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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木人选择

林川当然知道,除了鲁班之外,谁也不能代表木匠这个行业。所以当他拿到斧头的时候,绝对不会砍向自己的左臂,而是仔细地端详。

“树木生活在地球上的意义是什么?”他自言自语地问。

如果这个问题让木人来回答,他们当然会觉得大树就是他们栖息的地方,任何人不能轻易砍伐。就好像地球人不能摧毁别人的房屋一样。可是在地球人看来,大树只是一种材料,能够用来建造房屋,打造家具,甚至修建大桥。

大树的生命长短要取决于人类对它的需求,而不是由自己决定。从原始人的年代算起,人类对于树木就具有掌控能力,而不可能把他们供上神坛,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地惊扰。

五千年以来,人类已经养成了习惯,树木可以被砍伐,小动物可以被狩猎,这都是人类生活的一部分。

“今天的事已经够了。”林川说。

“这里并不是你说了算,这是木人的世界,我说了算。”那声音说。

“人类和木人的战争永远不能结束,就是因为木匠这一行业的祖师也没有现身,所有木匠各自为政。有些人停止了砍伐,有些人却变本加厉。假如有一个大人物站出来,振臂一挥,世界上所有的木匠一定完全听从指挥。”林川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出你的本意来吧。”那声音问。

“如果你真想拯救木人的世界,那么就把鲁班推出去,让他给天下的木匠下一道命令,以后再也不能砍伐大树。”林川说。

作为古建筑修复专家,他当然知道,假如这条命令颁布,世界上所有的工程建筑、家具制造都会受到巨大影响,根本难以为继。

一旦人类无法利用树木,从前的各种生活习惯就会必须改正,寻找替代品。总之这是一种无法调和的矛盾,只能够互相适应,彼此磨合,最后拿出一个适当的解决方案。

如果双方不能坐下来谈判,而是采取暴力手段互相攻击,那么这场战争旷日持久,永远没有结束的时候。

“这场战争早该停止了。”林川说。

“我们要的不多,只要地球人划分一半的领域给我们,让木人能够在森林里自由生存迁徙,那就足够了。”那声音说。

林川摇头苦笑:“你要地球一半的区域,还说不多?剩下的那一半,难道要地球人和所有的动物、植物、山川、河流共同占用吗?最公平的说法,地球人和木人的划分是以人数的多寡决定的。只有这种对比达到一种平衡状态,双方才会各安天命。”

“你的意思是,木人占多少?”那声音问。

“九牛一毛而已。”林川坦率地回答。

他不想故意贬低木人在地球上的地位,但是,为了公平起见,每一个种族的生存空间应该科学分配,而不是拍脑袋就决定的。

“他说得很有道理。”鲁班说。

“这种道理只是地球人的道理,木人不应该受到这种不公对待。”那声音说。

“木人已经占据了全球绝大多数的山峰,地球人住在平地,这种分配方式已经足够好了,你说呢?”林川问。

假如木人的理论是,用树木来覆盖大大小小的山峰,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因为山体也需要绿化,帮助减轻土壤流失,使得山体进一步稳固,不会发生滑坡或者是滚石。

也就是说,最聪明的分配方法就是,木人占据地球人不需要的地方,双方各不相扰。

“这种方式,应该是非常科学了。”林川说。

“那么地球人对于超级大树的杀戮呢?是不是也应该终止?”那声音说。

“只要木人停止一切破坏活动,那么杀戮自然停止,不会继续下去。可是你能保证所有的木人都能安分守己,偏安一隅,不会对地球造成意外伤害吗?”林川问。

双方再次产生了分歧和矛盾,都不承认自己一方先动手,而是觉得,对方倚靠着各种优势霸凌欺压。

“我出去告诉他们,告诉天下所有的木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很多时候,必须控制住自己手里的斧头和锯子,坚守住木匠这一行的道,才能够为地球增加更多希望和欢笑。”鲁班说。

其实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他的思想境界已经远远超过五千年来的所有古人。

“他能出去吗?”林川问。

那个声音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能,他跟你们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的回答再正常不过,但是,林川还是从中发现了特殊的地方。

那声音说鲁班跟他们没有什么不同,这是绝对错误的,因为就算空间没有改变过,但时间却是相差遥远。时间上的距离决定了他们不是同一种人,对于外面那个世界的承受程度也绝对不一样。

就像有些科学家说的,如果有古代人穿越到现代,一定会被现代的空气质量憋死。

不同的时代,环境不同,所以,林川对那声音说的话非常在意,每一个字都仔细分析,希望能找出对方话里的陷阱来。

地球人与木人辩论的过程中,对方肯定会设下陷阱,引诱地球人上当。

过去,哲人创造了三十六计,就是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总结出来的道理和应对之策。

林川对于三十六计总结过多次,所以他知道,任何一场战争都是多种计策的组合,而不能够只懂得单一计策,无法融会贯通。比如现在,他明明知道那声音是木人的领袖,却不会轻举妄动,必须等到鲁班和丽莎全都平安之后,才能采取反击对策,报今日之仇。

这样做已经无所谓对错了,因为面对的是一个绿色的幻影,不一定是地球同类,所以他更希望能够斩草除根,而不是虚与委蛇。

“他明明不能出去,你却说可以,到底是何居心?”林川问。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他愿意出去向天下的大树道歉赎罪,当然可以。”那声音说。

“你还是没有和解之心,仍然设下各种各样的陷阱。你要知道,他是天下所有木匠的祖师爷,在这个行业里独一无二,天下所有木匠拜的都是他的画像。”林川说。

“那又怎样?”那声音问。

“你不尊重他,木人将会死得很难看,在地球人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立足之地。我向你保证,只要他出了危险,天下所有的树木将会被变本加厉地砍伐干净,连小树都没有存活的可能。”林川说。

既然树木是木人生存的第一条件,那么砍伐掉地球上所有的树木,木人将会死无葬身之地。人类历史上,早就发生过很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烈事件,但是人类有这种决心,即使损失百分之八十,也要把侵略者彻底消灭。

五千年来,人类经过了太多太多大自然的考验,所以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科学体系,能够最大限度地保全自身,不被外界侵略者彻底消灭。

近年来的影视作品中,对这种超级灾难也有接触,拍出了很多精彩夺目、发人深省的作品。

哲人常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但是,正是这种不断的反思,太让人类有了生存下去的可能。

就像那声音提到的方舟一样,如果人类没有制造大船的技能以及完成这项任务的工匠,那么,就算有一个方舟计划,也没有人去完成。木匠和工具才促成了那个所谓的方舟计划,至于木人,只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要把这项荣誉全部据为己有,实在无耻之极。

“不管你怎么说,他都应该出去,给天下所有的木匠和树木有一个真正的交代。”那声音说。

“他不能出去,除了这里哪里都不能去。”林川说。

他真的很担心,鲁班一旦离开这个生存了很久的黑暗空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意外,都将是人类的损失,正是木匠这一行业最悲痛的消息。

“那如果我们放弃他,你会怎么样?难道那时候你也不让他出去?”那声音问。

林川想到,世界上曾经有几个例子说,有些人一生必须生活在黑暗之中,不能见一丝阳光,否则的话,就会皮开肉烂而死。或许鲁班也会这样,剩余的时光必须生活在黑暗之中,并且是绝对的黑暗,以免遭到阳光的辐射和分解。

“如果阁下决定木人和地球人和解,那么就应该善待鲁班大神。”林川说。

“他是大神,难道还需要我们建造一座供台把它供起来吗?真是笑话,你们地球人当中,大神也真是太多了,除了各类神仙,还有各种祖师,各种大人物。就像现在,你们说鲁班是木匠的祖师爷,到底有什么依据?如果没有依据的话就是空穴来风,根本不值得别人承认。”那声音说。

原来,连木人也知道,地球人的世界里存在很多假大师。甚至是假的祖师爷。

这种狼来了的故事层出不穷,年年重复,最后造成的恶果只有地球人自己承受。

“看起来,我们永远不能和解了,你明白这一点,我也明白。”林川说。

“中原人常说,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我们就属于道不同的人了,从此以后,就是敌人。”那声音说。

“大杀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害怕吗?”林川问。

他颁布了那条命令之后,城市周围的树木将会受到五成以上的清理,严重缩减木人的活动领域。

“我当然知道,而且明白,命令是从你那里颁布下来的。”那声音说。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知道地球人消灭木人的决心。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木人不肯臣服的地球人脚下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林川说。

现在,那声音必须作出选择,也就代表了本地木人的唯一选择。要么针锋相对,要么化干戈为玉帛,大家变成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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