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样大胆的阵列，在古柯·莱昂记忆中已经很少见过了。
一字长蛇的行军阵列，虽然便于操控，但比起废都骑士团惯用的索敌阵列来说，这样粗犷的行军阵列未免太过张扬。
三人一支火把，将整个队列耀得有如长灯一般，虽然视野更加开阔，但是真的没有问题吗？虽然王艾尔解释，魔兽对火光并不敏感，但事实果真如此？
毕竟，那几只天鬼可是突然就袭击过来了啊。
当然，这两位十级以上的强者，是完全不会在乎天鬼的，有他们护卫，这一路行军过程中倒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如果，一切都能如此顺利……
“进入结界了。”
刚刚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因未知而产生的恐惧，化作冰片一般的刺寒，遍布全身。
“结界？”
“啊，魔法结界。”古尔夫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王，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虽然这样问，但是古尔夫却没有勒马止步的意思。
“前进。”王艾尔还没有张口，温莎就已经给出了回答，“继续前进，这种程度的结界，只需要一个驱散法术能够击碎，但我们此刻不宜打草惊蛇。”
“温莎说得没错，不过莱昂团长若是担心……”王艾尔看着面色微微发白，正微微喘气的古柯·莱昂，皱起眉头。
就连古柯·莱昂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恐惧，固然是有的，但是也绝不至于将自己束缚到如此境界。
是恐惧之外的东西，控制着自己的身躯。
疲倦，突然从后颈涌上大脑，像是一股温流，又是一种畅快的舒适感。
总之，体力正在流逝，因为某种原因。
“莱昂团长？”
“少爷？”
“啊。”回过神来的古柯·莱昂，这时才发现自己左右两侧的两张人脸。
“抱歉，什么问题。”
王艾尔张开嘴，须臾犹豫后，重复了一边刚才的问题。
“若是莱昂团长担心麾下将士安慰，大可将他们部署在结界之外。”
“不必了。”这个时候，绝不能因为恐惧，或者其它什么荒谬的理由减少战力，虽然相对于两位十级高手来说，五百废都骑士团的士兵并不算什么战力，但既然是探索，那么肯定也能起到一人份的作用吧？
“现在也来不及后悔了。”温莎勒住马。
“这是……”
面前的，是光与影的交错。
照理来说，应该是光在上方，影在下方。
然而，这个规律却发生了逆转，一幢高楼突然出现在眼前，环绕高楼，好似冥火一般的深绿色荧光，正将楼顶处无数个人影照得分外清晰。
这也导致，被渲染成翠绿色的天空中，浮现无数个影子。
那些影子一动不动，就像浮雕一样，但是，王艾尔很明白，或者说在感知法术的影响下，王艾尔很明白。
那不是什么浮雕。
人。
或者人型生物。
总之，绝不是死物，绝不是魔鬼士兵一样，被魔力充斥，受到魔力操控的骷髅。
“果然没错，这里就是那个什么地下教会的据点。”温莎缓缓说道，她语气平静，是的，这样等级的敌手，还轮不到她这个人造人强者产生什么担忧。
“你……说什么？”
古尔夫震惊地问道。
很显然，他也感知到了敌人的强大。
“这里就是那个什么地下教会的据点——毫无疑问，这里就是。”
王艾尔说完，就飞身离开了马鞍。
如用魔法能量凝聚而成的黑暗箭一般，王艾尔整个人化作飞箭，射向光与影的交际。
只有亲眼得见，才能得出结论。
至少，面前这幅景象，需要这样做。
“大胆！”
怒喝。
沙哑的声音中，是岁月留下的腐朽痕迹。
魔法师。
毫无疑问，是魔法师。
而且，还是年老的魔法师——没有因为魔窟之门开启，重返青春的魔法师。
很可怕，这样的魔法师，理应很可怕。
但是，王艾尔没有犹豫。
那些如石像一般，藏在黑色兜帽下的人型生物，没有等它们发动攻击，王艾尔随意挥出的能量刃就已经斩向它们。
鲜血一样的东西迸溅出来，黑色的，或许也是红色的，总之颜色很暗，但因为没有血腥味的缘故，王艾尔并不觉得那是红色的。
而且，没有温度。
在洒落在楼顶平台的瞬间，这些黑色的，好像液体一样的东西，又蒸发成气体。
臭味，但王艾尔没有掩鼻。
因为他一只手正揪着老人的衣襟，另一只手，则捏着足以将一个人类击成碎片的能量。
他缓缓将老人提到楼顶平台的边沿。
没有护栏，准确来说，应该是护栏被什么人拆掉了，只留下存在过的，浅浅的痕迹。
“你是谁。”
老人终于开始恐慌。
“不要期待你的同伴。”
王艾尔皱着眉，随手将凝聚起来的能量向后一丢。
简直就像丢垃圾一样随意。
惨叫，却从他身后传来。
这回是人。
毫无疑问是人。
他的惨叫，伤口流出的鲜血气息，以及轰然倒地后，发出的微微呻吟，都印证着王艾尔的判断。
很显然，王艾尔面前的这位老者，这位正因为恐惧或愤怒而瑟瑟发抖的老者。
他也是人类。
毫无疑问的人类。
“说吧，你们还有多少人？”
“呜——”
或许是因为衣襟的关系，老者只能用喉咙发出哀求一般的声音。
是的，就这样将人提到凌空处，却忘记了捏住的部分恰好是喉咙，这一点失误的确有些低级。
于是，王艾尔换了一种方式，由魔法构筑而成，像是渔网一样的东西，包裹住了老者。
有一根像是线一样的东西，连结着“网”和王艾尔的掌心。
老者的脖颈也因此得到了解放，但他依然凌空，虽然被这张魔法网包括着。
“说吧，你们还有多少人？”
王艾尔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老者嘴角却露出一抹浅笑，一抹在王艾尔直觉看来，极其危险的浅笑。
王艾尔握紧拳头。
在老者刚刚张口的瞬间，一朵血色烟花炸响在空中。
“艾尔！”
迟迟赶来的温莎，也被溅了一脸血。
“别担心，还有一个活口。”
血点被魔法能量蒸发的同时，王艾尔转过身，走向那个原本想要偷袭自己的，楼顶处唯一的活口。
“你……真的是艾尔·王？”
温莎的问题，没有获得任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