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还有场架要打呢，就不在家里多待了。”
“你这孩子，女儿家成天打架斗殴，成何体统！”
“母亲大人留步吧，不用送我们！”荆玉拽着项金小跑出去，留下原地摇头的荆晓和怨声嘟囔的帝灵。
“你还真是够皮的。公主的话你听进去几个字？”
“怎么，你想要我改啊？得了吧，你要承认你内心就喜欢我这个样子。你不喜欢恬静的。”
“不是啊。”项金仔细想想，喜欢荆玉这样的，也喜欢恬静的姑娘。
“那你就是最肤浅的，只要长得好看你就喜欢。”
“嗯，你说的好像不错，不过要很好看很好看才可以。”
从宫里出来就巳时末了，现在午时过半了。他们现在没有坐车，没让人跟着，只两个人，手牵着手在京城街上慢慢逛，不着急去城门。
今天是三月二十九。
西明门。
西城墙里里外外自鸡鸣开始喧闹起来，现在还不断有人加入。他们都是来等看两个少年约战的。
人多了难免会产生摩擦矛盾。尤其是这群人，每个都会几手，谁也不服谁。
动起手来的几个已经被抓了。剩下的还有近百人，这些个人围在这里，不斗殴不骂架反而聊的火热，至少表面看起来很和谐，不犯法，官府也不能随意驱赶逮捕，只好多派人手，加强治安管理，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午时三刻。
项金自城里向西来到城门，牵着右侧荆玉的手，十指相扣。
“都知道落后半步走了，不错不错。”
“必须的。尊卑有序，这么多人看着，我得给足你面子啊。我现在就是一个对你百依百顺未婚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求君带我随身服侍左右。”
“让我打两下试试呗？”
“你敢！”荆玉脸上仍然是幸福的微笑，在这么多人眼里还是一副温顺的样子，这两个充满威胁的字声音小到只有项金能听到。
她的笑容突然变得坏起来，眨着眼道：“金哥哥，我知道他最近新学了一招很有名的武功，恰巧当时我也在场，我也偷学了，你要不要看？”
“什么武功？”
荆玉狡黠坏笑，右脚朝他两腿之间袭击。
项金大惊，一掌拍开，“哪儿学的下三滥的招式，学坏了。”
“你没学坏，怎么知道这是下三滥的招式？”荆玉一击不中直接跳起来再踢一下，双足交替连环不断，正是偷学的鸳鸯连环腿，腿法不下流，只不过她用来开玩笑出脚角度难以启齿。
项金用掌格挡，“你过分了啊。”
“你在我家怎么说的？永远不会觉得我过分的，我都听到了，你要反悔吗？”
“不悔，至死不悔。”
荆玉听了很开心，眉眼弯弯，正午的风都变得更柔和。
她会飞，不一定非要用出最后借力一踏，可她争强好胜，不屑投机取巧，第十二脚踏在项金掌上，借力跳得更高，接下来十二脚朝他脸上踢，踢完落地，“怎么样，学会了吗？”
项金闭目回想片刻，“差不多吧。”
“这是冀州燕家的鸳鸯连环腿，本来是踢咽喉的，不过招式不能用死了，要灵活变动嘛。”荆玉笑着为刚才的阴险招数辩解。
“你可真机灵。”
“我觉得他肯定没我机灵。”荆玉直接厚着脸皮当夸赞听了，“他不会用这种女人打架的变动。不过我们对他的了解目前只有这一招还有那一刀，以及从没亲眼见过的传闻。幸好他对你的了解更少。所以在战前知己知彼上我们还算可以。”
围观群众都很惊讶。
“大哥你看到了吗？那是燕家绝技啊，怎么被外人学会了？”
“老王你听听！他看了一遍，就敢说学会了这江湖上威名赫赫的绝技，未免太狂妄了吧！”
……
未时。
宇文嵩从城外向东来到城门。
昨天所有人盯着他进了城，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难怪没有看到官府逮捕他的热闹。
守城官兵见情况不对，就要来制止。这是两波人要械斗啊，一方两人是公子贵女，一方独个是草莽刀客。还要这么多围观群众。
荆玉对不远处的茶楼上甜甜喊道：“呼延老伯伯！叫人退下吧。”
茶楼二楼，一个锦衣华服的老者笑了笑，点点头，身边的人去传令，守城官兵都撤走了，紧接着大队人马在城外半里集结，无论宇文嵩此战胜负，都要遭到围捕。
“茶楼上那是骠骑将军甾丘侯领执金吾呼延霹雳，是而今资历威望最高的老将军了。”
围观群众里本地人向外地人显摆。
“城内北军严阵以待，城外领兵的是京辅都尉宋经。”
……
宇文嵩不受外界影响，不惧不慌，状态很好，体内真气调动，面对第一个需要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战胜的对手，聚海中期气势尽显。围观人群感到一股压迫的力量，实力差的被迫后退几步。
项金也展露自己结丹六重的气势，顿时内圈的人又站不住脚了，踉跄着后退十几步。
不过紧接着一股更强大的气势爆发，刚后退还没站稳的人直接被震飞撞倒后面一堆。御气初期以下的受不了压迫，双膝跪地，完全没有炼气的普通人反而没感觉。
但是这也影响不了他们看热闹的热情。
荆玉凝灵境中期震慑全场，在宇文嵩的注视下，伸出手指对着项金丹田隔空勾画，火线交织，“灼燃荆丛”这一压制实力阵法的简易残缺版成型，印在项金丹田上。项金的气势减弱至聚海中期。
荆玉虽然还不能用出最完整的“灼燃荆丛”，也没有弱到只能画得这么残缺。
这是她故意的，毕竟是用在项金身上，对被压制者反抗冲击阵法会遭受的折磨效果都省略了，甚至不堪冲击。只要项金愿意，随时可以冲破压制。
她了解项金不会作弊，可还是出于私心偏爱给他留了后路。
荆玉看着宇文嵩道：“很明显我和你的对手关系太亲密，你如果不放心有意见现在可以说出来。”
“不用了，我相信他。”
项金既然答应了同是聚海中期的战斗，就不会改变。
而且宇文嵩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就开始吧。”荆玉一跃而起，落在城门楼上，“你们伤不了我，我就留在场中帮你们维护观众秩序吧。你不会怕我偷袭你吧？”
“不怕。他不会让你出手的。”宇文嵩出招，第一招拔刀。
刀光一闪，项金便感觉到寒意到了眼前。
一手擎天纵横江湖的少年最厉害的不是他的一只左手，而是看起来普通又多余的刀。这把刀他总是用不到。
一千个人有一千种拔刀的姿势。其中有快有慢势必是不同的。而他选择尽量使自己拔刀更快，动作更简单就会更快。
要想做到天下最快的拔刀，除了调整动作之外，更需要不懈的苦练。
他这把刀练了七年，拔刀的简单动作自然也练了七年。
于是昨日江阳城外，这把刀第一次出鞘，人们只感到眼前雪亮的寒光一闪，这把刀已回到鞘中。
这一刀震惊整个江湖。整个江湖没谁敢说有把握一定能避开这一刀。这把刀应该是绝不会落空的。
可是现在这一刀空了一半。刀光一闪项金已然后跃，可是人避开了衣服却还是被豁出一道口子。
项金取出霜花，当空拔剑，却把剑抛出去，留冰鞘在手中。
霜花灵剑自从认可了新主人，重新焕发活力，剑身周围凝结了一层冰霜作鞘。
项金若持剑，宇文嵩那把刀必定不敢撄其锋芒，招招闪避剑锋，那就不公平了。
所以项金留鞘作剑，将霜花抛给荆玉。
荆玉左手霜花，右手赤白，隔空挥剑，划破大地。城内城外各离城墙十丈处，裂出沟壑，城内结霜，城外燃火。
“看热闹的诸位，请不要越界，否则的话，就算不被他们误伤，也要被我砍上一剑。”
围观群众全都慢慢后退，站在前面的还在打颤，身上结了一层霜。
荆玉对正在战斗的两人道：“我看你们也都没什么杀意，不如出界即输。”
两人都没回话。他们不能乱了气息。
宇文嵩自如江湖以来一直都是后发制人的。当别人对他出招即将伤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的手就动了。
这次他是先出招的。他的刀法迅急，如雷如火，快而刚猛，能放能收，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简单的劈削切刺就已经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刀刀直指项金要穴。
他握刀的手很稳，一招一式不偏分毫。很难有一个人能做到出刀保证最快最猛收放自如还要不偏分毫，并且要将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如果有，那这个人一定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苦练。
项金剑剑格挡，没有闪避，正面相抗。宇文嵩那把刀练了七年，他也时常在野兽嘴边亡命，反应速度与沉稳精准一样不差。因为只要慢了一点，他就到了野兽嘴里，偏了一些，他就可能断臂瘸腿。即使龙宙都能给他补回来，他也不愿意伤残。
项金不使用道术武诀，全凭剑招尽量保持公平。
他的剑意讲究正气，不惧不避，无锋的冰鞘与刀锋正面对拼磕碰，随着宇文嵩越打越快。
场中剑气纵横，地面上深浅不一的痕迹还在增加。
他们不仅刀剑快，人也快。
城内宇文嵩一刀削肩，项金斜身弹指击刀，剑鞘落向他膝盖。
城外宇文嵩刀切项金手腕，项金冰鞘离手以气御剑，手腕翻过敢擒刀背，飞剑绕后刺他心脏。
围观群众不仅看不清他们的刀剑，甚至看不清他们快速移动的身影。
他们已如同狂风，刀光剑气成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