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难道真的可以长生不老吗？那个传说是真的吗？那起死回生是不是也是真的？如果是的话，陆庭空忍不住一脸惊喜的冲向白药皇，用力的抓着白药皇的手跪在地上。
"前辈，求你，药王经都给你，全部都给你，求你救救画儿，救救画儿！"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陆庭空苦苦的哀求着，然后想起什么的冲褚玄大叫。
"拿来，把琴拿来！"陆庭空不停的招手，那样慌乱的样子，是褚玄所不曾见过的，却还是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这一次，那个原本盯着他的黑衣人没有动作。
白药皇，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易元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嗡嗡作响，然后呆愣的望向白药皇，那个不见岁月在脸上留下痕迹，却仿佛承载了太多而变得冷然的人，竟然就是传说中的药王经主人，白药皇。
这就是活着的代价吗？不会老去，也不会死去，只会慢慢的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直到最后变成妖，然后等着哪天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就会为祸人间，然后被人打得魂飞魄散，就此消失天地人三界。
低头望着自己幽幽泛着黑色气息的双手，易元禁不住轻声的笑了笑，那么苦涩难懂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果然，他选择在那个人心里死去是对的，终有一天都会失去，那就不要在一开始的时候拥有，这样就不会心疼了，不是吗？
抬头望着接过药王经收入怀中的白药皇，易元缓步走了过去。
"前辈，所有的药王经都在这里了，求前辈救救画儿，求求你。"陆庭空从来没有这么谦卑的求过谁，却为了凌丹画而肝脑涂地，结果却只是换来白药皇淡淡的一眼。
"她已经死了。"白药皇说。
"不，前辈有办法的，只要有药王经就有办法，求前辈成全，求前辈成全！"陆庭空匍匐在地上，那么卑微的让褚玄看得心里一痛，然后不由自主的跪到了地上，什么都没说的低头不语，却让易元看得将手握成了拳头。
白药皇没有说话，只是在眼中闪过一抹伤，快的无人察觉，却让易元尽收眼底，然后面上悲凉的低头望着陆庭空。
人世间总有那么多的人，固执的贪念着本不该被成全的心愿，是好意也好，是恶意也罢，有的事情注定无法圆满。
"她死了。"白药皇咬着牙从口中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陆庭空几乎是疯了一眼的怒吼。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还活着吗？你不是还活着吗？你不是神医吗？求你救救她吧！求你..."说到最后，陆庭空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只是想要再跟她说说话，只是想要再看她对他笑一下，只是想要再感受一下她的体温，只是想要听她再谱一曲，只是想要跟她再舞上一段，只是想要...
只是想要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只是如此而已，为什么不能成全，为什么！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个叱咤风云的枭雄，竟然哭得不能自已，完全无法控制的痛哭流涕，仿佛积攒了一辈子的泪水，就这样流淌成河。
易元看得有些心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抬头望着白药皇，想着陆庭空说的那些话，不由得用力咬牙。活着吗？如果这样也能算是活着的话，他倒宁愿自己已经死了。
"你希望她活着吗？就算变成这样也要活着吗？"不知道是因为陆庭空的话，还是因为自身的感受，白药皇突然冷下脸来，张开双手任凭天地妖气侵蚀，那么厚黑而浑浊的，让白药皇痛苦的扭曲了整张脸，原本俊美的容颜也变得狰狞。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那么阴森恐怖的画面让易元看得一愣，也让褚玄和陆庭空看得愕然。
那样的场景太过诡异，甚至无法理解，陆庭空不懂，褚玄也不懂，只有易元突然冲上去用力的将白药皇的双手抓住，然后抬头望着他一脸悲伤。
这就是他们最后的路吗？选择这样活下去的道路竟然是如此荆棘泥泞，这是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懂的痛，只有身处才懂。
"药王经是用来救人的，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可是你们却想要用它来害人，你们都这么自私，这么自私..."白药皇喃喃的自语着，低下头将身后的斗篷拉起来遮挡住自己的眼脸。
那一滴晶莹，缓缓的滑落着滴在地面，那是白药皇永远也读不懂的人心，他只是一个大夫，他只是想要救更多的人，他只是...
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懂呢？难道他的善良也是一种错吗？还是他本来就不应该写下药王经？那个人说的也许是对的，物极必反，物极必反啊！
狠狠的转过身，白药皇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而易元亦步亦随的紧跟在后，这让陆庭空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去，结果却被褚玄用力的拉住。
"你干什么！"陆庭空恶狠狠的大喝，结果却看到褚玄眼中的湿润。
"师父..."那已经不是人了，就算是他们也应该明白的啊！人死不能复生，如果一定要逆转这样注定的命运，势必要承担必然的结果，他不希望师父因此而变得不幸，他相信那个棺木中的女子也不会乐见，不会。
"额..."陆庭空用力的将手握成拳头，眼中浑浊的泪水不停滑落，心里有什么瞬间崩溃的让他瞬间老了不止十岁。
啊！他知道啊！都知道的，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念，想念那个人的笑，想念那个人的声音，想念那个人柔情似水的模样，想念那个人的温度，想念那个人的一举一动，想念着那个人的他错了吗？错了吗？
"啊——！"
陆庭空嚎啕的站在山顶上怒吼，那么悲怆的撕扯着夜空，任凭着泪水奔流的悲伤，连月光都不忍照耀的躲进了云层里，只剩下漫山遍野的荒凉，还有孤独的古琴横躺在草地上。
那，师哥，下次再为你谱一曲吧！一曲衷肠...羡鸳鸯。
还是那个山谷，堆满的酒坛早就被杂草覆盖，曾经的小路也没有了踪迹，却始终繁花似锦，流水清唱的仿佛一个世外桃源。
飞雪站在那座孤坟前，手指有些微颤的抚上那冰冷的坟冢，眼泪不受控制的缓缓滴落下来，让站在她身旁的司神看得眉头微皱，却没有动作。
"师父，飞雪来看你了。"迟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该什么气了？飞雪泪眼模糊的在心里想着，然后轻轻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身后的人不喜欢看她哭，所以她努力的不哭，央求了好久才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如果哭得太难看的话，也许以后就不会再让她来了，那个人，很霸道的。
这样想着的飞雪，忍不住微微的扬起嘴角，然后轻声在墓碑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刹那间的山风呼啸吹过，带来落英缤纷的美丽，却让所有人都迷蒙了眼睛。
轻轻的将发丝拨到耳后，飞雪嘴角微微的扬起，仿佛能够看到那个师父欣慰大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