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玄毅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笑道，“那是中秋，娘娘送了玄毅颗夜明珠。”
瑜贤妃掩口笑道:“七殿下好记性，你不说本宫倒是忘了。”说罢微微一顿，幽幽叹息一声，道，“物是人非啊，那个时候荣姐姐还在，却被太师连累，芳华正艳的时候就香消玉殒。再后来是颐姐姐，哎，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这就像是宫中的魔咒和轮回，怎么绕也绕出不去。”李玄毅神色平静的看着瑜贤妃，心里实则暗流涌动，的确如瑜贤妃所说，这些年里当上皇后的，先是荣皇后，再是颐皇后都不曾有什么好下场。前后经年两位皇后不得善终，这在历朝历代也是不多见的。这一次是云妃，她能否躲得过瑜贤妃口中所说的轮回，李玄毅不得而知，但是这对于云妃而言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说辞。
“七殿下，好像她们和你都有关系的。”
李玄毅脸色一白，半晌才沉声回道:“是，皇后的死和我不无关系。”话音刚落，李玄毅就能察觉到后背上素和游云灼热的目光，不知道是诧异还是震惊，便听到素和游云的呼吸声也微微重了一分。
皇后因李玄毅而死，下一个会是云妃么?瑜贤妃的话是警告还是提醒，李玄毅一时难以分辨，眼前的瑜贤妃在李玄毅眼中忽然高深莫测起来，莫非她也对皇后之位生出觊觎之心，李玄毅不敢断言，但有一桩，宫中的流言只会比瑜贤妃所说更加歹毒。
见李玄毅神色愈见凝重，瑜贤妃蓦然笑了起来，问道:“怎么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七殿下也会害怕么?”
李玄毅一怔，洒然一笑道:“娘娘谬赞，玄毅胆子不算大，至少尊亲长辈玄毅还是怕的。”
“呵呵，你的胆子可不小呢。好了，本宫就不耽搁你们了，素和姑娘来一趟豪城不易，七殿下陪她在城中各处走走也好，若需什么用度，告诉内务府一声就好。”
“多谢娘娘，玄毅知道了。”李玄毅躬身一礼，和颜应道。瑜贤妃回了半礼，向月诸湖湖畔走去。等瑜贤妃走远了，李玄毅才长长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道:“咱们走吧。”
回头一看，素和游云正一脸狐疑的看着李玄毅，显然料不到只是出宫而已，怎会变得这么麻烦。
李玄毅尴尬的笑了笑，又不能说的太多，只当作没有看懂素和游云的神情。两人走出二里的路程，这点路上倒是波澜不惊，遇见了不少宫人，行礼的不少，但留下李玄毅说话的却没有，这才真正让李玄毅松了一口气，回家晚了，约莫家里人该不高兴了。
宫中贵德淑贤四妃四见其三，没想到今日这些后宫权妃如此有空，该不会离宫前还会再见一见瑄妃，三皇子李玄隆的生母。李玄毅也只是随意一想，没有当真，不过等走了两步，李玄毅便暗骂了自己一声，果真是乌鸦嘴，怕什么就来什么。
宫道另一端过来一顶香辇宫轿，有侍卫有宫女，排场虽然不算大，但该有的都有，而且这种宫轿宫里能乘坐的人不多，满打满算也就不过五指之数。云妃或许还在璇玑殿，淑妃自然不会乘轿，瑜妃刚下在月诸湖游赏，回不来这么快，剩下的十有八九就是瑄妃娘娘。
李玄毅侧身和素和游云站在路旁，示意让宫轿先行一步。看着李玄毅怪异的神色，素和游云皱了皱秀眉，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我饿了。”
李玄毅嘿了一声，让素和游云这么一说自己也饿了，刚才还不觉得怎样，这会只感觉前胸贴着后背，从入城到现在连一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
宫轿甚是大气，朴素中透着一股贵气，显得轿中人来历不凡。到了李玄毅身前三步外，就听见从轿子里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落轿。”
锦帘还没有扬起来，透过帘子隐隐约约的缝隙，李玄毅已然看清来人的相貌，果然是瑄妃。
“玄毅参见瑄妃娘娘。”李玄毅和素和游云又是这般恭敬一礼，素和游云不免暗自诽谤，宫里的规矩的确是太多了。
锦帘掀起，露出一张慈眉善目的脸，瑄妃笑着扬了扬手，道:“七殿下免礼。”说完下了宫轿，和声问道，“七殿下是要出宫去?”
“正是。”
“嗯，本宫正好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七殿下陪本宫走几步吧。”说完瑄妃不容李落推辞，挥手让从人侍卫稍稍退远些，转头看了素和游云一眼，轻笑道，“这是贵妃娘娘的妹妹?”
“是，民女素和游云，拜见瑄妃娘娘，娘娘金安。”
“免礼平声。”瑄妃仔细端详了素和游云一眼，点头赞道，“果然生的一副美人坯子，难得，再有几年，恐怕与当年的贵妃娘娘相比也不遑多让。”
素和游云看了李玄毅一眼，低声谦辞一句。瑄妃从怀中掏出一块品质色泽俱佳的上等玉佩递了出去，柔声说道:“你在宫里本宫倒是见不着你，今个碰上了，也不能空着手让云贵妃笑话了，来，这块玉佩是静神辟邪的小玩意，是本宫和素和姑娘的见面礼了。”
“这，民女不敢要，多谢德妃娘娘厚爱。”素和游云推辞道。
瑄妃倒也没有勉强素和游云，笑而望着李落道:“那是七殿下帮素和姑娘收着?”
李玄毅头皮一阵发麻，自己和素和游云非亲非故，只是应了云妃一句话，带她出去而已。没曾想顷刻间闹得宫中人尽皆知，都以为云妃是要把自己妹妹送到王府去，说的多了，差点连李玄毅自己都信了。
这下素和游云终于明白刚才的瑜妃娘娘和眼前这位瑄妃娘娘话中的意思，俏脸通红，轻轻咬着嘴唇，一颗眼泪在眼眶中滴溜溜打转。素和游云急忙低下了头，不让众人看见自己眼中的委屈，只是这个模样倒更像是女儿家羞臊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