用刑?”

“用了刑,我必定痛得面目狰狞,脸上挤出许多皱纹,肌肤充血,失去润泽。那样的话,做傀儡便没有美感了。”鱼初月真诚建议道,“还不如放过我这只小虾米,换回瑶月那只大鱼,到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总比收拾我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更痛快吧?”

“好。”伽伽罗缓缓饮尽了头盖骨杯中的殷红液体,“我给你一个时辰,你做一个将瑶月引出天极宗的计划,若我觉得行得通,便给你个机会试一试。”

鱼初月按捺住心中浮起的激动,严肃地点了点头:“那我得仔细筹谋,可否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

“想隐身逃跑。”伽伽罗毫不留情地拆穿。

鱼初月:“……”

对手实力碾压自己,脑子也不笨,这可如何是好?

她干脆利落地点点头:“实不相瞒,我的最优选择肯定是逃跑。但是,这和我想要出卖瑶月并不冲突啊!”

伽伽罗垂下长眸,似睡非睡。

她道:“如今知晓瑶月存在的人只有我一个。杀了我,瑶月就可以用我的身份在天极宗潜伏下去,永远不用担心暴露身份。她早晚会对我动手,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所以,就算我真逃走了,我也愿意全力配合你,把瑶月弄出来。”

她叹了口气:“当然,你若信不过我,那我放弃这条路子就是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伽伽罗睁开了一丝眼缝,“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瑶月当真在那里。”

“千真万确!”鱼初月拍着胸脯打包票。

伽伽罗盯着她,脸上缓缓浮起了破碎的虚假笑容。

“可是,某人好像有话想说呢……”声音阴恻恻的,极为缥缈。

鱼初月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寒毛刚竖起一半,便见伽伽罗手一挥,破了她的芥子戒,把那只蘑菇抓在了手中。

鱼初月:“……”完了。

“啊啊啊啊!那个魔修!”蘑菇放声大吼,“她骗你的!她都是骗你的!瑶月已经死在妖域啦!根本没有躲在天极宗!这个鱼初月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的鬼话,一句也不要听!瑶月死啦,没有瑶月啦!快杀了她,闹!男魔修,你杀了她,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从此登凌绝顶,江山美人应有尽有——”

鱼初月:“……”

淦!

方才是谁和这玩意儿同病相怜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我总是要把女主逼到绝境,然后薅秃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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