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逃之夭夭的老鼠，没有一定要将其逮住的必要。
毕竟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而已，虽然这种结界看起来精妙，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十级以上强者一击就能摧毁的程度。大概，这些跳梁小丑还不知道吧？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已经发生巨变，十级正是一个分水岭。
王艾尔知道，凯因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变化，因此他才要在普利茨镇将自己训练到十级，才结束那场特训。
“《这个世界已经与过去不同》……什么烂书名。”
王艾尔随手将手中厚厚的书本丢在地上，而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这本一听就是三流地摊书籍的书本立即摔成了
“那是三百年前一位鸢尾花博士写的，当年好像还是很流行的呢，否则也不会收录在这里了。”
关于王艾尔对这些典藏书籍的态度，温莎并不在意。
“……三百年前的人类，品味原来这么差么？”
“别以为咱们现在的品味能好到什么程度，未来的人看咱们，可能也是像你这样的态度——救世主大人，您可要好好留下一些能够让我们不被三百年后人类嘲笑的东西哟。”
“安心吧，如果我失败的话，人类就灭亡了，三百年后的人类也就不会存在了。”
“可不要因为这样无聊的理由让人类灭亡哦！”
温莎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认真，但是王艾尔很清楚，此刻温莎的心情大概和自己一样烦躁。
天知道是地下教会的家伙，还是这些图书馆的管理者做的好事，地下档案馆第一层的档案，大抵是记载帝都与各大行省总督家人的风流韵事。不是这家少爷勾引那家小姐，就是那家小姐与那家少爷眉目传情——这些对于人类历史毫无作用的东西，居然也会出现在这样重要的地方，并且占据了整整一层——
第二层的情况就更加诡异了，并非那些上流人士的风流韵事，而是市井百姓的鸡毛蒜皮。虽然这些市井百姓大抵是江洋大盗，绿林好汉，要么就是帝都城内与各大家族公子哥之间千丝万缕联系的地痞流氓——这些东西比起上流人士的风流韵事，就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
如今，王艾尔与温莎身在的地方是第三层。
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比前面两层好多少。
“《死亡颂唱者》、《地狱烈焰》、《亡者国度》……这些都是些什么鬼玩意。”
“流行书目、流行书目，这些意味不明的东西可是五百年前人类的喜好哦！”
温莎的语气很严肃。
但是王艾尔知道，她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了。
“我说，真的在地下吗？有没有可能在地上的藏书室——”
“是在地下的。”
“八号这样告诉你的？”
温莎微微一愣，大概是听见王艾尔提到“八号”的缘故吧。
“你也知道八号的存在。”
“我当然知道他的存在，关于他的存在又不是什么秘密。”
温莎并没有转身，王艾尔看着她的背影，大概也能猜到她现在的情绪。
“我的过去，我亲眼见过。”
将这个她似乎并不知道的讯息，告诉了她。
“是吗？我以前很蠢吧？”
“是神树唤醒了你。”
“为什么要在这里提起这些事情？”
依旧，没有转头。
但是，声音中已经带有不少动摇。
有些寒风中，行人瑟瑟发抖时发出的声音的感觉。
她原来也会有害怕的东西么？
“档案的本质，其实就是历史吧。三百年、五百年，还是你的六十年，其实都是历史。”
“啊，的确如此。”
“人类的历史为什么只有八百多年。”
前面那两层，还有这一层，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共同点，那么就是这个。
关于档案里面的记录，最多只有到八百多年前的内容。
“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
“莉雅公主她，之所以会向我提出‘拯救人类’的要求，也是因为你的指示吧？你到底是谁？温莎？人造人一号？还是——将我引到某条道路上的，某个势力的代言人？”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西尤娜，她究竟让你看见了什么？”
温莎的双肩，已经在微微颤抖。
这绝不是什么少女悲伤时，那种难以容忍的柔弱。
这是，愤怒。
纯粹的愤怒。
“我忘却了。”
这是实话，虽然听起来像谎言，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实话。
的的确确，货真价实的大实话。
但温莎是绝不会相信的。
“你……忘却了？”
“对，我忘却了。”
没有笑。
她相信了？
“到下一层去吧。”
她始终没有回头。
紧接着，温莎就消失了。
当其它人发现温莎失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天。
“王，我们已探索了将近十个时辰——这九层地下塔内，几乎每一份档案、每一本书我们都见过了吧？你要找的东西，究竟在哪里？就没有什么线索么？”
面对古柯·莱昂的质疑，王艾尔沉吟片刻，叹息道：“抱歉，唯一的线索已经消失了。”
“王，你和耶伦女士……”古尔夫似乎想问什么，但很快就被古柯·莱昂制止住。
“王，我们相信你，至今依然相信你，但是我希望这种信任是相互的，而非……单方面的。”
“谢谢。”
“谢谢？仅此一句谢谢？”
古柯·莱昂看王艾尔的目光，就像看一个傻子一样。
“除此之外，我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你——”
“你们毫发无伤地解除了皇家图书馆的危机，再加上地下教会撤离之前留下的大量淡水和食物，你们以此为据点在帝都城内活动半年以上不成问题。而在攻破地下教会的防御时，你们可以说完全没有出力。我想，这笔已经完成交易，我们双方都是有利的。”
古柯·莱昂激动地揪住了王艾尔的衣襟——比王艾尔高半个头的古柯莱昂，几乎要将他面前的王艾尔举起来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不是我们想要的！艾尔·王！我需要的、是真相！”
“帝国政府被魔鬼控制着，如今的操控者就是安尔德——虽然他已经失踪，但我怀疑幕后黑手是她的妹妹。这就是真相，但你不会相信。对么？”
古柯·莱昂松开了手。
王艾尔发出一声冷笑，却听见，古柯莱昂抬起头。
“我相信的。”
表达了，对自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