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躺在公寓的床上，常羲枕着自己的双臂，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默不作声的，已经发呆很久了。
“你还在想那个破规则？”身体里的声音再次响起。
常羲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羲和，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麻烦先现身出来行吗？”
“唉……”那个声音轻轻叹息着，似乎有些无奈，然后就再无声响了。
三分钟后，常羲的眼前冒出了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而且是倒立着的：“怎么样，我这么久没出现了，想我了？”
“想啊！”常羲面无表情地在对方的注视下移开了眼神，“在想你是不是被那个白墨吓破了胆，被打败了一次就躲着不肯见人了。”
“放屁！”羲和顿时急了，粗口脱口而出，“我堂堂羲和大魔王，会被白墨那种货色吓破胆？要不是我现在只是残缺的灵体，无法发挥真正实力，白墨那小子能打败我？笑话！也不问问大魔王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想当年……”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了，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想当年——”常羲缓缓接了口，“羲和，现在早就不是当年了……五十年的光景，足以令一个世界翻天覆地，白墨也好，那个什么规则也好，都已经和从前全然不同了。”
羲和愣住了，素日里那种吊儿郎当的戏谑微笑也一点点敛了回去。
“常羲，你是不是还在怪我那天见过白墨之后就不再出现的事？”
常羲皱了皱眉，“腾”得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的理由呢？说出来，我就不生气。”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灵体损耗严重，必须花时间疗养，你信么？”羲和难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不信！”常羲回答得毫不犹豫，“抛去白墨他们不谈，如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不错，你与白墨那一战的确有所损耗，但也不至于休养这么久都不露面。”她加重了语气，“羲和，我要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羲和怔了怔，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不，信！”常羲凑近了羲和的脸，一双如水的眸子里仿佛能喷出炽热的怒火。“羲和，你根本没有必要休养那么长时间，你在撒谎！”但下一秒，常羲却不知为何放缓了语气，“你在害怕，是不是？”
“怎么可……”
“你不是在害怕白墨，而是害怕与旧日好友相见，没错吧——羲和，你太好面子了！所以你不能接受自己已经死去近五十年的事实，更不想让自己昔日的好朋友看到你现在这副灵体不全的模样，对吗？”
羲和的身体猛地一僵。
常羲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坐姿：“如果不是那天乔若非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你这家伙是不是打算一直躲下去？”
“我……”
“谢谢你，羲和。”
常羲突然间的温柔不由令羲和一时晃了神，怔愣了好一会才低下头去，极细声地回答:“不……不客气……”
“说起来——”常羲打了个呵欠，貌似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羲和，你有没有什么迅速提升自身实力的方法?”
“提升实力?”羲和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想干嘛?”
“只是不太满意现状而已，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太弱了。”常羲笑了笑，“就拿那天的事来说，如果不是你出面帮我，倒下的就不是乔若非那帮子混混，而是我自己了。”
羲和明白了过来:“你是想让我帮你训练?”
“嗯。”
“你确定让我来?”一说到这个话题，羲和总算是有了点笑模样，整个身子悬浮在半空中，双手抱胸，二郎腿高高翘了起来。“说实话啊，常羲——你们这一代人身体素质都太差了，要是放在我们当年……”
“你就说教不教吧!”常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啧!”羲和撇了撇嘴，“教，当然可以!但我只是想告诉你一点，常羲——和你们现在意义上花里胡哨的所谓实战课不同，我们那个时代还没有出现Heaven和Devil这两种固定职业，所有年轻人都必须从小经历国内最严酷的训练……而那时的实战课，是真真正正要投入战争的!至于你们，一个个都自以为学了什么空手道什么剑术就厉害了，但其实在我们看来，都不过是弟弟行为而已。”
“行了，你奚落够了没有?”常羲哭笑不得，作势想要打她一巴掌，手掌却虚虚穿过了羲和凹凸有致的身体，迅速得只感受到了掌心划过空气的微痒。
羲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个女人有没有良心啊?求人办事，态度居然还这么臭屁，说点好话不会啊!”
“……限你一分钟，刚才的话一字不落收回去。”
羲和瞬间认怂:“我错了——”
“行吧，教就教!不过事先说明，我的训练强度——小常羲你可能会受不了哦!”羲和还是妥协了，“你还真是不嫌麻烦啊，反正有我在，也没人伤的了你，干嘛非要折腾自己接受训练啊?”
这家伙……
“因为——”常羲往后靠了靠，轻轻叹了一声，“羲和你不能永远在我身边啊……”
羲和一愣，望向了她。
“我不想做童话剧女主角，除了花瓶属性之外什么都不会，只能无力地靠骑士和王子的拯救——羲和，我觉得陆离今天说过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只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大家才会畏惧于你的光芒而不得不让路。”
几乎是在一瞬间，她竟然在常羲的眼中看见了一丝凌厉。
“好吧，那我明天就给你制定训练计划……”
“我想和你一样。”
羲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和我一样?”
“实力。”常羲加重语气，“在校期间，我想训练成最强者，我想拥有和你——传说中的羲和大魔王并肩的实力，可以吗?”
和她并肩?
羲和感觉自己听了一场笑话:“你认真的?”
别说她当年因为实力太强被称为大魔王，毕业后才不过两年就获得了白巫的提名，要不是那场起义失败了，她也会和阿玉一样成为王国内尊贵无上的白巫大人。况且常羲在校最多四年，就凭这点时日就想和她并肩?
“喂，我说羲和，你该不会是怕我超越你不吧?”
“怎么可能?”羲和一瞪眼，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蓦然一亮，“或许有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