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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等待风的到来

黄半仙一直很怀疑自己的卜算结果,也曾叫女孩报上准确的生辰八字来进行准确的推算,可是每次得到的结果都是惊人的一致。是一致而不是相似,黄半仙一下想起师傅口中的命运线一说,大意就是常人的命运可能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卜算的结果有时会产生偏差,为了减小偏差卜算者常跟被算者说一些注意事项,以达到避凶趋吉的效果。然而女孩的命和常人的命不同,天命,也就是不会变的命。这让黄半仙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卜算并没有出错。只是,从那一天起,黄半仙默默在心里把女孩当作了主人,自己甘愿做一名跟随者,因为他知道,也许拥有天命的她可能会让他得到一直在寻找的答案。

女孩经常性的逃学,门卫和老师似乎从来都没有阻拦过她,而她在黄半仙的卦摊前一呆就是一整天,有时候也和黄半仙下几局象棋,女孩年纪不大,但棋艺不低,黄半仙很多时候都招架不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黄半仙就会买来双人份的午餐和女孩一起分享,女孩有时也会从她背的书包里掏出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或水果和黄半仙分享。从未结婚生子的黄半仙有时候都会错误的以为,女孩就是他的闺女。但一想到她的天命,黄半仙则又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可谓“金鳞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渐渐的,随着时间久了,女孩这才或多或少的提起一些关于她的事,但都是一些七零八落的片段,黄半仙经过汇总这才知道,原来女孩姓夏名剪秋,和这个季节一样的姓,却远没有这个季节这般的美好。

原来,在一个多月前,夏剪秋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留下她一个人被二伯收养,但是二伯惧内,二伯母又出了名的小气与刁钻,二伯家的小表弟更是常常欺负她。夏剪秋还未从双亲逝世的阴影里走出来,却又面临着寄人篱下的痛苦。

所以,那段日子的夏剪秋不愿意回家,也许更应该说她已经没有了家。有一天她被弟弟欺负,伯母却不问青红皂白的把她赶出了家门,让她在外面思过。根本不顾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夏天夜里遛弯的人很少,所以伯母不用担心我在外面……夏剪秋随想这样的自欺欺人,可一想到曾经的母亲哪里肯让她夜里出门,就算是乘凉也是父亲牵着他的小手在公园静静的坐着讲一些她听不懂的故事。

想起逝去的双亲,夏剪秋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让一个十几岁的初中女生承受这样的命运,想必无论是谁都会在无人的夜里无声的哭泣吧?只是夏剪秋连哭泣都只能选一条没人的街道。

但是夏天连无人的街道都给占用了,无论走到哪条街,不是遛弯的老大爷老大妈就是亲亲我我的小情侣,夏剪秋强忍着的泪水,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向前走,直到走进了夏雾中,在雾中继续行走,直到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

琼楼玉宇,亭台楼榭,朦胧月当空,周围是一片繁花如海。当夏剪秋反映过来的时候,周围就是这般的光景。

这是哪里?夏剪秋可不记得本市还有这样的一处公园,而且那些不知名的花朵在月光下甚至还发淡淡的青光。本就是红色的花朵,却发着青色的幽光,再加上白得吓人的月光,显得格外的妖艳与诡异。

“这是什么花?”夏剪秋抚摸着花瓣自言自语的说。

“这般无礼的碰触死者的亡魂可不好。”一个老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夏剪秋循声望去看到一个黑衣的老爷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向她走来。

“老爷爷,你在说什么?”夏剪秋问:“这里是哪里啊?”

老者丝毫不理会夏剪秋的询问,而是自顾自的说:“没关系,没关系,你马上就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多么娇嫩可人的花儿啊。”

夏剪秋看着这个怪老头觉得有些心悸,于是连连倒退着说:“爷爷,我还有事……”话还没说完,夏剪秋撒腿就跑,而那个老者却带着怪笑的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夏剪秋慢慢远去的背影。

“你是逃不掉的。”已经跑出了几百米,可那老人的声音却似乎在夏剪秋的耳边响起,夏剪秋哇的一声就更拼命的向前奔跑。

可不知为什么,熟悉的街道没有出现,周围的雾反倒越来的越重,她回头只能勉强的看到那些古建筑的轮廓,可再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后,那些建筑竟然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建筑门前的花海已经那个老者却很清楚的在那里。老者还是保持着那一成不变的微笑。

夏剪秋只得向着相反的方向继续狂奔,可是随着体力的不断地消耗,那些诡异的建筑就像会跟着夏剪秋似的总会出现在她的前方。

这时夏剪秋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鬼打墙”。从科学的角度来讲,这鬼打墙是因为人的左右脚行走的幅度存在着偏差,而平时人的眼睛就是起到辅助矫正行走,这才不会导致人们在行走的时候绕圈。但是,如果视觉受到影响的话,那么失去了眼睛的帮忙,人们往往就会一直持续走弯路,也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虽说现在的确是大雾天,在加上入夜,夏剪秋的视力的确会受到一定的影响。但是这栋建筑出现的位置和频率都太过诡异,并非是单纯的鬼打墙所能解释的。这更像是被鬼给跟上了,就像被猫盯上的小老鼠,不会一口吃掉你,而是把你玩得精疲力尽后再一口吞掉。

夏剪秋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得腿脚都失去知觉还在机械般的奔跑,而栋诡异的建筑和老人依旧无声无息的时而出现在她面前,时而跟在她身后。

最终夏剪秋实在没有力气,再加上腿上一软,就摔倒在了地上。她只得拼了命的向后爬,那老人似乎终于玩腻了一般的缓缓向她靠近。

“多么娇嫩的花儿。”老者笑着重复这句话,“多么娇嫩的花儿。”

就在他来到夏剪秋面前不过半米的时候,老者忽然脸色一变,怪笑着说:“你会永远留在这里……”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浓雾顿时变成了黑色,那些花儿似乎也害怕的颤抖着熄灭了自己黯然的青光。

“多么娇嫩的花儿……”老者的右手向夏剪秋的脖子伸去……

爸爸妈妈,我来陪你们了。夏剪秋有些绝望的抬头看着天上的朦胧月,看不到星星,可能它们也都躲起来了吧?就在这一刹那间,本朦胧的月光忽然变得格外耀眼,月亮上的纹理变化成了青色的纹理,一瞬间,风云变化,周围的雾气一下子散尽,老者痛苦的惨叫了一声,随着他的那些花儿化为了碎片……

“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传入夏剪秋的耳中,她睁开因害怕而闭上的眼睛看向眼的的大男生,他长得不帅但很秀气,就像是一个书生,而且他有一双宛若刚才那轮皓月般明亮的眼睛,只是眼中透着几根血丝,是因为熬夜苦读吗?夏剪秋抬头看向天空,城市的夜空哪里能看到月亮,莫非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小妹妹?”大男生不无担心的又询问了一遍。

夏剪秋擦了擦眼中有几分委屈的泪花说:“我没事。”

大男生不无担心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可有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说:“我送你回家吧?”

这不说倒好,这一说又刺激了夏剪秋的伤心事,夏剪秋的泪水顿时又在眼眶中打着转说:“我没有家了。”

大男生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可又不能弃她不顾,就在纠结的时候。女孩说出了一个地址,大男生如释重负的说:“好,我送你回去,只不过我也是旅游客,具体的路我也不清楚。”可他殊不知,眼前的女孩对这边的路段也不是很熟悉。

两人于是就一起寻路问人,折腾了大半夜终于找到夏剪秋熟悉的路段。一路上为缓解尴尬,男生就跟女孩讲自己旅游时的见闻,也说自己在学校时的事。说自己本来是要面临高考的,但是突发奇想的想要出去走走,于是就走了。

“这样真好。”夏剪秋说。

“哈哈,是啊,活着不累。”大男生憨憨的笑着说。

“可我活着很累。”夏剪秋低沉的说。

大男生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说:“做你想做的事。”

夏剪秋沉默了,一方面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是自己想做的事,另一方面她们已经到了二伯家的门口。

夏剪秋本向假装没到的继续走下去,可是一旁的大男生却惊喜指着门牌说:“这不是到了吗?”

夏剪秋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今晚真是谢谢你了,那我走了。”夏剪秋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过客罢了。”大男生转身摆了摆手。

夏剪秋有些委屈的看着男生的背影,而此时的男生却背对着她边走边说:“等待风的到来,吹散一切苦厄,还世界一片清明。”

……

后来,夏剪秋并没有进门,而是一直悄悄的跟着这个大男生一直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对面的旅馆。当然,她也试着跟旅店老板打听他的名字,可老板却只是告诉她,他姓段,然后再也不肯透露一点。

从那之后,夏剪秋找了自己想做的事,就是逃课躲在路对面悄悄的看着那个姓段的男生偶尔的出现在旅馆的窗口。由于夏家的变故,校方对夏剪秋的违纪行为也就默许了,毕竟平日里她也是个极其怪巧的女孩。

至于那次让黄半仙帮忙拍照的那次,其实就是为了拍对面旅馆里的那个男生。

再后来,男生就走了,离开了这座城市,他说的没错,他就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知道了名字反倒是多了一丝纠缠不断的羁绊。

但是这次,夏剪秋对命运说了不!

夏剪秋说:“我要去找他。”

黄半仙说:“我陪你去。”

夏剪秋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黄半仙说:“我知道。”

夏剪秋问:“你知道?”

黄半仙笑着说:“我可以算到他的大致位置。”

夏剪秋大喜:“快告诉我。”

黄半仙摇了摇头说:“作为情报交换,你去学习计算机和程序吧,等你学成我就告诉你他所在的城市。”

夏剪秋问:“为什么?”

黄半仙说:“因为它和他都是你命里有的。”

天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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