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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又是做梦

“医生,你说世界上有世外桃源吗?”小美问。

叶平叹了口气,当初第一次阅读《桃花源记》的时候,他也被书中描述的故事情节吸引住了,仿佛只要登上渔船,就能像那个渔夫一样,找到桃花源。

实际经过生活的磨练之后,他才知道,桃花源永远都遥不可及,是那些编故事的文学家拼凑起来的乌托邦,存在的可能性百分之一,不存在的可能性百分之九十九。所以,过去的热血青年,已经把自己的性格磨平,隐身于城市之中,做一个小小的心理学医生,不再梦想着奔向远方,追寻梦中的桃源。

“我想辍学,走遍天下,去寻找那个地方。”小美说。

这才是最可怕的,她还是个中学生,一旦离家出走,就会酿成大事件。

“那肯定不是个很好的选择,如果我是你,就会老老实实在学校上课学习,储备知识,等待机会,再踏上寻找之路。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是到大雪山去寻找世外桃源了,就算是离开这个城市,都会困难重重。小美,我能给你一个忠告,那就是回学校去好好上课,不要胡思乱想的。如果再做同一个梦,就把它当作一次反思的过程,把梦里的情形全都记录下来,做一次科学研究。”叶平说。

“不知道那个世外桃源会不会等着我,等我长大再去,它依然存在,花儿没有凋谢,小动物也没有远离。”小美黯然说。

“只要你好好学习,未来无比广阔,就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桃源。”叶平说。

他是心理医生,了解这些中学生的心理活动状况,除了鼓励还是鼓励,绝对不能随便批评。否则的话,孩子离家出走,有可能一去不回。

他把小美送出来,交到金太太的手里。

“小美没事,如果一直做梦,愿意记下来就记吧,不会有任何问题。孩子还小,需要多关怀多鼓励,而不是指责和讽刺。金太太,小美能不能学好,责任全都在你。”叶平说。

其实他很讨厌金太太对待小美的方式,但是孩子是人家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她是一个女孩子,我就得对她严格要求,将来才能有一个好的归宿。”金太太大声说。

叶平笑着点头:“没错没错,再见吧。”

送走了金太太,叶平沏了一杯茶,坐在摇椅上,默默地回味着唐思思的美丽模样。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爱上了唐思思,一想到她,嘴角情不自禁地就露出微笑来。但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女明星,而自己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双方有天壤之别。除了这次诊疗,以后大概也攀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十二个掌印,需要十二个人同时把右手按进去。那么,除了唐思思和小美,还有另外十个人,除非这些人同时来诊所里看病,形成一个十二人的小集体,才能够相互配合,找到那地方之后,打开通往桃源世界的门户。”他默默地想。

叶平是心理医生,他知道做梦对人意味着什么。

在很多时候,梦是人类潜意识的表现,而且,能够对人未来的行动形成强大的指导力。

那些意志坚强的大人物,即使在做梦的时候,也在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等于是双重努力。

在一个作家的一本武侠小说中,练习绝世武功的人,晚上睡在北海寒冰床上,即使在梦中也不得不运用内功抵抗严寒,所以他的进步是别人的两倍。

那就是梦的作用,古代人早已发现,只不过没有形成系统的理论而已。

现在摆在叶平面前的两个病例,不管是唐思思还是小美,都有一个固定的梦境,那就是竭尽全力找到雪山脚下的转盘,打开通向世外桃源的门户。

“或许他们需要一个超级探险家,来帮助他们实现梦想。”叶平自言自语。

跟普通人一样,他也做梦,但是很多时候都是杂乱无章的,并没有形成一个有意义的方向。

午餐过后,叶平有些困倦,躺在摇椅上,渐渐睡去。

上午,对于世外桃源这个话题考虑得太多,所以,他的梦就跟桃源有关。

在梦里,他仿佛化身为武陵渔夫,划着小船,深入无人之境,最终到达了桃花林。他看到了很多房屋,所有的居民穿着古代的衣服,仿佛与世隔绝太久,早就忘记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叶平看着那群人,心里有深深的困惑。其实,所谓的世外桃源并不遥远,如果一个人心里善良平静,那么走到哪里都是桃源,根本不用刻意去寻找地球上的某个地方。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不快乐,即使到达了桃源,同样心乱如麻,无法安定,享受不到宁静的生活。

“我当然不可能是十二个掌印之一,所以,实在无法给唐思思和小美帮上什么忙。”他摇头苦笑起来。

其实作为一个医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给病人解除痛苦,但是,心理学医生的处境十分尴尬,既要经常受到学术上的挫败,又要接受病人家属的无故非议。

那些人看着他的表情,仿佛是看着一个招摇过市的骗子,既不开药方,也不拿药,就能挣到病人的诊疗费。

心理学医生治的是心病,但是这一行实在太广泛了,即使奋斗一生也不可能学懂所有的知识。

猛的,叶平听到了一种声音,仿佛正在对他进行召唤。

他从梦中惊醒,一下子跳起来,环顾室内。

时间刚刚过了下午三点,也就是下午茶的时间段,诊所里没有人来,到处静悄悄的。

其实并没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危机突然来临,才会骤然惊醒。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喃喃低语。

门外有辆汽车停下来,接着,有人敲响了诊所的门。

叶平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保安人员。

“你们找谁?”叶平问。

保安人员同时伸手把叶平向后推,接着,那辆越野车上,又下来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大步走进了诊所。

“你就是叶平医生。”小头目问。

叶平忍住气,轻轻点点头。

“穿上外套,带着药箱跟我们走。”小头目说。

“去哪里?”叶平问。

“北城大狱。”小头目回答。

叶平摇摇头:“我下午还有病人登门,不能随你们去。”

本来如果对方态度好一点,他随时都可以出诊,尤其是在不忙的时候。他的诊所并非完全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普度众生。如果对方态度恶劣,即使出价再高,他也不可能为对方服务。

“你必须去,没有选择的余地。”小头目说。

“我不属于地区公务人员,而是属于自由职业人员,凭什么要听你的?”叶平说。

“没有道理可讲,如果你自觉就赶快拿上外套和药箱,我们一起走。如果你不自觉,我们就替你拿着外套和药箱,上车就走。”小头目说。

在这些人面前,叶平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老老实实地起身去拿外套。

“叶医生,如果去给一个人解梦,需要什么样的工具,千万别落下。”小头目说。

“解梦?”叶平愣了愣。他是一个师出名门的心理学专家,解梦只是兴之所至的研习项目。假如对方是为了类似的工作来找他,应该实话实说,免得误了别人的事。

“我的主业是心理学医生,而不是解梦。你们要想解梦,最好去找江湖上的周公解梦高手,而不是来这里找我,免得误事。”叶平说。

“有人推荐了你,非你不可。”小头目黑着脸,冷冰冰地说。

“是谁?”叶平问。

“孙耀。”小头目报出了一个名字。

叶平明白了,原来是自己过去在医学院时的同学。

“真的是他?”叶平又问。

“他是北城大狱的第一医生,只要他开口推荐过来的人,一定是医学高手,能够解决各种疑难杂症。”小头目说。

孙耀推荐了自己,叶平并不觉得感激,因为他和孙耀之间,总感觉有些隔阂。

当然,他们都是医学上的天才,高出普通的同学几百倍,被当时的学校领导和系主任青睐有加。

在叶平看来,孙耀擅长梳理人际关系,上下钻营,无所不能,不单单能做一个好医生,而且能做医院的管理人才。

“能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过去吗?”叶平问。

“有人得了怪病,总是说胡话,胡言乱语说个不停。大狱里所有的看守都不胜其烦,所以必须想办法解决,让这个人永远地安静下来。”小头目说。

“你们一起来找我,不如单独准备一间牢房给他,让他对着墙壁说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叶平说。

“那的确是个好办法,只可惜他马上就要上刑场了,为了体现人道主义,在他临死前,我们一定要治好他的心理疾病。孙医生既然选择了你,就是对你无比放心,所以跟我们走吧,再也不用有任何的疑虑了。”小头目说。

“那个罪犯到底想干什么?他犯了什么罪?”叶平问。

“是一个杀人犯,在所有证据面前死不认罪,但是。证据链已经非常完整,所以他无法抵赖,只能被押赴刑场。就在二十天以前,他早上醒来,向着看守大喊大叫,说自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必须找一个心理学医生来,给自己解梦,否则的话,就是侵害了犯人的权利,他将死不瞑目。”小头目说。

“竟然这样?”叶平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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