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凡站在黑夜的雾气当中，聆听着黑夜当中的声音。
并不安静，还有点些许的吵闹。
热水里的气泡运动的声音，游鱼的声音。甚至在身后的岩层后，那岩浆当中的声音。
这给偷袭者留有余地，只要来的人稍微的会一些掩盖气息的方式，那么毫无疑问现在就是极端危险的情况。
可是来的家伙似乎并不会这些东西，那是一群毫无经验的人类。
黑夜当中在空地扎营，在森林的周围没有设立警备。别说警戒一点都不完善，甚至连营地都做的勉勉强强。毫无防护的作用，给凡一种这些人是来野营的感觉。
在黑森林当中行进必须要确认安全才能停下来，如果做不到就得一起前进。跟不上的人就抛弃，自己跟不上也不能指望他们会因此等自己。如果被迫在危险的环境扎营，首先保证安全措施，确定有敌人来能够做出反抗。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就什么声音都不要发出，什么东西都不要引动。找一颗树靠上去稍微休息着等到白天降临。
而这些人类？别说是黑森林当中的妖魔，凡握了握手中的匕首，就算是自己想要全灭这些人类也未免太轻松了。他们根本就不像是来战斗的样子，简直就是听到了黑森林的名字后理所当然的把这里当成了一片森林来对待。
但是凡该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群人，他该担心的是自己。
因为这些家伙，自己和艾兰都麻烦了。
如果这些家伙发现了一只老鼠带着一个像是怪物的女孩，根本想不到会做出来什么事情——或者说无论是对于他们所做事情的一切猜想都是正确的，且没有错误的。
除非自己现在过去把这些家伙全都给杀掉，他们也的确需要和守护者交易的价值。
凡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在原地停留了许久后，默默的返回了艾兰所在的洞穴。
它放弃了，因为它并不清楚对方的配队。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灵鼠的后裔。本质上还是老鼠。他手中的武器只是匕首而已，并非是更强大的武器。
怎么对付老鼠？长矛加十字弩，这就是最好的武器搭配。只要超过一队的人类用这两种武器做好防范，除非灵鼠们把自己的重武器搬出来，不然根本没有办法冲破由长矛盾牌和十字弩构成的防线。
它应该隐藏起来，等这些家伙自生自灭。毕竟这里可是黑森林，就算是自己不动手，也不代表这些家伙能够活的下去。
凡回到了洞穴当中，却发现了另一个让他惊讶的一幕。
那是艾兰双手交叠着捧着一团火焰。是并不多的火，燃烧在她的手掌上面。
艾兰看到凡回来后吓了一跳，没有拿稳手中的火焰让它掉在了睡袋上面，这是干燥的纺织物，瞬间就被点燃。
但是并没有伤到艾兰，火焰从上面流到了火堆上面，已经燃尽的灰烬上，火焰依旧在燃烧着。
“你做的？”凡也不奇怪，它坐在了火堆旁边，用老鼠细小的手掌靠近了火堆。
灵鼠的灵力在他引导下被注入，这股奇怪的超自然力量让原本还只是缓缓燃烧的火焰忽然活了过来，在狭小的空间当中变成了舞动的流蛇。
不是每个人都会玩火，但是只要会使用魔法，或者有超自然的力量，比如灵力或者圣法力基本都会玩火。火焰是所有的反应当中最容易产生的。
而火焰魔法因为其反应的剧烈，难以控制，容易使用，性价比高。因此火元素的魔法大都是伤害类的法术，依靠着容易产生的反应而造成的杀伤。
“我不知道人类的魔法是什么原理。”凡看着艾兰说道：“但是你使用的是黑龙的灵力，以及腐化的力量。这些都是黑森林当中才拥有的力量，恰好在我和欣的专长当中。如果你对这种魔法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和你稍微的讲一点。”
艾兰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害怕的坐在那里。
她没有忍住诱惑，那个家伙在她的耳边一直说这些什么。让她能够看到了元素的流动的后，引导着使用了这最简单的元素反应。
这对于她来说并非困难，但是在人类当中，这已经足够成为她被人奉承或者厌恶的原因了。
“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成为你被我们讨厌的理由，反而应该说这是好事。”凡顿了顿，他看着艾兰说道：“使用魔法有让你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适吗？或者说......黑龙有让你付出代价吗？”
艾兰沉默了许久后，摇了摇头。
她可以确认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生变化，那个怪物给她说过。只有在自己向着黑龙请求并且得到了回应的情况下，才会被一定程度的腐化。
可是这次几乎是属于硬塞给她的好处，这种东西并非在限定的条件之内。换而言之，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成为黑龙所侵蚀的原因。
“那就好，你现在的身体当中已经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了。”凡轻声说：“你应该适当的让自己开始慢慢的适应这具身体了，我不赞同布莱卡和诺亚对付你变化的态度，你太在意别的人类看你的目光了，你现在得到了黑龙的恩惠，那位神明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让你支付无法支付的代价。另外的，你都已经支付了代价，那么为什么不活用获得的力量呢？”
她摇了摇头，凡叹了口气。
“当日轮燃尽之日，三天的月亮挂于夜空。在暗夜的流星中化作赤红的眼，其是恶魔之眼，为之恐惧，为之战栗。”凡的声音慢慢的停了下来，在它的手上出现了一颗奇怪的黑色光环。
它默默的把手中的光环放在岩石之上，一瞬间产生的力量灌入到了墙壁当中。岩石在它的贯通下显露出来炙热的颜色，这几乎固态的高温让空间的温度并无上升，只能看到面前的岩石慢慢的被高温所摧毁。
“至少你应该学点这样的东西。”凡说道：“虽然我对于魔法的研究不深，但是能带你入门。”
“这是什么？”
“黑轮，顾名思义，在引入了黑暗元素的情况下引导火元素所使用的魔法。特点是因为允许黑暗元素这是最常见的杂质，对于环境的元素要求没那么高。”凡顿了顿：“不过你应该也注意到我实战的时候几乎没用过这种东西，因为对于我来说这种东西所作的准备和收益不成正比。”
它这样说着，然后从腰间取出挂在那里的匕首：“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会选择将灵力或者元素灌入到这里面，这样的话能混去带毒或者其他特殊效果的攻击......以及这武器破甲能力如你所见的缺乏，如果不使用这种特殊手段，我连很多敌人的皮都割不开。”
它这样轻声嘟囔着，有点烦躁的用手挠着头发。
这样的时候就能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比起来队伍当中的其他人来说真是肉眼可见的没用。别说和布莱卡那种级别的战力作对比，自己最多就和不拿圣剑的诺亚有来有回。
而至于拿着圣剑的诺亚？
你们人类都管那种家伙叫神官？在路上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诺亚和欣来收拾怪物。给布莱卡节省体力以应付不时会来的高强度战斗。
而凡的大多数情况下都会负责警戒，常态的行动速度它略高于布莱卡，能做的事情大概就是预警。接敌都很少。
说到底是接敌这种事情它没法应付。
“好厉害啊。”艾兰看着那边独自失落的凡，轻声说道。
“换个人这样说会让我觉得在嘲讽我。”凡看了艾兰一眼：“你没必要听布莱卡的话，接受黑龙的恩惠并非坏事。名义上是失去了自由，但是其实那位大人也懒得在名义以外的地方约束你。你可以贪心一点，那位神明喜欢眷顾贪婪之人。”
“那个，我不是很希望自己在继续异化下去。”艾兰犹豫的说：“这不好看。”
气氛长久的沉默后，凡叹了口气。
“是我想的太少了，忘了你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它说：“这里不适合你带着，找个机会就离开吧。”
“我想要帮上忙。”艾兰轻声说：“多多少少到底能帮上一些忙都好。”
“不添乱就是你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凡说：“就算是从现在开始学习魔法，也得明年，后年才能勉强在战斗当中使用。而你这身体，虽然强度是够的，但是实在缺乏技术。”
“我可以练习。”
“孩子且也是异形的身体，你的身体不会一层不变。而且如你所见，我的身形是大号的老鼠，简而言之，我用的技巧你也不适用。你想要学习不要问我，但是你可以做些简单的练习。”凡默默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然后转手丢向艾兰。
艾兰下意识的双手护在脑袋上，可是依旧没有挡住这东西，石头砸在了她头上的幼角上，被撞得碎裂。
“这是你的本性，你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你的本能。”凡说：“即便这东西根本伤不到你，你的身体素质毫无疑问不会被这东西击伤，况且我相信在你的眼里这东西就像是丢过去的纸片。你可以接住它。”
“不，抱歉，我以为你是......”艾兰下意识的想要辩解，在石头丢过来的时候她回忆起来曾经并不快乐的过往。
在艾兰曾经的记忆当中，也不是没被人丢过石头。那东西会砸的人浑身是血，留下数天的疼痛和伤疤。
“不用抱歉，如果你下意识的挡住这东西，我反而会害怕。”凡从旁边捡过了新的柴火，火焰再度燃起，照亮了这怪物瞳孔：“我希望会有这样不安想法的反应的家伙只有我这种怪物而已。你说的没错，你是漂亮的女孩，没必要有如此残暴的本能。”
凡在火焰的旁边，看着艾兰：“抱歉，是我说的太多太莫名其妙了，你还需要休息吗？如果不需要休息的话，我们还真没办法这样轻松。”
“怎么了？”
“外面来了一群人类，我不能确认那些家伙是好人还是恶人——如果是好人的话我们更应该担心，我们都是怪物，那些家伙估计会毫不心理负担的和我们为敌。如果是恶人的话，我们也找不到能心安的理由。总而言之，因为他们是人，现在我们就是危险的。”
凡看着艾兰，然后说道：“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我们先暂时躲到另一个地方。虽然我很想说些东西让你安心，但是直到现在诺亚和欣都还没有回来，而布莱卡和白灵也不知所踪......我无法让你对这种情况乐观。”
“我们能躲到哪里去呢？”
“森林当中。”
“森林当中是危险的。”
“是因为森林当中有我们才危险而已。”凡说：“不过你说的没错，因此我们需要小心。”
“现在就走吗？”
“不着急，我们的物资都存在这里，那些家伙会把这些当做意外的馈赠。要是被拿走了后悔会很麻烦。”凡说：“有不少的石缝，我们可以把物资存在里面，然后简单的掩盖一下。”
凡犹豫了一下：“你会反感这种行为吗？”
“什么？”
“那些家伙现在是物资并不充足的伤员，要是能得到额外的物资补给说不定能救它们一命。对我们来说这些物资也不是必需品。”
“我们也需要这些物资......如果那些人里有我认识的人，我可能会反感吧。但是那些人对我来说太远了，我们没有宽松到关心别人吧？”
“是的，我们现在的情况也非常危险。如果那四人再过几天都不回来，或许我就应该带着你回到我的部族了。”凡说：“黑龙和灵鼠的关系也不算甚坏，帮它照顾一个孩子对于我们属于不难的事情。”
“它们会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寻思着只是警戒和泡温泉能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凡说：“最好快点，在天亮之前我们就得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