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我怀疑你是不聪明。”
诺亚这样评价着，看着坐在火堆前面的布莱卡。
他被烤了半个小时才干了下来，诺亚四点的时候醒了过来，看到了在大雨当中不明所以的布莱卡。
现在还远不到出发的时候，大概得等到七点之后。白天的时候会因为温差稍微停一会雨，趁着那时候得赶路。
但是在凌晨的时候，正是雨最大的时候。
“你觉得我还算是人吗？”布莱卡烤着火，忽然想着向着诺亚问道。
“不算。”诺亚想都不想的回答：“人没有你这么傻的。”
“聪明的东西就是人吗？”
“并非如此，聪明的东西如此之多，但是只有人才会被称为人。”
“那么什么样才算是人呢？”布莱卡轻声问。
“不会问这种问题的家伙，就算是人。”诺亚一巴掌按在布莱卡的头上，把他还潮湿的头发揉的一团乱：“你他妈给我清醒一点！现在可没有给你思考人生的时间！等你回到人类那边，找个安全的地方定居的时候你想什么说就怎么说！这里是黑森林，你应该把注意力都放在我们应该如何活着回去这件事上！”
布莱卡没有回答，只是感觉脑袋麻麻的，有点不知所措。
“你累了。”诺亚看着他说：“我再劝你一次，放弃你的责任，回到人类的社会。你现在手里有一块价值四亿的贤者之石，卖掉那东西后你这辈子可以逍遥洒脱——更别提你现在拥有永恒的寿命。再加上这样的身体，你根本难以想象黑森林外到底有什么样的美好生活在等着你。”
“只要我放弃就会幸福？”
“只要你放弃你就会幸福——你已经非常富有，就算是不看钱，你也有着永恒的寿命，极强的身体。如果你愿意承认，你也遇到了适合你的女孩。朋友的定义有点模糊，但是我觉得自己勉强能和你算是朋友。”
“如果我放弃的话，就代表我抛弃了凡，欣，还有白灵。它们给了我帮助，我放弃的话是不是太卑鄙了？”
“的确如此，不过你再多想想。樵夫阁下，你来的之后有的只是一把斧头。”诺亚说：“但是这让你感觉到了不满意是吗？你也开始贪婪了，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就像是流浪汉用仅有的一枚铜币赚到金山后，依旧义无反顾的加入到更进一步的赌局......这是我的建议，不过要是人就这么好劝，我神官的活就好干多了。”
“我辛辛苦苦守夜回来就听到你这家伙在劝大狗子跑路？”欣在布莱卡回答之前插了话，这货全身同样湿透，赶紧来就坐在了火堆旁边。
她的全身都是和死人一样的颜色，因为寒冷全身冰凉。而且也实在的是有点缺血。
布莱卡看了她一眼，然后很自觉的取出来匕首打算划开自己的手腕。
“不用了，今晚我补充了相当量的腐化。”欣对着他摆了摆手：“我现在精力充沛，不需要你的血。”
她说到这里，然后顿了顿说道：“而且你都这个样子了，我再要你的血似乎有点残忍了。”
“我？什么样子？”布莱卡轻声问，他大概的有点自觉，但是还是想要听别人亲口说出来。
“有点憔悴的样子。”欣这样说：“你算是我们的带头，你的精神状态会影响到我们的情绪。”
“抱歉。”
“感觉抱歉的话麻烦稍微的缓和一点。”欣看着诺亚，然后说：“我真是搞不明白人类，你们总是莫名其妙的有时候低落? 我还不知道应该如何让他们振作起来。”
“虽然有点违背计划? 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去一次。”诺亚看起来也赞同的样子，他看着布莱卡，然后说道：“你泡过温泉吗？”
“没有。”布莱卡摇了摇头：“那是什么东西？”
“你会知道的。”诺亚看着外面阴阴沉沉的天? 轻声说道：“等到了那里的时候。”
布莱卡有点莫名所以? 不过他并不需要等很久——从这里到那里的距离远没有想的那么久。
等到真的见到那天然的热水后，布莱卡的大概的明白了。
至少诺亚是这样想的。
“我们没法过去的很快。”凡的声音响起，这家伙扒着石头走了进来，它挠着自己灰色的毛。对于这几个家伙有点不爽。
“接下来的路很难走吗？”布莱卡看着凡说道：“直线距离并不远。”
“并非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样只看直线距离。”凡轻声说：“你有白狼的加护，传说白狼以及它的眷族在森林当中如入平原。”
“抱歉。”布莱卡犹豫了一下? 然后点了点头。
他大概知道这种所谓的眷族能力是什么东西，自己在森林当中意外的清醒，会下意识的将前方所有的障碍物全部再靠近前纳入思考。这种高频的反应的确是在没有被白狼赋予能力前无法做到的。
因为这种事情忽然变得太过理所当然? 好像就是自己会在那种时候做出来那种思考一样。没有任何的理由? 就是感觉应该如此一般。
“总而言之? 你是在带着一群累赘远走。”凡不悦的说道：“在我看来，我给你指了路后就赶紧带着白狼的眷族一起赶路。如果只是你们两个的话? 我想你们会以着很快的速度前进。”
“你们并非累赘，我清楚如果是我独自? 我根本没法在黑森林当中自由的前行。”布莱卡犹豫着说道：“我连分辨方向都困难。更别说找到合适的路并且顺着它前行。”
“你总的会。”凡顿了顿：“不过我不关心那种事情——请时刻牢记你和我们的约定。我们灵鼠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你? 知道你能解开白狼的封印。然后请让出我们的祭坛，我们需要那种东西来庇护种族当中的弱小之人。”
“你不用反复强调，如果这家伙真的打算违约，你们也什么都做不到。”欣带着笑意看着凡说道：“作为依靠诅咒存活的怪物，我警告你不要过多的相信有绝对压制力量的外人。”
凡有点不满的看了它一眼，但是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它想不到能够反驳的话。
“我会记住的。”布莱卡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的脑袋当中空空如也——只是记住这样的事情并非难事。”
“听起来真是可靠了不少。”诺亚顺着他多提了一句：“不过话说回来，今晚真安静啊。”
“是挺安静的，最近都是如此。”欣作为守夜的家伙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这附近的怪物莫名其妙的少了很多，我感觉不像是避开了我们。”
“这是好事，但是不像是好事。”凡托着脑袋说道：“我可不记得黑森林里有如此一条安全的道路。”
“如果有的话，那么就会来很多人，走的人多了，这里就会变得危险了。”诺亚犹豫了一下说道：“别想太多，可能只是运气好。”
“也或许是我们太杂了。”欣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我们大概分别有灵鼠，白狼，黑龙三位守护者的气息，还有神官外加一个吸血鬼的。如果有能感知的家伙发现我们，估计也会被这种气息给惊到吧。”
“请加上前缀——灵鼠是勉强合格的后辈，黑龙的力量赋予给了一个幼小的孩子，而白狼的引路人是个不靠谱的家伙。”诺亚看着她说：“这对于我们来说反而不是好事，弱小的怪物会绕开我们，而有能力对付我们的家伙会在遇上我们后发现我们弱小的引人发笑。”
“那我们得像是老鼠一样前进，幸好我们之中有一只真正的老鼠。”欣笑了笑，看着凡：“来吧，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怎么样才能避人耳目？”
“我也不清楚，这附近很奇怪，我也没怎么来过这里。”凡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甚至没有关于这里的记忆。”
“你都没有来过这里会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吗？”
“并非如此，我们的同族之间会共享关于周围环境的记忆。”凡说道：“似乎我的朋友也很少来到这里——这里对于我们似乎也是禁区。”
气氛开始慢慢的冷了下来，大家相互之间看了看对方。然后都隐隐约约有点不安。
大概有十几分钟后，艾兰从噩梦当中惊醒，此刻正是瓢泼大雨，她坐起来看着围坐在火堆前的众人。
她有点不安，自己梦到了扭曲的景象，梦到了血色的十字和恶魔的脸。
更加令她不安的，就是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并非能够得到安全。
“别在意，我们会保护你的。”
艾兰愣了愣，她感觉到自己被柔软的抱住了。她歪了歪脑袋，看到了靠过来的白灵。
她们两个可以放心的睡觉，因为现在外面一脸愁容的家伙都在保护着她们的安全。
“嗯。”艾兰小声的回答，然后靠在白灵的怀里。
“我们终将回归荒野，奔跑于森林于平原之上。自由如风，如同白色的影。”白灵靠在艾兰的耳朵旁边轻声说：“在狂野的林木当中，我们心中有着红。在暗影当中像是幽灵。”
她一边说着一边揉着她的脑袋，艾兰闻着白灵身上令人安心的晨露的香味，慢慢的再次回归到睡梦当中。
白灵嘴角微微的上扬，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上面黑色的幼角看久了还有点可爱，稍微有点坚硬的鳞片触感也还算不错。
“这个孩子的身体撑不住你的力量，我知道你的善意，但是还请考虑人类的脆弱。”白灵轻声靠在她的耳边，艾兰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是红紫色的凶瞳。
“我不跟白狼的眷族吵闹，看在在遥远的古时我们一同在平原上为友的宽容。”被不知名的东西夺走身体的艾兰轻声说：“黑龙会响应它眷顾人所许下的愿望，它可怜了这个孩子，派我来让她安稳。你应该明白这是何等的恩惠。”
“我知道这是黑龙的善意，但是还请多考虑人类的身体是脆弱的。”
“她已经不再是人类那样脆弱的身体！”
“不，她依旧是。她依旧是人，即便是身体坚强，也需要有能守护心灵之物。”白灵说：“但是万分感谢，机会合适的时候，我们会拜访居处。”
“我希望来的是白狼本身，黑龙知道自己的老朋友被那样对待愤怒了许久。”艾兰闭上了眼睛，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无需你来教我做事——等到时机适合，她会许下愿望。那时黑色的翼会遮蔽天空，蒙住迫害者的眼，摧毁敌人的身。只需她向着黑龙祈愿，那是慷慨的，暴虐的君王。”
白灵默默的看着艾兰，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们似乎还能再稍微睡一会。
......
在水池当中，纯净仿佛一尘不染的水边，妖精坐在池边，撑着石头一言不发。
“有心事吗？”
妖精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池水忽然动了起来，透明的池水升腾起来蓝色的雾气，悠扬的声音环绕在她的身边。
“我还没有沦落到要你关心的地步。”妖精轻声说：“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要问。”
“我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白狼如此的回答，它现在只有灵魂，而来到这里的妖精只要愿意，甚至能把她的灵魂都打散掉。
“你的眷族似乎不合规矩吧。”妖精轻声说：“你用的自己得血肉做出的眷族，是打算当作自己的分身吗？”
“最初是打算当作我的替身来使用，但是我觉得有个能够陪伴我的女孩会更好。于是我改变了用法。”
“我只想知道那家伙到底分了你多少的能力。”
“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是给了‘基’而已。”白狼看着妖精说：“你对这事情很感兴趣吗？”
“我只是好奇，那家伙会不会被规则约束呢？”妖精看着雾气说：“这是最后的问题了。”
“她并不是我，会被约束的只是白狼而已。”雾气散去，最后的声音仍在回荡着：“妖精，你越权了，很多事情都是如此。”
“我犯不着被还在赎罪的你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