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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胜者的从容(十八)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马上就知道自己已身处医院,只是在想为什么会在这里而花了些时间。

“是吗,那时我昏倒了啊。”

想起自己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莉琳叹了口气。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虽说是第一次住院,但探病的话就不是第一次了。

刚来坎布里奇时去看望过夏尔。在瓦尔哈拉的时候,养父也由于被灾兽袭击进过医院。

莉琳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住院。

第一次长途旅行,第一次来到别的都市,尽管有这么多的第一次,莉琳却仍努力地坚持了下来。也许是那些积累的劳累一下子爆发出来了吧。

由于手上插着打点滴用的管子,所以无法活动身子,莉琳觉得有些不便。

“原本还以为健康是我唯一的优点呐——”

莉琳一边边发着牢骚,一边望向窗外。

坎布里奇的夜景展现在眼前。三个月。对于已经说是看习惯了也不为过的坎布里奇街景,莉琳觉得和往常稍有不同。

是因为天空的颜色有些变化吗。

和瓦尔哈拉比起来,这里的建筑的确风格不同。但天空的颜色总不会有多大差异吧。难道是因为天上的星星?

排除了那些毫无根据的推论,莉琳想到了是生活在这的人不同。在这里,没有她曾打算读的上级学校,没有席诺拉前辈和那些已成为好友的同学,也没有孤儿院和养父。

在这里,熟悉的只有夏尔,只有从瓦尔哈拉消失的那个夏尔。

“……该怎么做才好呢。”

莉琳顿时觉得有些束手无策。这时敲门声轻轻地响起了

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是半夜了。这个时侯会是谁呢?是医院里的人么?

莉琳应了一声后,门被静静地打开了。

“夏尔……”

走廊上的应急灯照着夏尔的身影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

“不没有”

莉琳边慌张地摇着头,边让夏尔站到了床边

“身体还好吗?”

“恩,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有还有点累。”

“队长说,你是太劳累了才昏倒的。”

“果然啊。”

由于病房现在只靠应急灯提供照明,所以夏尔的表情看得不是很清晰。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从来都没吵得那么凶过。以往的模式也总是先由夏尔惹,莉琳生气,再由夏尔道歉,莉琳原谅如此展开。

那么这次会怎么样呢?

虽然认为这次也是夏尔不对

但莉琳还是应该扮演生气的那方吗?

夏尔拒绝接受养父的导力器那天,莉琳想到了千里迢迢为夏尔拿来的东西已经变得毫无价值,

同时也感觉到无家可归的夏尔可能已决定将过去在瓦尔哈拉发生的一切一笔勾销,因而感到十分悲伤。

虽然对于夏尔来说,这样想也没什么不对。既然已经回不去了,就只能一枪两断了。

所以,莉琳带来的导力器很有可能会干扰到夏尔的决定。

“呐,夏尔。是我多管闲事了吗?”

“才没那回事。”

夏尔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啊。没想到父亲已经原谅了我。没有比这更能让人高兴的了。”

“那么……”

“不过,突然就要让我重新拿起原本已经决定放弃了的东西,稍微有点困扰啊……要花些时间整理下心情。”

“是吗……”

双方再一次沉默。

不过,真的只因为是那样吗?

夏尔想要忘掉在瓦尔哈拉的一切?

莉琳想问清楚。

想好好问个明白。

听了原因的话,莉琳的旅途可能真的就此结束了。

到底是问还是不问。终于她还是下决心问了。

不过从口中说出的,确实别的事情。

“呐,夏尔来到坎布里奇后住了几次院呢?”

“哎?”

“从阿托莉雅那儿听说的。夏尔住了好几次院了吧?”

入学后被幼生体袭击的时候,在废都探索的时候,被卷入坎布里奇坍塌事件的时候,以及和普勒拉蒂战斗的时候。

一共四次。

“……恩”

“不过在瓦尔哈拉的时候只住过一次院吧。虽然受过很多次伤,但却从没进过医院。”

而那仅有的一次住院也并不是因为和灾兽战斗,只是在刚成为神器后,一次练习中发生的一起事故。

“恩。”

“呐,你知道为什么一来到坎布里奇就受了那么多伤吗?”

在麦阿斯,当看到人们因灾兽来袭就如此混乱的场面后,就知道瓦尔哈拉能那么频繁的与灾兽遭遇有多么的异常了。

同时也能感觉到瓦尔哈拉有多么的安全

有强大的异能者生活在都市里,这对都市来说是非常幸运的。而且,在瓦尔哈拉有被称为【瓦尔基里】的武艺超群的人物存在,那些人物包括夏尔在内有十二人。

应该没有比瓦尔哈拉更幸运的都市了。

同时,对于每一个【瓦尔基里】来说这也是相当幸运的。

原因就是能够减轻自己的负担。

不必考虑自己会被逼到绝地,即使有了失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异能者会将之弥补。

也就是说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当然,也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比如,现在的夏尔不是【瓦尔基里】,没有了神器,没有了能让夏尔发挥全力的导力器。诸如此类。

“恩。”

夏尔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了。但莉琳并不心急。

因为夏尔来探望自己了

“是啊,要是在瓦尔哈拉的话,就不必勉强自己了。只要和与自己实力相当的敌人战斗就行了。也拥有神器,恩,就像莉琳所说的。就不会接触到其它的导力器了。”

夏尔断断续续地编织着语言。

“老师,萨布艾利斯先生,其它神器们都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情况了。也许对于一个异能者来说那里是最幸运的地方吧。正因为如此,我也知道对现在我来说,理所当然应该选择能使自己变得再强一点的那条路,也就是选择接受那把枪。”

“那样的话……”

“恩,我明白。真的,很高兴。我毕竟是神枪流的异能者啊。能被父亲原谅,没有比这更能让我高兴的了……之前,我十分羡慕普勒拉蒂。对于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握着枪的样子,也曾十分嫉妒。”

莉琳已经听说了普勒拉蒂是通天塔佣兵团的团长。

“……呐,我真的,可以拥有这把枪吗?”

夏尔的声音在颤抖着。

这时,莉琳明白了为什么夏尔没有马上接受那把枪。

是因为在害怕。

在明白的一瞬间,莉琳的眼中溢出了泪水。

夏尔在害怕。听到养父已经原谅了自己后,他在怀疑那是不是谎言。甚至在想放在箱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导力器,只是块绝缘物体罢了。

莉琳再一次想起了夏尔可能打算忘记过去。

现在来看,那种事,明显是不可能的。

但是,夏尔曾被孤儿院里的人拒绝过一次。被说成是叛徒,卑鄙小人。那时候,养父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德鲁克也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

“父亲他说过,‘我已经离开战场太久了。由于在道场里教人教多了,不知何时已被某些东西局限住。神枪流的枪技,为了生存下去而学习的斗技已经全都忘光了。’”

“父亲……”

在常夜灯灰暗的亮光中,能感觉到夏尔的肩膀在微微震动。

而莉琳的声音不知何时起也开始了颤抖。

“父亲知道夏尔今后的道路会更加艰难,他把这个交给你,并不是非要你继承神枪流。而是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能再教给你了,至少,希望你能自由的成长,不被外界所束缚。”

莉琳脑中的记忆复苏了。

当时由于年龄太小夏尔还不能接受养父的训练。

在孤儿院的庭院里莉琳远远地望着握着私自从道场里拿出来的木枪挥舞的夏尔。

由于无法承受重量以及抵御圆心力,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尽管如此夏尔依然拼命地模仿着养父挥剑的样子。

“那样很快乐吗?”

莉琳问道。

那时她还不会区分异能者和平民认为只要努力就能成为异能者。

不过因为院里的男孩子们经常拿着画纸或树枝当作剑来胡闹。

有时还会拿来欺负正在玩。耍的女孩们,所她很讨厌异能者,更不用说能理解男孩们憧憬成为异能者的那份心情了。

夏尔想成为异能者——她这么想着。

什么嘛毕竟是个男孩子啊。

莉琳想到平时总是发着呆也不怎么和其他孩子们玩耍的夏尔毕竟是个男孩不由的觉得有些失望。原本还想叫他一起来玩洋娃娃的……

“恩。”

承受不了木枪的重量而摔倒的夏尔笑着朝着莉琳回答。

那份笑容总觉得与平时的夏尔不同看上去就像在闪耀着光芒……从那之后她知道了异能者和平民的区别,知道了夏尔是个异能者。

和养父的训练开始后为夏尔准备了专用木枪。

莉琳就这么看着那把木枪一次又一次的被弄坏。

也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拿着它不停挥舞的夏尔。

然后夏尔成为了【瓦尔基里】。

然后……然后夏尔离开了瓦尔哈拉来到了坎布里奇。

“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恩……”

即使不用眼看也能知道两人正在哭泣。从侧耳边能感觉到夏尔的眼泪,莉琳的泪水也流向夏尔的脖子。

已经不知道到底是谁先抱住了对方。

双方都被泪水夺走了力量,只能通过紧紧相拥来互相支持。

太好了。

夏尔并没有被瓦尔哈拉抛弃。

也并没有打算舍弃过去。

莉琳原以为夏尔已把她当作过去而尘封于记忆深处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实在是让人高兴的不得了。

“不要忘了我们啊。”

“怎么可能忘记。”

双方互相确认着已经泪湿了的脸庞。

就像理所当然似的让双唇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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