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居然还没死。”布里诺轻声嘟囔着，挠着脑袋，有点想要嘲笑那个孩子。
它当然有在自己唯一的希望身上做手脚，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想法。这让这位恶魔相当的不悦，他太过不可控，甚至让她觉得是否应该采用更加保守的策略。
不过，这些事情莉莉丝并不知道。这个家伙和自己吃完甜点后就呆在了室内，因为她现在得守着艾兰。
虽然现在她更想去询问关于恶魔的事情，但是这个该死的孩子受的伤太严重了。而且她的身体价值高的吓人，用常规的炼金术都不好治。
不过谁让自己拿了人家的贤者之石呢？每当莉莉丝感觉到心里不爽的时候就用手摸摸口袋里那个大块的石头，越算心理越高兴。
这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它极为价值的代表。是能够出卖物资，身体，乃至灵魂，甚至命运和诅咒来交易的至高之物——在炼金术的价值当中，它就代表一切，它就是一切，它就能交易来这一切。
比起来这个，给这个孩子治伤真是太赚了。
“为什么你带着喜悦？”
莉莉丝愣了愣，抬头看着坐在旁边满脸不悦的凡。
“我不该高兴吗？”她耸肩：“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气氛冷了下来，凡的鼠脸上几乎写着不解。
似乎这个问题的问题是在她的身上，而不是在自己的问题上。
额，好像就是出在她的身上。
莉莉丝耸肩，询问：“怎么了？”
“你最重要的伙伴死去了，你的棺材现在也属于了别人。而你现在被妖精盯上了，能活多久都成了未知数。”凡轻声说着：“你在高兴什么？”
“嗯？我在高兴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伙伴——他得到了自由，我在高兴我的财产有了继承人——我长久积累的价值并非化作虚无，我在高兴我被妖精盯上，并且因此而兴奋——还需要我解释吗？我可能会因为那位伟大的存在而得到我渴望已久，那真实的，不可逆的死亡！就算不可，我也即将死在世界顶尖的造物手上，我不该为此倍感荣耀吗？”莉莉丝一边说一边笑着，好像的确就像是她说的这样。似乎一切都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边值得让人用庆典来庆祝。
死寂，凡闭上了嘴。
果然人类还是不可理喻。
“你别多说话了，睡会吧。你的消耗也不少，要是带回需要你，你却困了，那就不好了。”莉莉丝随口说：“你的能力我也很好奇，别死，有机会的话我也想研究你。”
“我宁可惨死也不想落在你的手里。”凡发自内心的说道，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它刚才其实就在睡觉，只是因为灵鼠的本能，在睡着的时候会下意识的睁眼确定周围环境。因此才会被莉莉丝惊醒。
莉莉丝耸肩，她倒是没说假话，不过她的时间也紧急。
而且手头的工作让她感到很麻烦，直到现在艾兰还没有睡醒，如果不是虚弱到几乎消失的生命气息，莉莉丝真觉得这家伙已经死掉了。
很不妙，她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伤势——只是肉体的伤势在使用了替换血，并且凭借着巫术再怎么困难也治好了皮外伤。可是作为最顶尖的巫师，最顶尖的炼金术士，也是唯一存在的魔女。她看得到更深远的东西，也就是这家伙的生命力在流逝。
灵魂完好，身体完好，诅咒什么的都没有。
但是她却在逐渐死去，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症状。在漫长的寿命和不断的重生当中，她都不曾记得有遇到过这样的伤员。
幸好有布莱卡留下来的血，那个死孩子的身体当中有着相当恐怖的生命力。别说治伤了，只要还有一口气，运用恰当的话一滴血就能救下来一条命。莉莉丝有点想要私藏，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几乎全都给这个女孩用掉了，这家伙还能活到现在全靠那些血，不然就靠着她的身体，估计早就死了。
这种挫败已经到了会让莉莉丝的尊严受损的地步了。
“诸神在上！我是真不想把这东西用在这上面。”莉莉丝轻声说着，从口袋当中取出来那块贤者之石之石。然后用匕首割去了它的一处凸起。那是和半个手指般大的量，不到整体的十分之一。
即便是这样，莉莉丝都觉得真是和割肉一样。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安心的接受这必须要有的付出。
“就当确定这东西的真伪了。”她轻声说，她捏着这块石头，在上面写画着奇异的字符。
灰不溜秋的一小块岩石在她的手下写出来了闪着光芒的文字，那是微亮起来的寸芒，透着微微的暗蓝色。早已被人类历史所遗忘的魔法符号被画在棺材之上，她只是画下一道，但是却展开了数十的纹路。
这些纹路交错横接在一起，上古的法阵在寥寥几笔中完工。
除了莉莉丝之外，没人能看到这到底是什么。除了她之外，再无人能理解她的原理。在她漫长到可悲，长久到令人哀叹的寿命的之中。这种早就被人群所遗忘的咒文再度展现而出。
而这之后，她手中的这小半截石头甚至没有用去半成，甚至看不出来消耗。
“这是什么？”凡被这动静惊醒，迷茫的看着已经完成收工了的莉莉丝。她把这还未用完的东西并在了之前的大块上面，凹凸不平的石头在她的手中就像是橡皮泥一般变了形状——如同古代用于在石壁上书写的碎石。
“嗯？这个？这是能唤醒意识的法阵，我附加了能把生命力锁在里面的效果。”莉莉丝给他展示手中的石头，笑的发自内心：“很厉害吧？这个法阵所需要的材料在我的记忆当中已经遗忘了，我甚至都忘掉了它需要我放置何种代表的物质——但是那不重要，它就是一，它就是全。它能代表一切材料，也能代表一切的物质。简而言之，只要我有这东西，记忆当中的任何法阵，只要记得样子就能施展。”
莉莉丝顿了顿，看着它说：“你不觉得这东西落在我的手里，反而是它的幸运吗？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才知道应该如何让它成为那实在的，被神所赋予的价值。”
......
艾兰感觉自己躺在草地上面，呆愣愣的看着蓝色的天空。
她身处在一片森林当中，翠绿色的森林。青艳的森林，身处在这片树林当中，她总觉着这样安静。
这样一直躺着也不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躺过来的，但是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一切都已经晚了，她的想法当中，反正自己醒过来好像也没有用。
非要说的话，把身体给黑龙也不是不可以。这又不是什么很宝贵的东西，如果布莱卡同意的话。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过说起来，这片地方的风景真好啊。
自己的世界当中原来有这么漂亮的地方吗？
她这样犹豫着，因为没记错的话。自己在这种奇异的地方只看过火山和想杀自己的怪物。
她没少被找过来，毕竟那家伙有事没事就想和自己商量一下要不要黑龙力量的相关事宜。不过当黑龙出场自己好像就被霸占了身体。那家伙的吼叫声让它所有的眷族身体当中流淌的龙血都沸腾，理智被彻底的代替。
简而言之，自己一般不会在被招到心理来的时候到好地方去。在一个从来没有对自己友好过的地方忽然感觉到温馨，是该怀疑自己坏掉了吗？
“你还愣着做什么？有人在等你，你该起来了。”艾兰愣了愣，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她寻声看去，看见了那蹲坐在石头旁边的孩子。
这句话不知道隔了多久她才听到，但是她慢慢的做起来，才看到那家伙的状态很不好。
额，这次这家伙不再是和自己一样的形象——它的全身都是漆黑的，长着龙角和翅膀。它只是坐在那里，但是周围甚至花草都开始枯萎。
这个家伙的瞳孔是红的，在流血，身上也是。不只是一处伤势让她的全身上下都是缺口。流出来的血依旧是红的，鲜红。红的让人感觉到刺眼。这红色落在地上，这森林的土地就开始腐化。
溃烂的植物，完全分解的土壤。这个家伙何止是自己因为受伤而慢慢的死去，甚至带着周围的环境一起崩溃。
可是莫名其妙的，艾兰觉得她很可怜。好像这个孩子被抛弃了一样——不过仔细想想，黑龙赋予力量是因为它的力量庞大到用不完。但是它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眷族，就想被赶出家门的孩子。就算是家里会继续给给养，但是不代表它还被“爱”着。那位暴虐的君王不像妖精那样满口都是爱。
“别关心这边，你有更值得在意的事情。”她轻声说着，好像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样子是丢人的。
所以下一瞬，艾兰在水中睁开眼睛，张了张嘴，但是却感觉好像仍然能够呼吸。
“稍等。”意识到她醒过来的女孩清干净了棺材当中的水，艾兰看见了吊着的人鱼蜡烛。
“这里是？”她轻声说，却感觉自己好像怎么都提不起劲。
“这是我的房间，欢迎做客，可爱的孩子。”莉莉丝俯身轻吻她的额头，看着这个刚刚从昏迷当中醒来的女孩。
她浸泡的液体是一种能够代替氧气的药物，浸泡进肺部当中之后，营养物质会让她的全身都得到供给。
艾兰还想再问什么，但是却被批上去了一件毛巾——此刻凡已经离开了房间，现在的艾兰身上空空如也。作为一个孩子，此刻看到她就是亵渎。
不过莉莉丝除外，她也毕竟只是个女孩的样子。
裹上了浴巾的艾兰被抱到了床上，擦干净后给她盖上了被子。
“好好休息吧，有很多人都在意你的死活。”莉莉丝做好这些后坐在了床边：“你需要睡一会吗？”
艾兰许久没有说话，然后点了点头，莉莉丝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的很开心。
“真好啊，真好啊。”她这样说着：“你的命不只是属于你自己的，有很多人希望你能活下来。有很多人都期待着你能活下来——这是好事，顶好的事。在我漫长的生命当中，从来没有人希望我能活下去。”
艾兰愣住了，看着坐在床边的莉莉丝，她似乎很高兴，也似乎很悲伤。就是坐在那里，瞳孔当中映着火光。
“有人希望我能活下来吗？”艾兰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毕竟她最后的记忆是很久之前。黑龙的来临，其宏伟的气势让她被心中的意想控制。
“有啊，很多。凡是这样希望的，布莱卡把你抱进来的，甚至无命为你而死。”莉莉丝顿了顿：“虽然没有直接表示，但是外面的神官和吸血鬼都不想出息你的葬礼——你是如此的幸福，大家都希望你能活下来。你的命并不属于自己。”
“我不知道，我只是被布莱卡交易来的。我的命属于他。”艾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声这样说。毕竟这是事实，她的所有是被看着转让的。估计就算是到了人类那边也会有记录，她是没有自由的。
“那也很好啊。”莉莉丝笑笑，然后没再说话，她沉默了片刻，看着她说道：“接下来是正事，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了。你的生命力在无端流逝，我现在只能通过用法术让你的身体不至于快速的死去。但是那是没用的，你的生命力只要不会恢复，只做减法的话，除非你这辈子都不离开布莱卡，不然你没有未来可言。”
“必须跟着他？”艾兰重复了一遍，想确认信息。
“必须跟着他，那家伙的血里生命力夸张的过分。你现在没有自己恢复生命力的性质，如果不跟着那家伙，你早晚会死。”莉莉丝说：“我都用上了贤者之石才让你重新醒过来，你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死掉了。那我可真是很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