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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狐狸

大日耀眼,却无一丝炙热。

苏筱雨御空高飞,青丝飞舞,米白袍子和那批帛一起随风甩摆飘荡,映着阳光,让她如那九天玄女,光艳照人。

身下云海跌宕,和那山峰错落交接,一时让人分不清楚那山还是不是山。

天空清澈,能瞧见远处五座山峰刺破云海,冲天而上,瑶瑶高出天际。隔着老远都要抬头观望,让人不免生出想法,它是不是已经刺破了苍穹。

飞得越近越是震撼,置身在其身下,才会知道自己何其渺小。

苏筱雨临近一峰,见上面无数条瀑布从天而降,被阳光照耀,呈现出无数彩虹交叠奇景。又见山峰弯曲多折,有四处突出,如利爪,这里便是“四爪峰”了。

她抬手摸了摸鬓发,格格笑道:“下次不从这里过路啦,每次都打湿我的头发,烦也不烦。”

只听山峰之中有人“哈哈”笑道:“景色迷人眼,谁让你自己看呆了,怎能怪我四爪峰?”

苏筱雨朝那声音处望去,见是一处瀑布之后,虽看不到人,可听得出声音,笑道:“廖青柏,你有本事出来跟我说,看我打不打你。”

廖清柏笑道:“师兄都不会叫,我还出来干嘛,赶紧走,赶紧走。莫讨人厌!”

苏筱雨眸子一眯,素手一指那瀑布,轻叱一声:

“急!”

只见那瀑布陡然凝固,如是被人画入画中一般。

“轰!”

突然整个瀑布一震,上方水幕陡然变大,如似一条巨大的水龙,轰然冲下。

只听那廖青柏气急败坏的骂道:“臭丫头!你在这般发疯,我可真要修理你啦!”

苏筱雨“咯咯”大笑,头也不回的朝着前方最大那座山峰“都正峰”飞去。

她缓缓升高,直到快于那峰顶齐平,才加速前行。绕过怪石嶙峋的山崖,钻进一片竹林之中,绿竹漫漫起伏如海,响起莎莎之声,似是海浪。

苏筱雨翻身踏在一根竹尖之上,随着它上下摇摆,好不自在。

四下看了看,这才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大殿望去,偷偷呼出一口气,这才跃出竹林前往殿前。

大殿极其雄伟,共分九层,金瓦琉璃,斗拱交错,雕梁画栋,美轮美奂。门前十根白玉巨柱,粗壮鼎立,上雕星辰日月,无一相同。

门楣处一块巨大的匾额,非金非玉,通体碧蓝,上写“星辰殿”三个金粉色的大字。似是天空中的星辰,深空高远,让人一看便有敬畏之心。

大门宽九丈高七丈,门扉早已打开,在苏筱雨的印象中,似乎从来就没有关过。

再瞧这殿前广场,玉石铺就,五彩斑斓,一直延伸到前方山峰悬崖,又有通天云梯蜿蜒曲折朝峰下而去,一路有建筑错综坐落,小桥流水,仙府人家。

又有弟子结群御物飞行,光芒闪耀,一路远去。

苏筱雨不是第一次来,可每次到达这里,总让会她心潮澎湃,激起一股蓬勃向仙之心。

大殿墙下,她缓缓而行,看着墙上的仙人图,心中想到:“也不知道这些仙人是不是真的飞升了,若不是,那又骗我们干嘛?不能飞升直说就是了。”

伸手在墙面轻轻抚摸,心中想到那九娘娘,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飞升了,但想到武报喜,连忙摇了摇头,嗤笑道:“活了千年的大妖精,也亏得你不敢出来。”

瞥见肩头的批帛,忙吐了吐舌头,又道:“您可别怨我,谁叫我是小妖精呢。”

绕过大殿,来到一座偏殿之前。

她抬头看了看门楣的“左辅”牌匾,又看了看柱上的对联:“天上星辰常见常在,天下人心难觅难寻。”

心中想到:“成就天仙都是难上加难,你们倒好,直接把这左辅右弼说的轻松简单,吊人胃口,难倒不怕后世之人揭穿你们的谎言,戳你们的脊梁骨吗?”

想到自己伸出指头戳在九娘娘的背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想到:“对了,你们可都是前辈、高人,哪里会在乎后世之人懂不懂呢!”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功过对错,可不是你一人心想。疯丫头,对待先人,可要心怀敬畏,你再这般诋毁,小心我拿你治罪了。”似是听到她的嗤笑,殿内有人出声训斥,声音成熟厚重又不失软糯,像是磁石一般让人深深的被它吸引。

苏筱雨“咯咯”一笑,忙捏了捏嗓子,学着那声音说道:“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啊!阁主,我不敢啦!”

殿门轰然打开,一道罡风席卷扑上苏筱雨,又猛然倒卷而回,眨眼间就把她拉进殿内,便听她连连求饶,再也不敢学了。

苏筱雨滚落偏殿之中,头晕目眩,伸手扶额,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朝前方的榻上望去。

只见一女子身着淡黄长袍,上面绣着的日月星辰时隐时现,发着微微的光芒。她拖腮侧躺,正闭目假寐,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在她身下开出了一朵黑色的花。

她睫毛轻轻一颤,睁开眼来,看见趴在地上的苏筱雨,微微一笑,朱唇轻启:“你是不挨打,就会不记事,这般大摇大摆的先来我这里,也不怕你师傅吃味责罚你?”

苏筱雨紧紧盯着她的眉目,羡慕道:“阁主,您都这么大年纪啦,为嘛就不给我们这些年轻女子留些活路?”见她眸子里星华一闪,忙又说道:“也多亏得您不下山,不然还不把世间男子的魂都勾走了,那我们就真要单着啦。”

被一个弟子说道,上元夫人也不生气,反而笑着说道:“你闲本事不大,可当着我徒儿的面说,保管你修为一天比一天高深。”

苏筱雨心尖一颤,突感不详,忙起身说道:“曹雨已经伏诛,那韩家也快要垮台了,李家已经去了灵曲国,要办的事情我都办完啦,就是来给您说一声,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我这就回山啦。”说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连忙转身就走。

上元夫人向她伸手一招,便见她一脚抬在空中,怎么也踏不下去。

苏筱雨“咯咯”笑道:“您瞧我这记性,怎的就忘了还有事情要说。”一脚踏下,忙跑回榻前坐下,把自己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

上元夫人双目微闭,听得认真,任何小细节都会多加询问,直到听完,这才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就是那幕后黑手?”

苏筱雨一惊,心中的确就是如此想的,见她正望着自己,心道:“在她面前,隐瞒已经无用了,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她咬了咬唇,这才说道:“八十年前,四王先后被杀。六十年前,斩龙国成了子车家的天下。三十年前,天逸上人被杀。到了如今,山海阁内部都快分崩离析啦……”

上元夫人听她说的认真,也知她说这些往事的意思。缓缓坐起,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都说晏氏的狐狸精最是聪明,怎的到了你这里就变笨了?”

苏筱雨一愣,气恼道:“您难道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非要我这只小狐狸瞎猜,我哪能想得过来?”

上元夫人笑道:“还有几年就是‘星辰会’了,你都想好了让那只更小的狐狸精来偷‘星辰鼎’,你还有什么想不出来的。”

“噌!”

苏筱雨心神大震,倏然站了起来,突觉自己已经失态暴露,心中惊骇欲死,就要夺路而逃。

却听上元夫人突然叱喝道:“慌什么!守心凝神,万事不惊,你如今这般模样怎能做大事!”

耳边如有雷霆炸响,句句入心。苏筱雨深深呼吸一口气,朝她看去。

见她已经收敛了笑意,不怒自威,双眼里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定了定神,苏筱雨挺起胸膛与她坦然对视,说道:“我只是一个女子,不是那世间的七尺热血男儿,更不是那为世间讨公道的高洁圣人。若是可以,我只想逍遥自在,哪管天下这些破事。”

上元夫人站起身子,移步窗前,指着窗外说道:“天高地远,任你飞驰。”

苏筱雨随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静逸的庭院,脑中思绪如幻影纷纷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

摇了摇头,说道:“您别想激我了,您想寻死,我定不会让你如愿的。”

上元夫人微微一笑,说道:“就你如今的这个脑袋瓜,想不让我如愿都难。”

苏筱雨眸子里光华一转,闪闪发亮,突然转身格格笑道:“您就别说大话了,如今有了那只小狐狸精,您就更不能吹牛啦。”

上元夫人一掌轻轻拍在她的头顶,说道:“别得意的太早,你们还差一个人。”

“那魔女与我八字不合,是有些难办。”苏筱雨双手抱头,按在她的手背之上,又继续说道:“不过这是难不倒我的,我可是您口中的狐狸精。”

上元夫人见她心情变化之快,也是有些伤神,又想到她刚来山海阁之时,那呆呆的模样,在跟现在一比,果然还是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比较讨人喜欢一些。

在她头上捏了捏,这才说道:“如今无事,就别到处乱跑了,修行刻苦些,争取早些超过你的师傅才是。”

苏筱雨格格笑道:“就不能说让我超过您吗?那就让我更有冲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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