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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公主在上26

许是太子提早做过安排, 在太子的带领下, 容祁和萧长清从护国寺到皇宫都畅通无阻。然而,在三人即将入周文帝寝殿的时候,太监尖利的宣见声预示着不祥。

太子示意容祁和萧长清稍安勿躁, 随即整了整衣袍,带着容祁和萧长清随着太监一起去了皇后的寝宫。

时隔半年, 容祁换掉了曾经的女装,皇后则是褪去了曾经的伪装, 露出她本来就阴沉霸道的性子。此时的皇后, 头戴凤冠,着朱红色华丽宫装,两只手的末尾两指都带着嵌满蓝色宝石的指瑁, 指瑁只轻轻往桌面上一点, 便发出让人心悸的声音。皇后眼神沉郁,似是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容祁和萧长清, 她眉梢微挑, 乌红的嘴唇缓慢勾起一抹饶有意味的弧度,不言不语,却是让人胆寒。

“皇儿,这两位是……你新收的么,可净过了?”皇后挑着唇角道:“年纪是大了些, 不过皇儿你中意就好。”

容祁嘴角微抽,皇后话中的‘净过’是他想的意思吗?

太子道:“母后误会了,这两位是儿臣在民间结识的朋友, 稍懂些医术,儿臣就想着请他们入宫来为父皇诊治。”太子说着,有些颓废的低垂了头颅,继续道:“虽有母后辅政,但在许多事上,儿臣依然有些力不从心,便想着请父皇指点一二。”

皇后眼唇而笑:“倒是本宫想岔了,既是皇儿请的大夫,那便快些带过去为你父皇诊治罢。说起来,这些日子也着实让本宫废了不少心思,本宫也殷切盼望着你父皇能早日醒来。”

太子彬彬道:“那儿臣先行告退了。”

皇后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也不再作过多询问,任由太子带走了容祁和萧长清。

太子三人离开后,皇后身后中年嬷嬷为她递上一杯热茶,小声问:“娘娘,您就由着太子胡闹么?”

皇后轻笑道:“怎么能是胡闹呢?本宫的太子孝顺,本宫该为他高兴才是。不然总有人不到黄河不死心,闹得本宫不得安宁。”

中年嬷嬷立刻明白了皇后话中的意思,她笑着退在皇后身后,转而说起了其它的事。

离了皇后的宫殿,容祁三人再无阻碍的越过重重宫墙与巡游侍卫,平安的站在了周文帝的床榻前,周文帝阖眸而眠,面色青白的躺在床榻上,宽大奢华的床榻将周文帝衬得越发惨然虚弱。

三乐太监作为周文帝的贴身太监,自是得寸步不离的照顾伺候着周文帝,两个月来衣不解带的看顾让三乐太监原先有些肥圆的身形变得消瘦而佝偻,让他原来红润健康的脸色也变得疲惫而憔悴。

许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三乐太监对太子带来的大夫并不抱多少希望,他态度淡然,恭谨疏离。

三乐太监亲自带着宫娥给容祁三人倒了茶,说道:“太医说陛下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公主一日下落不明,陛下这心病就一日难除。陛下未醒,太医也不敢轻易诊治开药,只得给陛下喂些温养的药。”三乐太监说着,不自觉抹了把发红的眼眶,望着太子小声询问道:“殿下,现在可有长公主的消息了?”

太子眸光微闪,侧身上前,在周文帝的身边坐下,若有意味道:“长喜自幼福运双全,不会轻易出事,待父皇醒来,长喜也就回来了。”

三乐太监在皇宫中挣扎求存了数十年,对察言观色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但最近,他似乎老了许多,连他看着长大的太子殿下何所思都看不出来了。

三乐太监将太子的话仔细斟酌了一番,确定太子话中并无它意才真正放下心来。今上子嗣不丰,能同心同德自是最好。

周文帝除了对长公主长喜偏宠些,对三个皇子都是一视同仁,严厉而苛刻,他允他们锦衣华食,却不准他们纨绔无为。太子更是自幼被周文帝接在身边亲自抚养,请名师相教。太子对周文帝,除了君臣之敬,还有浓厚的父子之情。

太子大概知道周文帝是什么病,也知道太医为何会束手无策。不管以后如何,他现在还是大周太子,就有义务和责任守好大周的江山朝廷,绝不能让有心之人窃取了。太子一面与皇后等人周旋,暗中布置,一面四处找寻大夫名医,盼周文帝能早日清醒。

太子在周文帝床榻旁坐了片刻,起身给容祁让了位置,说道:“阿四先生,麻烦你了。”

容祁缓步上前,从锦被中拿出周文帝的手,仔细把脉探查。太子和三乐太监都紧张期待的望着容祁的一举一动,见他轻微摇头,他们心中还是有着希望落空的失望。

“阿四先生,如何了?”

容祁并未立刻回答太子,他微转过头,视线与萧长清的视线相接,见萧长清轻微颔首,容祁才回答道:“阿四不才,查不出陛下所患何症,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说道:“父皇病症怪异,也不怪阿四先生。本宫正好要出宫办些事情,便送两位一程罢。”

有太子的护送,容祁和萧长清通行无阻,在即将分别之时,太子再一次向容祁确认道:“阿四先生,之前在宫中,可是有难言之隐?若是阿四先生有医治本宫父皇的法子,还请阿四先生不吝赐教。”

太子很清楚 ,皇后的耳目遍布在皇宫中的每一个角落,之前为周文帝的诊治恐怕也在皇后的监察之中。阿四先生身边的大胡子步伐轻盈气息渺而稳长,想来是武学高手,察觉到有人监视也不是不可能。也许,为了瞒过皇后的爪牙,阿四先生之前并未实话实说。

容祁沉吟少时,说道:“陛下是毒非病。”

尽管早已经有所猜测,但在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太子的瞳孔还是忍不住放大了许多,他双手紧握成拳,咬牙道:“可有化解之法?”

容祁颔首:“陛下所中之毒并不危及性命,自是有药可解,只是……太子殿下可已经想好了?”

容祁的话语并不含蓄,太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中话,他抬眸看了眼皇城街上来往匆忙的百姓,明明是新春欢喜的时候,百姓的周身却是被阴沉悲凉笼罩着。朝堂的纷争已经完全明朗化,百姓战兢忐忑过日,想来也是担忧朝堂上火焰迟早烧到他们身上罢!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大周内部渐乱,边关的平稳想来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太子抬眸,举目望着阴沉黯淡的上空,他也是才发现,在面对国家改朝换姓的大难之时,他曾经的小心思竟是那般丑陋不堪。若非长喜临行之前的一席话,他怕是现在都还现在自我否定中,做出为虎作伥等难以弥补的事情来。

过了许久,太子才缓声开口:“也许,现在在世人的眼中,我与虞家权门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企图盗取大周江山,为此不惜谋害亲生父亲,不顾百姓生死。”

容祁和萧长清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等待太子的下文。

只是,太子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他顿了顿,说道:“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本殿,本殿只要无愧于心便是,也无需与他们作何交代。父皇的身子,就有劳阿四先生了。”

容祁道:“既是太子所愿,在下定竭尽全力。”

太子是真的有事要办,在皇城大街上就与容祁和萧长清分开了。容祁和萧长清在与太子分开之后,也都回了客栈,闭门不出。

接下来的两天,在确定无人监视后,容祁和萧长清便出门寻药,周文帝的毒很好解,问题在于怎么能让他在解毒之后还能一直呈现出中毒的昏睡症状。否则,依着皇后的性子,他们怕是再无接近周文帝的可能。

容祁用了两个时辰配置出周文帝所中之毒的解药,又用大半天的时间研制出表面中毒实际无损的药剂,将药剂交到太子手中之后,容祁和萧长清便彻底空闲下来。

皇城的天气就像是朝堂的局势,时明时暗,阴晴不定。皇后和虞家权门对皇权的控制越发的牢固,太子作为虞家权门下的傀儡,只得在进退两难中布置计划。

三月下旬,帝王令下,禅位于太子,新皇登基大典定于四月初七。

四月初三,容祁携周文帝金牌以长公主身份调遣京周驻军悄然入城,暂册萧长清为统军,蓄势以待。

四月初六,容祁以长公主身份回京,入宫探视周文帝。

皇后似是另有打算,她没有为难他,也并未阻止容祁与周文帝相见,却在容祁入宫之后不允他离宫。

四月初七,凝结多时的乌云总算消散,久违的阳光刺破阴郁散发出和煦的光芒,直暖心底。

容祁端坐在铜镜前,任由中宫的宫娥为他换上华丽的装束,他阖眸而待,似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所有都毫不在意。

待宫娥收拾完毕,容祁才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铜镜中人,镜中影像虽然模糊,却也大略照出容祁此时的奢豪。

此时的容祁,就如同精致华美的瓷人,在第一滴红迎面之前,他无须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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