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数学论坛上低调行事了一段时间, 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软柿子。
相反，周粥硬得很。
舆论这种东西，就是关心则乱。
发完动态之后，网络上的评论又炸开来。
【靠，为什么污蔑人？人家学霸用得着你们来猜测吗？】
【对啊, 直接把心收好, 放在自己身上吧】
【好帅啊学霸，据说莫兹会议很牛逼，肯定是红眼病在作怪，世风日下, 人心不古啊】
网上你但凡言论刚一点，就有人来无脑支持你。
哪怕他们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但是刚也会招黑。
周粥不是小昼, 粉丝基础没那么多, 被喜爱的时间也没那么长。所以很多吃瓜群众也被她这种过度自信的语气弄的不舒服。
你谁啊你？你要是真没事儿人家能质疑你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学霸不是这样的……】
【对啊, 人家院士这么狂了吗？人家终身荣誉的学者说大话了吗？】
【呵呵呵, 无法欣赏这种做派】
【说学霸在吹牛逼的, 了解一下人家的履历, 人家19岁, 在国际a类期刊上十篇重量级论文】
【一群看热闹的瞎起哄】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反正论文我也看了，我只能说牛逼，至于某位匿名人士说的漏洞, 证据白上来再来造势吧，无语】
挺周粥的人很多，但黑她的同样多。
而且黑她的人依旧与周媛脱不了干系，因为周媛自从进了娱乐圈之后，实在是太招黑了。
为此周媛还语气很小心的来给她道了歉。
【对不起，你没受这件事情影响吧？】
周粥：【哪件？】
周媛：【就是你的微博下面有很多我的黑粉，你不要看那些话，他们都是故意搞心态的】
周粥：【我一直，没看】
周媛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自从进入娱乐圈之后，基本上每次采访，记者都会问到关于周粥的事情，周媛都是恨不得把周粥夸的天上有地上无，虽然语气官方，但是那副暗搓搓炫耀的样子，还是让不少人觉得碍眼。
本来就是个富二代，姐姐还这么优秀，好像她们家的人走的全是康庄大道。
炫耀个什么玩意儿。
于是随着她黑红速度的加快，有人将周媛采访时说到周粥的片段全部截取了下来，并且配上了十分恶毒的分析。
比如:【你在得意什么，你姐是你姐，你是你】
【可能家里捐了不少图书馆】
【笑得真开心（狗头）可我们不想知道】
这里面的言论有的来自于水军，有的来着路人，有的来自真正的黑子。
周媛担心他们会影响到周粥，因为自从上次周粥回来，周媛对她的憎恶逐渐变成了一种敬畏感激加崇拜的矛盾感情。
看着周粥冷静的回答，周媛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她确实不是会被影响的人。
哪怕整个网络都在质疑她。
…………
十二月二十二日。
天气晴。
雪停了。
在所谓的论文漏洞事件经过发酵之后，人们终于等到了莫兹会议的来临。
莫兹会议实际上是学术交流大会，g国是一个资本主义大国，在科研上投入很高，因此所谓的会堂非常的富丽豪华。
周粥望着足足三米多高的雕花木门，面色如常地走进了会堂之内，将邀请函交给了门口的工作人员。
来的人并不多，但是有摄像师在拍摄。
她带了一个小包。
包里装着一个平板和写字笔，除此以外便没有多余的物品。
会堂内部是教室的格局，只不过是豪华版的教室。
最前面是一个黑板，以及讲台，还有投影的仪器。
周粥思考着自己准备好的措辞，眼皮微微耷拉着。
神情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
不同于什么校园的领奖或者国际比赛，这里的参会者们大家穿着都比较随意。
格子衫、毛呢大衣、羽绒服，都是很生活化的打扮，没有穿西装和礼服的人，但是大家的神态都很自然。
都是些大佬，但周粥并不认识他们。
她或许看过他们的论文或者著作，但是没办法将他们的脸和名字对应起来，所以她孤零零坐着，听着周围熟人们的交谈，表情平静，这会儿她一个人安静得倒是有些引人注目了。
不少人猜出了她是谁。
年纪轻轻，华国人长相，最近网络上的传闻沸沸扬扬，应该就是那个叫周粥的女孩。
后方有人说到线数学一个最近很火的研究领域，周粥眼皮动了下。
困意稍微消散了些。
而两名讨论者对此丝毫没有察觉。
“可是我设定的几个点都被推翻了。”
“乌兹冒点里面好像有涉及到斯坦理论，如果这次的会议将斯坦理论的方框明朗化了……”
说到这里，其中一人语气停顿了一下。
周粥忽然侧头问：“您指的是乌兹冒点里面的同岸矩阵吗？”
少女黑发黑眸，肌肤赛雪，声音却客观又冷冽，当然，还是挺礼貌的。
在出门前，周粥对着镜子观察过自己的脸。
她不笑的时候，看上去确实高冷，没办法故作和善。
因为兴趣，她主动和后方两名中年男子聊了起来。
说了一会儿，几人都挺兴奋的，互相交换课题和看法。
那两名男性一开始看她这么年轻还有些惊愕，但是到了后面就下意识忽略她的年龄了。
因为她提到的点实在很有个人见地。
谈话进入尾声，两人向周粥介绍了自己并与周粥交换了联系方式。
两人一个是y国皇家数学院的荣誉院士，专攻线数学领域的大佬。
另一位是g国数学科研所的副所长，逼格高得很。
周粥眼神闪烁了一下：“我叫周粥，我来自华国，很高兴认识你们。”
她与两位大佬握了手，其中一人问：“或许我们可以合照一张吗？我已经好久没在社交软件上发表过动态了。”他笑眯眯的，表情很和善。
“确实，我也好久没碰见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了。”
说着，几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同时出现在了一个屏幕里。
角落里一个头发有些凌乱，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正死死盯着这边。
凭什么，凭什么他为斯坦理论奋斗了四年，但是功劳却全被她抢走了！
她还成功的和这个会场最有话语权的两位大佬搭上了关系！凭什么她这么幸运！
这个金发年轻人死死握着手里的纸，指甲泛起青白色。
直到与他同行的人叫了他一声：“教授让你过去一下。”
他可怕的表情瞬间回复如常：“好。”
…………
莫兹会议正在进行。
这一年一共有六名与会者有资格上台报告自己的学术成果，周粥是其中之一。
她是第三个上去的，前面两位分享者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都是带了自己的学生过来的。
每个人的报告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
在报告的过程中，会堂里跟老师一起过来的学生在疯狂做笔记，而一些咖位比较牛的大佬则是不动声色的分析，基本上在提问环节，大家的问题都很刁钻，但是报告者也是有备而来，可尽管如此，第二位上台的报告者还是因为台下某个学者的问题没有给出完美的答复，最后只能狼狈推推眼镜，表示可是需要更加详尽的计算。
会场一片安静，其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学术报告就是这样的，个人的成果被摆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顶尖同行人士的打量和质疑。
是骡子是马，一看便知。
周粥上台的时候，众人还在上一位报告者下不来台的古怪气氛里沉浸着。
而两边的摄像头不约而同的对准了她。
她语气淡淡：“大家好，我是周粥，我带来的报告是关于斯坦理论的统分化解构说。”
她没有受到之前两位报告者的影响，神态自然，没有被审判的那种紧张感。
然后将复杂的两个分区用过分清晰的语言表述了出来。
内容很多，但是报告却很干净，会场内的人人手一本她的论文，几个学生咬着笔，看向周粥的目光满是崇拜。但是却又不敢放松，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内容。毕竟这可是原作者的表述啊。
大概只有同龄人最能感受到智商被碾压的窒息感。
“好的，这就是我对我论文的全部解释，感谢莫兹会议官方的邀请，欢迎大家提问。”
在说到提问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目光环视场内一圈，然后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个极具迷惑性的微笑。
要不是她穿得是黑色的羽绒服，身后是绿色的黑板，脸上也没化妆，几乎有人要以为她是明星或者模特，而不是专门来作经验交流的天才学生。
“嘶。”
不知哪里传来了吸气声。
场面寂静了一会儿，随即有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其他人像是被点醒了似的，纷纷鼓起了掌，不消片刻，会场内掌声雷动。
太精彩了。
几乎所有的观点都有精密的数据支撑，各种论证环环相扣，但是指向明确。
就好像一个圆，没有任何破绽。
等掌声冷静下来，一名后排的男生缓缓举起了手。
他站起来：“你好，你的论证很精彩，但是我有一个问题想请你回答一下。”他衣服有点皱，声音粗哑，拳头紧握。
周粥点头，示意他继续。
“你怎么解释这些数据的必然性呢？比如乌兹冒点，它的变化就无法被纳入你的框架之中。”
说完后，男生放下了手里那一叠纸，露出了一个苍白但有些得意的笑容。
从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周粥嗅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周粥挑了下眉，却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了解：你就是那位所谓的匿名披露人士……吗？”
看起来很像。
现实唯唯诺诺，网上重拳出击。
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