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立扬心惊肉跳，一步没站稳摔倒在地，往后挪没几步，忽然发现身后橱柜里露出一张凶残的脸来，刚要举起喷雾去喷，那老奶奶一张嘴，从口里喷出一股脓液，随即是一个奇怪的硬物砰一下弹了出来，咬在乔立扬手上。哇啊啊！刚才还说玩恐怖游戏是一把手的乔立扬，现在吓得是魂飞魄散，当看清那硬物竟是一副恶心的假牙时，心里更像是一堆钢爪小猫上蹿下跳的挠着，抓狂得想死。
九斤一记前倾下蹲，如同保龄球的标准投姿，将喷雾喷撒在老人家的脸上，一手又将乔立扬拖到了身边。
“你很怕吗？”将那名昏睡过去的老奶奶放平在地时，九斤问乔立扬。“要不你也回去吧。”
乔立扬正在厕所里疯狂洗手，笑得很干涩：“怎么可能，哈哈哈。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会比现在好过的多吧。九斤无奈地摇了摇头。
“连目标都没看见，我怎么能走。”乔立扬从厕所出来，紧了紧裤腰带。
“那……开门去走廊喽，外面可不止两个。”九斤走向房门。
乔立扬挺起胸膛，一拨头发：“开玩笑，我娘是司徒红乐唉，这种小场面，她如履平地好嘛。”
那又不代表是你厉害。九斤真心懒得吐他槽。转动门锁走了出去。
“喂，喂，走慢点，等等我。”乔立扬赶上前，紧紧贴在九斤身后。
奇怪的气场，九斤怔了一怔。
“怎么了？别吓我。”乔立扬耸着肩膀，恨不能抱住九斤。
隐蔽在瘴气中，有一股非常特别的气场，就像陷在沼泽里的神器，任凭泥石污糟，也难掩其威武神光。不知道谁来了。
然而四周，察觉到有入侵者的狂化老人们，陆续从各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全身皮肤干皱如同稻草，像一具具多年未上油的生锈机器，双眼巨大且凹陷，发出死亡的呼鸣，一步步包围向二人。
“这里交给你了。”九斤忽然没心没肺地说道：“我上楼去找当事人。”
“喂喂！什么话！”乔立扬急忙扯住他的袖子。“你看我是像成龙还是李小龙，像李连杰还是甄子丹？！”
“这种关头还能说出这种烂话，我对你有信心。”九斤拍拍他的肩膀。
“少来了，喂喂！”乔立扬哪里拦得住九斤，眼看着他一溜烟蹿上了楼道。“救命啊……”
乔立扬心都碎了。
干尸一般的狂化老人，一步步围拢上来，就在他把所有的喷雾拿出来夹到手指上，准备背水一战的瞬间，从天花板上忽然跃下了一人，接过一支喷雾，以迅雷之势攻向第一名老人，然后轻手轻脚将他放平在地。身手雷厉风行，一气呵成，绝对是超高素质的特工水准。当他放倒第三名老人时，乔立扬才认出这团黑影，不可思议道：“十四郎？”
嗯。黑影冷冷回应。
“哈，嘁，哈哈……”乔立扬不知是感慨、感激还是感动，一时间嘴里拌蒜，不晓得说什么好。怪不得九斤敢把他一人撇在这里，原来是有神兵天降。
眼看十四郎一口气解决了一圈狂化老人，忽然留下最后一个交给乔立扬，可恶地拍了拍他肩膀道：“你行的。”
这副德性和九斤如出一辙，一样王八蛋。乔立扬顿时从感动变成了怒不可遏，“喂喂，好事做到底啊！你去哪里？！喂！我要真受伤了可怎么办？！”
十四郎才不听他罗嗦，拿起手电筒去各个房间检查有否有残留的老人。
乔立扬手拿喷雾，只能嚎啕大叫着，被剩下的一名狂化者追的满屋子乱跑。
九斤朝三楼走去，楼下不停传来乔立扬的惨呼恶叫。嘁，就这能力还恐怖游戏一把手……
九斤摇着头，顺楼梯一拐弯，脚下差点一滑，用手电筒一照，发现脚下全是红色的粘液，再顺着粘液往上看，一堆血肉残躯散落在楼梯上，几颗头颅掩藏其中，九斤这才恍然大悟。那是被吃剩的人体，混在大量的食物垃圾中，散发出腐烂的臭气。
九斤差点吐了，不由地紧攥双拳，来到三楼转角处，忽然发现无法再向上，整个楼道被奇怪的物体堵塞，九斤用手电筒照亮这一大团满是污垢的东西，像是橡胶，又像是发硬的糯米团。九斤掏出刀片刮去一层，看见污垢下露出粉色的物质，渐渐渗出了血丝，这才明白堵住整座楼道的竟是一大团活肉。还不待他反应，从三楼迸发出一声受伤后的惨嚎，带动堵满三楼的肉堆波涛汹涌的颤动着，随即是一声摧枯拉朽的噗咧声，好像参天大树被雷电劈开的焦响，从活肉与楼道贴合的缝隙里，奔涌出黄绿之气，带着死亡沼泽的恶臭扑天盖地的溢了出来，九斤仿佛看见了满眼的骷髅头警告，惊得转身便跑，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一楼。
“还不算太差嘛。”乔立扬刚刚狼狈地解决了那名老人，伸手拍着衣服，正自我表扬着。
九斤已经一把拉住他照着原路逃了过去。
“干嘛，干嘛。”乔立扬问，“你看见那家伙了？！”
“那家伙消化不良！屁股上的肉都堆满三楼了！”九斤想想就恶心。
“没法上去了吗？”乔立扬有点难以想像。
“你自己去看。”九斤猛地松开手，乔立扬跌倒在地，忽见一股黄气从楼道上奔流之下，朝走廊四溢。乔立扬吓了一跳，急忙爬起来跟在九斤身后，二人从来时的窗口仓惶地跳了出去。
呼……乔立扬大口喘息着：“宅女等发霉，看来已经发霉了……”
“还好阿茂只是被狂化了，否则他要变成这样，我可受不了。”九斤抽抽鼻子。
乔立扬点点头，“狂化者与魔物的区别很大，不过魔物要是有足够时间进化，形象也未必这么恐怖。就跟古代妖精修炼后，能幻化成人类一个道理。”
“是吗？”九斤笑了。因为他天生就是为了打妖精而存在的。
乔立扬只字没提十四郎的事，因为那家伙耍完酷，离开时提醒过他不要多嘴。不过九斤应该早知道了，只是懒得听这个名字。
九斤也不问，抹了下鼻子。“就是这魔物太恶心，没见过这样的。”
乔立扬看了看腕表上的数据：“东方的魔物，攻击值并不高。可惜不能出来打，否则不是你的对手。”
九斤点点头，那感觉就像面对一座山那么大的垃圾袋，要找到它的弱点，就得先在垃圾山里滚过一遍……脏透了。
滴铃铃，乔立扬的手机响，他终于把铃声给换了。“什么事啊，小野，你们那边战况如何？”
“乔君……怎么说呢……我至少有看到贾斯汀在监控室做完一整套暖身体操。”
“然后呢？”
“拒绝下水……”
“噗，我和九斤都快九局下半了，他连开始都没开始？！怎么这样啊？”
我们哪有九局下半。九斤笑了，明明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嘛。
乔立扬气鼓鼓地挂掉电话，“至少这臭小子没要求再换回来。”
“这路还要这么挖下去？”九斤有点讨厌工程机的声音，但凡是上海人都讨厌自己生活的地方，总是被挖了修，拆了建。
“没办法啊，这里搞不定，还得回去研究作战方案。反正这里嘛，水管换完可以换煤气管，煤气管换完换电缆，翻来覆去能折腾上很久，市民们早就习惯了，不会发现。”乔立扬耸耸肩。
诶……九斤收好工具箱朝环卫车走去。忽然一扭头指着他教训道：“我代表上海老资格的市民告诉你，低效率的城建最讨厌了！”
“可不是嘛，我也很讨厌啊。”乔立扬灰头土脸地跟在后面，“那你倒是告诉我一个更好的掩护办法啊。把整个小区和道路封禁，驱逐居民，直到解决魔物为止吗？”
九斤耸耸肩膀，“现在想不到，早晚会告诉你更好的办法。”
乔立扬点点头，“那天我洗耳恭闻。”
他赶上九斤，从背后想伸手哥们似的揽住少年，手抬在半空，却始终没敢搁下，虽然两人一路还斗着嘴，但乔立扬有些害羞了，挠挠头，到底没敢揽住九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