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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除夕

在离开CSY之后,许琅没有直接回家,也没有驾车离开S市,而是去了旁边的公安总局。

公安总局的门还开着,不过,大部分人都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了几个值班的警察。

许琅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向了田永春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许琅敲了敲门。

“咚咚咚......”

“进来吧。”

办公室内响起田永春的声音。

许琅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田永春还坐在办公桌后面。

在看到许琅进来之后,田永春抬起头,看向许琅,说道:“随便坐。”

许琅径直走到田永春的对面坐下,看着田永春,并没有着急开口。

田永春看着这个剪去雪白长发,但是,头发已经雪白,佝偻着身体的年轻男人,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许琅来干什么,而他之所以留到现在,就是为了等许琅,不过,他不急着开口。

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着,一阵难以言表的气氛在办公室内升起。

“为什么?”许琅凝视着田永春的眼睛问道。

“你是指放假的事情?还是释放李紫渝的事情?如果是放假的事情,这是固定,也是为了你们CSY好,为了你们的成员考虑,毕竟你们CSY刑侦小组,成立的时间不长,如果是指释放李紫渝的事情,理由你比我更清楚。”田永春耐心的解释道。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已经黑了,唯独夕阳还在泼洒着它最后的光辉。

CSY各个调查人员,前前后后的回到了CSY,把各自的调查结果,进行了汇总,然而,时间太短,要调查的东西死在太多,一天的时间还没有什么结果。

凶手的第一作案现场,暂时还没有找到,而丁昊穹在通知了各个公安分局,要求他们协助寻找徐璐璐和徐婉珍的尸体之后,暂时还没有找到她们的尸体,至于许琅对徐璐璐、徐婉珍、李紫渝还有唐悠悠等人的调查,也还在继续,只是,短时间没有取得什么突破。

在听完她们的汇报之后,许琅沉吟了很久,看到每个人都很疲惫,就让众人下班了。

既然,暂时案件没有什么突破,那么,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效果,不如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在听到许琅的安排之后,众人还是很兴奋的,毕竟,他们都很累。

其实,不止是他们很累,许琅也很累,他快要扛不住了。

走出CSY,恰好是夕阳落幕的时候。

一如既往的,黑夜再次降临。像灰太狼常说的那句话,我一定会回来的。当夕阳把余晖一点点抽离大地的时候,夜一定会如约来到你我的身边。夜,把黑暗放下的时候,白日的喧嚣也骤然不见,夜色滋生了新一轮的冷漠,寂静在黑暗里穿行成了孤独的呻吟。

许琅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一如既往的去了菜市场,买了一些看起来新鲜,其实都是被人挑剩下的蔬菜回家。

站在门口,许琅拿出钥匙,轻轻地转动钥匙。

随着机扩响动的声音,门开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房间内漆黑一片。

许琅先是打开客厅白炽灯的开关,然后,在门口鞋柜前换鞋,接着,拎着蔬菜进入了厨房。

房间被收拾的很干净,许琅在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有人曾经来过,而且仔仔细细的打扫了房间,肯定不是小月月,那么,只能是叶度或者叶雪菲,至于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个,许琅不知道,似乎,也不重要了。

许琅从厨房走出来,下意识的去了小月月的房间。

“咚咚咚。”

习惯性的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许琅就拧开了门把手,卧室的门打开了,房间内一片漆黑,许琅打开卧室的开关,有些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内没有什么变化,而那个小女孩却不在房间里,许琅注意到,房间内少了一些东西,都是平时要用到的,显然,小月月离开了,应该是跟着叶度回到张家庄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许琅有些愣神,有些空虚,有些感伤。

自从有了小月月之后,许琅习惯了她的存在,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她会离开一般,而事实也是如此,然而,自从从竹溪县回来之后,许琅就开始忙碌起来,他陪伴小月月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而小月月也越来越独立起来,很多时候,回到家看到小月月的时候,许琅不知道该跟小月月说些什么。

许琅知道这个结果,在他决定回到S市,开始重新调查‘常师爷’这个组织的时候,就预料了这种可能性。

以前,舒悦在的时候,许琅不管什么时候回来,不管回来的多晚,家里都会留着一盏灯的,让他感到莫名的温暖,后来,舒悦不在了,有了小月月的陪伴,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许琅不管多么忙碌,都会回来,因为家里还有小月月,可是,现在,许琅回来之后,没有看到小月月,无法看到她那看着自己嫌弃的表情,幽怨而委屈的眼神,还有老气横秋实则非常滑稽的唠叨,许琅觉得很不适应。

是的,许琅很不适应,他想小月月了。

“啪、”

随着一声脆响,许琅关掉了卧室的灯,他去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客厅。

许琅其实饿了,可是,他不想做饭,因为小月月不在家,许琅懒得做饭。

其实,许琅是个很懒的,只是,有了小月月之后,他变得不再那么懒惰了,而现在小月月不在身边,没有嗷嗷待哺,许琅就不想动了。

黑夜,仰望星空,心莫名地悲伤。泪,不经意间滑落,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许琅迷失了方向。寻找灯火,寻找大道,眼前一片漆黑。他停下脚步,来到阳台上,孤独地凝望远方——什么也看不见。

风从他的额上轻轻掠过,唱着岁月的歌。心灵已被遮蔽了很久,没有一丝清新的风。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许琅毫不保留的发泄。然而,黑暗看不到他的疼痛,清风也拂不去他的忧伤。他完全迷失了自我。

这样的夜,孤单而美丽;这样的许琅,孤单又无助。他呼吸着夜的气息,用那颗千疮百孔的的心感受夜的跳动,却发现了你——明月。

许琅有些抑制不住地激动,这该是怎样的兴奋啊!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到了光明。这光明是开在夜里的花,美丽,纯洁;是黑夜的眼睛,仿佛可以窥视人的心灵。在这黑暗与寂寞交织的孤独里,你圣洁的光芒,温暖了许琅受伤的思想,在许琅眼里,你是一朵燃烧的希望。许琅感到他的心开始跟着你发光,跟着你跳动,疯狂地跳动!

许琅渐渐找回了迷失的方向。在你爱与光的指引下,他忘却了忧愁而变得在黑暗里感觉兴奋了!

一轮明月,伴着黑夜失眠,我,有此相伴,不再孤单。于是,暗下决心,拧亮心灯!

站在阳台上,许琅想到了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其实跟徐璐璐的案件无关,跟‘常师爷’这个组织无关,他只是单纯的想事情。

此时此刻,许琅想到最多的还是小月月。

小月月真的很聪明,也真的很懂事,更是非常的乖巧听话,然而,也正是因为她的聪明、懂事、乖巧听话,反而让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

许琅其实是一个很独孤的人,是的,他很孤独,从小就是。

小的时候,陪伴许琅做多的不是父母,而是姐姐,在父母去世之后,陪伴他最多的还是姐姐,而在姐姐去世之后,陪伴他最多的是舒悦,在舒悦去世之后,陪伴他做多的是小月月。

人们常说,一个男人一辈子最在乎三个女人,母亲、妻子、女儿,而在许琅这里,却变成了姐姐、女朋友、女儿。

现在的许琅已经三十多岁了,关于母亲张兰的印象,许琅其实早已经模糊了,很多时候,他都记不清母亲的那张脸了,然而,他记得姐姐的脸,舒悦的脸,还有小月月的脸。

许琅从小就像是一个独行者一般,默默地走在那条不可预知的道路上,他很孤独,也很悲凉,曾经,有姐姐和舒悦陪着他,可是,他还是很孤独。

曾经,许琅想:【如果,我不是许渊的儿子,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承受这一切痛苦?如果,我不是许渊的儿子,是不是许婵就不会死了,如果,我不是警察,如果我不去调查‘常师爷’这个组织,是不是舒悦和许埌就不会死了?】

许琅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尤其是后者,在他离开S市的这些年里,不停的询问自己,然而,没有答案。

许琅很苦,他却从来不愿意告诉任何人,也没有告诉的必要,真正了解许琅的人不多,姐姐许婵是一个,故去的舒悦是一个,因为,她们是陪着许琅一起走过最难熬那段日子的女人。

苦吗?苦,很苦很苦,也正是因为这种苦,让许琅在面临一次次绝望的时候,在面临一次次危险的时候,他咬着牙挺过来了。

好多次,许琅受了那么重的伤,别人都以为他挺不过去的时候,他却挺过来了,前段时间也是如此,他差一点儿就真的挂掉了,可是,他还是熬过来了。

害怕吗?

以前,许琅不觉得害怕,尤其是在姐姐被人杀害之后,许琅从来不觉得害怕,因为他的心中除了仇恨,还是仇恨,在进入公安系统工作,面对那些歹徒的时候,许琅不曾害怕,在面对危险,生死一线的时候,许琅也不曾害怕,在看到同事牺牲的时候,许琅也不曾害怕,然而,在舒悦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许琅害怕了,当许埌看着大海,平静的笑了的时候,他害怕了,当他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怀里那熟睡的婴儿的时候,他害怕了。

离开S市,何尝不是许琅害怕的表现呢。

现如今,他回来了,不是他真的不害怕了,而是因为许琅想通了一件事,就算他躲在了世界的角落,‘常师爷’的人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在回到燕京市之前,许琅在特情局知道了一件事。

当初,在竹溪县那个小地方生活的时候,那个住在隔壁的,带着一个小男孩的妇女,其实,她不是什么寡妇,也不是那个孩子的

母亲,她是‘常师爷’的人。

这件事,是在孙文耀死了之后,特情局针对‘常师爷’组织进行大规模行动的时候,才被发现的,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的。

那个女人死了,在特情局行动逮捕她的时候,她拘捕,当场被击毙了,至于那个小男孩,在许琅带着小月月离开S市之后,就离开了那里,谁也不曾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根据附近的邻居说,孩子被他爷爷接回去生活了,至于真相如此,谁也不知道,似乎,也不重要了。

许琅在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是很震惊的,但是,震惊之后,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

许琅到现在都不知道,‘常师爷’的人为什么那么关注自己,他们到底想要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许琅没有答案,他曾经问过邓大佬,然而,邓大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许琅知道他知道,可是,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他没有说,许琅也没有问。

许琅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和秘密,还有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苦楚,他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能够成为别人佩服的许神探,那不是侥幸,也不是幸运,更不是运气,而是他一步步熬过来的,CSY的人都很好奇许琅,他为什么能够那么敏锐,丁昊穹好奇,新来的苏良德好奇,上官雪也好奇,然而,他们都没有问,而是在观察,在探索许琅。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许琅的一步步成长,他肩膀上的重担越来越多,责任越来越大,压力越来越沉,他很累,真的很累,就像他现在的腰杆一样,已经被被这些无形的东西,给压得直不起腰来。

面对同事们的好奇和推崇,面对上级的信任和栽培,面对叶度她们的喜欢,许琅越来越累了,他越来越绝望了,唯一让他看到希望是,‘常师爷’这个组织终于不再神秘了,也不在那么遥不可及了,这一次孙文耀事件,许琅或者说是国家机器,终于给了这个犹如藏在下水道的老鼠一般的组织,致命一击。

随着孙文耀的死亡,随着邓飞章等人的落网,虽然,许琅不知道在他们的背后还有谁,但是,许琅已经掀起了‘常师爷’的裙子,看到了一片风景,现在,许琅已经把目光从死去的孙文耀身上,转移到了张瑞德身上,这个昔日的玩伴,如今的敌人。

但是,许琅很清楚,在张瑞德的身后还有人,比如叶度曾经说过的那个常先生,比如那个隐藏在身边的家伙。

而在这些人的背后,是否还有人,许琅不知道,随着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因为这个组织而死去,许琅对这个组织越来越憎恨,同时,也越来越恐惧起来。

曾经,许琅坚信邪不胜正,可是,在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许琅还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他不在像以前那么坚定了。

是的,许琅动摇了,或者说,他害怕了,恐惧了,畏惧了,不过,他还没有妥协。

不知不觉,黑夜彻底的降临了,许琅那双漆黑而深邃的眼眸,闪过点点星光。

许琅想起了另外一件小事儿,那是在燕京市军医院的时候,许琅和宁嫣然的一次对话。

“许琅,我们真的可以击败他们吗?”

“可以。”

“你真的这么想吗?”

“是的。”

“可是,我看不到希望,我看到的唯有恐惧。”

“每个人都有恐惧。”

“许琅,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一群人啊?”

“不知道。”

“许琅,如果,如果当初为了挡下子弹子弹的人是我,而不是舒悦,你会伤心吗?”

“会。”

“那你会离开S市吗?”

“......”

“不会。”

“许琅,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过。”

“那你爱我吗?”

“......”

“我知道了,终究,她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许琅,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也像她一样,你会爱上我吗?”

“我不知道。”

“许琅?”

“嗯?”

“没什么。”

“哦。”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那是宁嫣然在离开燕京市之后,跟许琅的最后一次对话,也是唯一的一次对话。

许琅在醒来之后,就知道了宁嫣然被调查的事情,他没有去打听,也没有去过问宁嫣然的事情,而事后,宁嫣然也没有提起这件事,但是,许琅发现宁嫣然变了,变得陌生起来。

宁嫣然的身上藏着秘密,这在许琅当初担任刑侦顾问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他从来没有问过宁嫣然,而宁嫣然也从来没有说起过,许琅唯一知道的是,宁嫣然很怕黑,有幽闭恐惧症。

“砰砰砰......”

就在许琅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漆黑的夜空突然被照亮,一朵朵烟花腾空而起。

许琅抬起头,看着夜空,眼前占满天空,依旧是缭绕的烟花,它们像蒲公英的种子,曼妙却也孤独。

它们是最普通的信息,但是被人精打研磨之后,却可以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花,它们在与天空短暂的的‘相会’之后,便要以最快的速度落下天空。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高姿?傲世天空,绝望的望着坚实的大地,以最美的微笑结束这一段美丽的旅程,就像流星,短暂的与天空相会,便要辞别,不知以后何时才能相见。

幸运是流星的代名词,容易逝去却是人们对烟花的唯一见解。

烟花,顾名思义,烟是指农家家里传出来的袅袅炊烟,意味着平凡,火是指华夏大地上最圣洁的关爱之情,那情似烈火一般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的心都串联起来。

眼前的烟火很美很美,把漆黑的夜空照耀的五彩缤纷,让人看的如痴如醉,是的,烟火很美。

从房门钥匙孔看进去,房间里面确实发生凶杀案。

死尸的脖子被绳子紧紧地勒住,嘴角还不时滴着鲜血。

绳子的另一端有一只手(那是凶手的手),戴着手术专用的手套。

侦探从上锁的钥匙孔里,目睹了这个凶杀案的现场。

但是,当管理员打开门后,里面却什么也没有,也未发现任何人。

凶手和死尸居然从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如梦似幻地烟消云散!

房门、窗户和连接隔壁房间的隔间门全都上了锁,房间内完全没有其他的出入口。

然而,当侦探他们只花三分钟时间进到房内时,房里早已空空如也。

“太不可思议!这简直是奇迹。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

面对如此缜密的犯罪手法,连侦探也不禁拍案叫绝。

突然间,一记令人胆颤的响雷,把老旧不堪的窗子震得咯哒作响。

这是一栋位于孤岛上的疗养院,在这里完全无法对外联络,只有等待三天后的船只前来,才能对外连系。

“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要,我还不想死啊!”

“老天爷,救救我吧!”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吓得陷入歇斯底里的尖叫中。

然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正窥视着侦探的举动。

(密室杀人。)

侦探在心里暗叫着,他的眼中瞬间燃起一把熊熊烈火,并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

(有一个人说谎!一定有一个人在演戏!我要冷静地想一想!上了锁的门?钥匙孔……)

侦探在心底呐喊着。

(当管理员拿着另一把钥匙赶来开门时,那一瞬间,房间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好像是东西在地上被拖拉的声音。按着,又传来一个重

物掉落在地上的声响。线索一定就在其中!)

可怕的杀人魔王正和侦探斗智。

血腥的连续杀人事件才刚刚揭开序幕……

少年静静地沈睡着,但他睡得极不安稳。

他让自己一脚踏入鬼门关,在危急之际却又被拉了回来。

从那时候起,少年的全身便插满塑胶管子,并靠着这些维生器材静静地沈睡着。

“这是千分之一的机率,大家只有静待奇迹出现了。”

全家人因为医生的这句话,耐心等待少年恢复意识。

少年的母亲是这家医院的护士,她常常在百忙中抽空来看这名少年,握着少年的手,对着他说话,播放他最喜欢的音乐,然后在唱完摇篮

曲后静静地离开病房。

少年的母亲怀着无穷的希望,因为她曾经几度看过病患奇迹似地醒转过来,所以她深切相信自己的儿子也一定会再度苏醒。

事实上,这名少年已经成为“植物人”:这是一个极度冷漠又残酷的医学用语。

虽然少年的体内还流着温暖、鲜红的血,但他依然一动也不动地沈睡着。

半年前,一个下着小雪的清晨,少年在自己就读的高中里上吊自杀。

当他被两名提早到学校练习网球的女学生发现时,少年已失去意识。

随后赶来的体育老师虽然立即对少年施以人工呼吸,但直到他被送进救护车里,才重新恢复呼吸功能。

少年的脖子上留有因为痛苦挣扎而被自己指甲抓伤的痕迹。

上吊自杀通常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颈椎脱离,心跳停止,马上猝死;

另一种则是颈部被绳子勒住后导致窒息而死,而少年的情形则是

后者。

他虽然被人发现得早而挽回一条命,但是由于脑部长时间缺氧而导致脑死,从此,少年的意识再也没有恢复。

少年的床边摆着一张小桌子,小桌上放置一台个人电脑,电脑的硬碟里还保存着一篇他尚未完成的小说。

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小说家,但是最后却走上自杀这条路。

自杀现场和家里都没有发现他的遗书,然而同班同学似乎知道他自杀的原因,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来。

至于少年自杀未遂的事件,则被以“承受不了升学压力”为标题,刊登在隔天早报的一隅。

小桌子上除了放置个人电脑之外,还有一个深蓝色的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红玫瑰。

这束怒放的红玫瑰好似在看护着面无表情的少年。

护士和少年的母亲已记不得玫瑰花是何时开始出现的。

只知道有人每天带着一束红玫瑰来看少年,插完花后便离去。

但是,始终没有人知道送花来的人是谁。

一束又一束的玫瑰花,犹如这个探望者坚定不移的决心。

这个神密探望者的胸中,怀着一抹刻骨铭心的憎恨感,和一股浓浓的“杀意”!

————

春节,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辛苦工作了一年的人,可以放下手里的工作,好好休息一番了;在外地打工了人们,早已经纷纷返乡,拎着大包小包的回到家乡和家人们团聚;那些孩子们,又可以在大年三十,穿着新衣新裤新鞋子,拿着厚厚的压岁钱了。

似乎,每个人都随着年关的到来,心情都格外的好,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年关的到来,并不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比如那些还坚守在岗位上的人们,比如伍亮,此刻,他就正在带领着刑侦大队的人,就三里村的那起三死五伤的命案而烦恼着。

许琅和小月月从三里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快五点了。

崭新的春联、门画、福字都已经贴好了,过年要用的瓜果蔬菜都已经早早的买好了,其实,对于许琅一家人来说,春节的来临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平日里,是许琅和小月月两个人过,大年三十这天,还是许琅和小月月两个人过,冷冷清清,平平淡淡,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旧的春联和门画被换了下来,贴了新的春联和门画而已,也仅此而已。

许琅的家,或者说他的新家,其实并不大,这是一间两层的红砖小洋楼而已,一楼是客厅、餐厅加厨房还有卫生间而已,当然还有一间卧室,不过,被许琅拿来当储物室了而已,二楼是三间卧室和一间书房,许琅的房间最大,在最外面,小月月的卧室略小一点,紧挨着许琅的卧室,在小月月的卧室旁边还有一间卧室,不过里面没有人住而已,在最里面的则是一间书房。

书房常年上锁,里面都放了些什么,只有许琅自己知道,就连从小就跟着许琅长大的小月月也不知道,似乎,那间书房从来就没人打开过一般。

离年夜饭还早,许琅和小月月从三里村回来之后,一大一小两个人,搬了两根板凳,坐在门口,看着从他们家门前来来往往走过的人们,这些人手里都拎着一个很大的袋子,袋子里面装着的是祭祖的东西,火纸、香、蜡烛、鞭炮。

许琅是H省S市的人,他从小就在沿海城市里长大,虽然后来父母遭遇了变故,他和姐姐许蝉随着外婆去了乡下居住,但是,他们也没有在大年三十的那天去祭祖的习惯,他们只是在清明节和亲人忌日的时候,才会去坟头看看,而竹溪县是个小县城,这里又是在大山的深处,很多老一辈的人传下来的习俗还是被年轻一辈的人继承了下来。

许琅自从来到这里定居之后,每年的大年三十的下午,他都会和现在一样,搬条板凳坐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当然,现在和他刚来的时候不一样,许琅刚来的时候,他也会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行人,只不过,那时候只需要一条板凳就够了,而小月月还是个小婴儿,需要他抱在怀里,现在,五年过去了,小月月也长大了,需要两条板凳了。

小月月回来之后,就把她的那个小书包放回了自己的卧室里面,此刻,她就坐在许琅的身边,拱起双腿,两个胳膊撑在膝盖上,一双粉嫩的小手撑着那张稚嫩的脸颊,好奇的看着从家门口经过的人们。

小月月很懂事,她要比一般的同龄人要聪明很多,也要早熟很多,这一点,她完美的继承了许琅和她母亲,对于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小县城的小女孩来说,她知道那些人手里拎着的都是些什么,也知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只是,她很好奇的是,为什么别人都会选择去祭祖扫墓,为什么许琅不带她去呢?于是,小月月看着门前的马路,奶声奶气的问道:“爸爸,为什么他们都去祭祖扫墓了,为什么我们不去呢?”

许琅坐在板凳上,倚靠在门口的墙上,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空,听到小月月的问话,许琅没有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因为我们的亲人不在这里。”

“哦,那我们的亲人在哪呢?”小月月歪着脑袋,看着许琅的侧脸问道。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呢?”

“在华夏的最南方,在大海的边上。”

“大海?我还没有看过大海呢?听说大海很大很大,全都是水,一望无际,看不到边,是真的吗?”

“是真的。”

“哇,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祭祖扫墓啊?我想看看大海。”小月月一脸期待的看着许琅。

听到小月月这么问,许琅沉默了,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悲伤,甚至是哀伤。

小月月一直看着许琅的脸,不知道许琅为什么不回答自己,但是,她知道,许琅肯定想起了让他不开心,让他伤心的事情了,小月月发现,许琅现在的表情就像她三岁的时候,趴在许琅的腿上,两只手拧着许琅的脸颊,稚声稚气的问许琅:“爸爸,妈妈在哪里啊?她为什么不跟我们在一起生活呢?是不是她不要小月月了?”

那一次,许琅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告诉小月月,她妈妈在哪里,当时,许琅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样。

小月月从小就很懂事很早熟,当她发现自己提到妈妈的时候,许琅就会很沉默,很悲伤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提到过妈妈,也没有在问过许琅,妈妈在哪里了。

小月月无论多么的聪明,多么的懂事,多么的早熟,她终究只是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而已,当她开始上幼儿园的时候,看到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来接送他们上学,而自己没有,小月月是很羡慕的,在羡慕的同时,还有几分小孩子的嫉妒,但是,更多的还是伤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向爸爸问起妈妈的时候,爸爸总是沉默,她也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是不要自己和爸爸了吗?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是一头乌黑的头发,而自己的爸爸却满头白发。

小月月知道,许琅这些年过的很不开心,至于许琅为什么不开心,小月月还小,以她的智商现在还猜不出来。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许琅突然低下头,转过头看着一直撑着脸蛋,小心翼翼看着自己的小月月,开口问道:“你现在几岁了?”

小月月愣了愣,然后露出奇怪的表情,眨巴着那双和许琅很像的大眼睛,似乎是在说,你是我爸爸,你难道不知道我今年几岁了吗?

然而,许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小月月。

小月月见许琅不说话,想了想,说道:“还有三天,我就六岁了。”

“哦,小月月快六岁了。”许琅喃喃自语了一声,然后看着小月月问道:“你想去爸爸以前待过的城市吗?”

小月月没有像其他的孩子那般,表现的那么的开心,她盯着许琅的眼睛,看了很久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想回去吗?”

许琅愣了愣,知道小月月在想什么,他哑然失笑,伸出手揉了揉小月月的脑袋,没有说什么。

脑袋被许琅亲昵的揉捏着,小月月表现的像只小猫咪一般,顺势趴在许琅的腿上,微微眯起眼眸,十分享受许琅的抚摸。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许琅停止了这个亲昵的动作,他看着小月月,缓缓地说道:“你不是很想看大海嘛,等过完年,我们就去看大海好不好?”

“真的吗?”

小月月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听到许琅这么说,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的看着许琅。

许琅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许琅点头了,小月月的一双眼眸顿时眯成了月牙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脸上的那两个酒窝顿时露了出来,显得那么的可爱。

只是,小月月的这个表情没有持续多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一眼背后的这个家,然后问道:“那我们走了还会回来吗?”

许琅摇摇头,说道:“不回来了。”

“那房子怎么办?”

“放在这里就好了。”

“为什么不回来了?”

“因为我们在大海的边上还有一个家啊。”

“这里也是我们的家啊。”

“这里只是我们临时的家,我们的家在一个叫S市的地方。”

“爸爸。”

“嗯?”

“琅哥。”

“嗯?”

“许琅。”

“怎么了?”

“我不想看大海了。”

“为什么啊?”

“我不想丢弃了这个家。”

“我们的家在南方,这里只是我们临时的家。”

“不,这里就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家就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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