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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起航

泯水是上水河的支流,从伏龙山起始,横穿整个斩龙国,流入东海。

泯水宽广,水流缓慢,江面船帆卓卓,上游下行,多如鲤鲫。是斩龙国数一数二的行商大江。

一艘大船从三州镇出发,往西行驶,船身扁平,不立风帆,反而越行越快,直到最后开始在江面飘行。

辰光初露,朝霞如火,大船在江面已经行驶了四日。

武报喜站在船头,望着前面的船影刹那间便被甩在身后,惊叹道:“这都快敢上飞行了吧!”

侧靠船舷的李清醒伸手把吹散的秀发重新扎好,这才扭头对他笑道:“哪里会有飞行快,慢多了。”

江风吹拂,绿裳猎猎,那笑靥娇俏动人,秋波之中满是盈盈春意。武报喜瞧着她那芊芊素手和那精心打扮过的容颜,喉咙干渴,心神荡漾,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刹那间只觉天地陡然一静,只剩下她的衣衫飘摆之声,撩的武报喜心里邪火直冒。

李清醒心中得意,想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望着自己走神了,再挑逗一下,还真不怕他跑啦!可一想到他将要去山海阁,又是心中烦闷的紧。

可更恼怒的是,如今船上还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妖女,有事没事就来烦他,真真该死的紧。

“小郎君,你可要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要再去招花惹草,不然就别想得到‘五行神缕珠’了。”

武报喜摇头苦笑,道:“放心好了,我不会去自找麻烦了,人生有苦自知,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恢复了男子身份会不会娶我?”李清醒的直白一直如此,该说的就应该说出来。移步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又道:“我心里还是感觉很恶心,你说这是为什么?一边喜欢一边厌恶,我是不是病了?”

“你如今可美了,还怕没人喜欢?”武报喜帮她抚平皱起的眉心,这才又说道:“若是不习惯于我相处,就不要勉强自己。人与人的相处,我一直不懂,也没有办法去懂。你问的,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的。”

李清醒听他打马虎眼,不依道:“那你只说喜不喜欢我?不许绕圈圈。”

武报喜见绕不过去,笑道:“喜欢的,而且还是很喜欢,你是第一个接受我的人,我也不得不喜欢你。”

欢喜有,失望也有。

“你这一去,不知道多久之后才能见面,你就不会哄我一下,说些我喜欢的吗?你知道不知道,打破我苦情诀的是你,你就已经逃不掉啦。”李清醒望着他的眼睛,能看到里面一个正在娇嗔的自己,模样喜人,样貌动人,也正看她。

她不会在躲闪,直愣愣的看他,也是看着自己……

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又悠悠说道:“我如今心境都不一样了,只要在学会几种术法,就是真正的地仙啦!最年轻的地仙,你怕不怕?羡慕不羡慕?”

武报喜心中感动,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开始真的喜欢上她了,那种感情说不清道不明,只觉自己现在跟她在一起,就是开心的,无忧的。

可每每想要接受她的时候,总会出现那紫色的身影,抹不去甩不掉,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自己脑海中。

“我知道的,你喜欢上了那魔女,可她一点都不喜欢你啊,你说过的,她把你折磨的死去活来,你为什么还要学她一样来折磨我呢?”李清醒声音慢慢的变得清冷,突然怒不可遏的继续说道:“既然她让我受苦,我就杀了她,断了一切根源!”

武报喜心头一惊,忙扶住她的肩膀说道:“你想什么呢?我喜欢是一回事,和谁在一起又是一回事,你可不要乱来。”

李清醒摇头说道:“不行,我越想越愤怒。你知道我不喜欢说假,有一是一。”

武报喜被她气乐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不要乱想,好好帮我打造五行神缕珠,等我回来就是了。”

李清醒迷茫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不给我承诺,非要我自己去猜,去等。这样让我难受,一想到你就要离开了,我心里就疼。”

武报喜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承诺这东西不值钱,哄人的把戏,更不想说那天花乱坠的谎话来哄你,是因为你对我太特别了。”

顿了顿又道:“我往后的祸福难料,能不能恢复男子身体也是心不着地,我给你承诺,跟欺骗你,让你空等有什么区别?我只是希望你活得开心些,不要为了我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空等。”

“小郎君,我等你就是了,千万不要失约。”李清醒哪里还不明白,那恶心厌恶像是突然消失了,靠着他的身体也觉得舒服起来,心中欢喜,伸手朝他胸前抓去。

武报喜一惊,忙把她拥紧,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不可,我是天生仙体,又是万中无一的纯阴仙体,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就成了移动的仙药,人人都会打我主意的。”

想到先前李添望看自己的眼神,心有犹豫,不知要不要告诉她,再想到她的性情,便又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爹爹看我眼神不对,这也是我要离去的原因。”

李清醒一震,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可心中是愿意信他的,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传音说道:“你寻那妖女,让她带你早早离去,莫在耽搁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传音怒道:“不许被那妖女迷惑了,不然我直接杀了你。”

武报喜乐道:“到了山海阁,我就作女子打扮,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清醒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做,摇头说道:“若是不喜,可千万不要勉强。更何况你松开那白绫,体内气息绽放,只怕会更加暴露自己。”

武报喜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笑道:“只有你才这么笨,我为何要松开禁制,当个平胸女子不是更好,一不招蜂引蝶,二不勾三搭四。”说罢拍了拍自己的胸前,又道:“我已经想开了,你都已经不介意我了,我自己反倒厌恶自己,这是哪里来的道理。”

知道真的要离开,武报喜突然觉得不舍,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这才说道:“你去那上水城,自己也要小心些。若是我一去不返,你可不要伤心,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说罢转身就走,不敢再留。

看着他第二次离去,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可留不住他,也不能留他,李清醒默默念道:“我可等你回来娶我呢。”

转头望着通红的江面,心中又想道:“天生仙体啊,在见面的时候,你会不会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大仙了?”想到此处,高兴的眼泪夺眶而出,笑靥如花。

武报喜进了船舱,直接走上顶层,在一间房门前稍稍踌躇,便听里面那人说道:“进来吧,卿卿我我到现在才记起我吗?”

受不了她的武报喜心中苦笑,用脚尖踢开房门,一步跨入。

见她坐在桌前,正在描眉,便打趣道:“你生的这般好看,画劳什子的眉毛?”

李清醒说的妖女正是韩匀香,自那日在镇守使府邸,斩杀了八仙之一的曹雨,这妖女便立刻返回了韩家,搬走了大把大把的钱财不说,还把韩家积累下来的炼宝物实搜刮了干净。

第二日便公然背叛家族,一张罪状贴在三州镇,例数韩家罪恶,条条诛心,件件寒人。

可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的船,武报喜当时见到她的时候,那是骇的心惊肉跳,肝胆欲裂。

吃过了她的苦,哪敢攀交情,忙转身就走,却被她一句话,给制的服服帖帖。

“太子,你这是要去哪里?”

武报喜苦啊,真的苦,这一波又一波的,好在这妖女并未为难他,只是想他的时候,就去黏着他。这才把那李清醒气的不行。

此时的她描到一半,将眉笔放在黛盒之上,说道:“你来的正好,过来帮我描眉。”

武报喜一愣,自己啥时候会过这个啊,忙道:“我可不会,你可别自讨苦吃。”

韩匀香笑道:“你不是要着女子装吗?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如何装?”

武报喜被她气笑了,嗤笑道:“我这天生丽质,倾国倾城,会需要靠这些玩意?”

韩匀香脸色一冷,叱道:“蠢东西,你难道不知道化妆也是变化的一种吗?尤其是女子,如何丑如何美。你心里是不是没有一点数?”

武报喜一惊,心道:“我哪知道什么数不数的,要是学了七十二变,谁还要需要这玩意!”可嘴里却说道:“有数,有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忙说道:“我要提前离开,你既然也是去山海阁,咱们同行如何?”

韩匀香冷着一张脸,端坐不动,盯着水晶镜里的自己眼都不眨。

武报喜叹息一声,提了一条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撩起袖子,这才拿起了那只眉笔,说道:“我是真不会,教我吧。”

见他服软,韩匀香“噗嗤”一笑,捉住他的手,一笔一笔教他峨眉种类,画法,连妆容都一并教了去。

整整一个白天,武报喜才将将记住了个大概,身心俱累,动都不想再动,却听韩匀香传声说道。

“白日里有人守着,马上就要轮换,速速换了衣服,我们这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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